第85章 開場
2024-09-13 19:54:00
作者: 小君山下
第85章 開場
【本文沒有出現過任何有關國內政府,世界架空,且政治體制為聯邦,最高領導人總統,沒有映射任何政治人物,小說世界,一切虛構。】
【我從來沒說過阿眠是好人。七號路走出來的就不可能存在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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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煙霧下,一雙淺琉璃色的眼瞳,清冷卻又黯然。
主演先生左手持三根點燃的香菸朝著空無一人的觀眾席燃燒。
他身後血紅色的幕布緩緩關閉。
7分14秒。
最後香菸泯滅在他的腳下。
他撩開中央帷幕沒入其中。
…
……
服務員被拖開後,陳禾身上的衣服被那人的眼淚弄髒了,只好回艙房重新換。
餐廳賓客陸續離開去往歌劇廳,趙啟剛坐在餐廳角落等候陳禾。
一胖商人逆流擠開了餐廳的眾人到了趙啟剛跟前,諂媚哈腰:「趙局,不知道您還記不得我!」
趙啟剛偏頭看過去,語調不溫不火:「你是?」
胖商人壓著嗓子說:「我是鼎盛地產的周員啊!當年多虧了趙局的提攜,我才有今天的。」
趙啟提攜的人多了去了,不可能每一個人都記得,坐在椅子上笑回:「原來是周總啊,久仰大名。」
胖商人不客氣的拉過椅子,頗有促膝長談的架勢:「趙局,不知道您有沒有意向重新啟動『七號路』,我在北城區有一塊地還沒有動。」
趙啟剛手邊的茶杯裡面已經沒有水了,胖商人立馬拿起茶壺給他填滿。
添滿了的茶杯趙啟剛沒有拿起來,「周董,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周員環顧四周,已經沒有幾個賓客,湊近說:
「咱們現在就不用裝糊塗了啊趙局,當年那幾場精彩絕倫的馴化表演我都看了,大家也都從中獲利了,
您現在不是在市長的位置久居不下嘛,只要您開口,我們地下的那些老人馬上給您造勢,這下一任京州長就是您的,到時候總統大選的名單有了您,接下來的事情還不輕而易舉。」
趙啟剛臉部表情微微僵硬:「我聽不懂你說什麼,什麼七號路,什麼馴化表演,你找錯人了。」說罷起身離去。
胖商人起身挽留,椅子咯吱擦過地面,
「別走啊趙局,我們圈裡都知道那個江嶼眠是您做,您沒必要掩飾啊,江總現在也是風生水起,大家都很敬重您的,您要是不想升官,我有錢,我就用一用您人脈!有錢一起賺啊!」
胖商人作勢追上去,其實並沒有走幾步,等到趙啟剛的人影徹底離開餐廳,胖商人也就停下了腳步,撈起最近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說了一大堆口乾舌燥的,砸吧砸吧喝下。
「嘖嘖,這國宴級別的毛尖,趙局都不享用真可惜了。」
胖商人摁下耳麥,順帶搓了搓脖子後化妝顏料導致的過敏紅斑。
「這趙啟剛作為幕後人,隱瞞的很全面啊,他就站在人前誰會想到他啊,他會相信自己已經暴露了嗎?」
耳麥後傳來清澈低沉的男音。
「不需要他相信,只是一個心理暗示。
「他是聰明人,鋪開的一張關係都用來鞏固陳禾在政界的地位而不是自己,他剛剛離開就說明大腦已經不理智,剛剛那個服務員把戲雖小,但也夠他心亂。」
「是他的自信留下了趙雅心這個禍患,就要承擔後果。」
胖商人深呼吸一口,屏氣,雙手抓在自己的脖子下方一層肉色的皮膚,人皮頭套撥開,陸亦澤粗大喘息,甩了甩悶出熱汗的頭髮,
「他現在肯定去在找江平津問罪了。可惜了,趙小姐才是真正的執棋人,她已經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耳麥後的聲音換了一個人,
「不僅僅是他,我們也沒辦法控制趙雅心,她比你我想的複雜的多,她位居人下潛伏那麼久,和我們合作只不過是給了她一條求生的路,但如果她不要生,她要這條船上的幾百號人陪葬呢。」
陸亦澤狐貍眼微微眯起,走到餐吧端起他早就調製好的瑪格麗特喝下。
「那這就不太好辦了。」他還等著功成身退。
耳麥一頭沉寂片刻後傳出一聲輕笑:
「不過…這劊子手她喜歡,就讓她做。」
……
陳禾換完衣服發現趙啟剛在餐飲外的露天甲板上,肅厲的眉宇間有些許焦躁,她問:「怎麼沒在餐廳等我。」
「餐廳太悶了。」趙啟剛攏了攏陳禾身上的披肩,「走吧,其他人已經去劇院了,讓我也看看我的好女兒準備了什麼節目給我。」
陳禾嘴角在笑,挽上趙啟剛的手:「雅心導演的肯定是一齣好戲。」
…
秋風卷著濃稠的海腥味在船上四處飄蕩,波浪滾滾鋪天蓋地的湧向遊輪,遊輪沒有受到任何風浪的侵擾,平穩駛離東海。
戲劇即將開場。
衣著華麗的貴賓們陸續進場,臉上塗滿小丑彩繪的數名服務生一位一位的引導來客坐到他們專屬的座位。
紅色幕布前的小丑主持人手持話筒,滑稽的聲音從兩側的廣播中傳出:
「各位賓客,請根據你們船票上標註的序號跟著我們服務員坐到相應的位置,因為我們的新娘和新郎給每一位乘客都獨家定製了伴手禮哦,所以大家不要坐錯位置哦,否則就會錯過屬於你的禮品呢!」
喬蘭月跟著小丑引領坐到了三排的位置,不是在前面,江平津則是在第一層,一二排和三四排的座椅隔離中間隔離了兩層階梯。
她起身環顧了一下,好似大多數富商還有政客都在第一排,而她和一些太太們都在後排。
這樣的安排確實更加彰顯那些人的地位,她不滿的是秋安怎麼也坐在第一排,在一堆位高權重的男人堆里有了一席之地,不免引得其餘人不滿。
「這秋安怎麼在第一排跟我們男人在一起啊,而我們都在後排?」
有一個貴婦人溫聲:「這秋安是海大醫學院的教授嘛,雅心不就她最得意的門徒嘛,她們是師徒關係,當然是不一樣啦。」
陳禾神情變換一刻,鬆開了攥在扶手上的手。
有一個貴婦人謹慎的詢問:「陳會長,您坐著後面會不會不方便看啊,要不和雅心說一下把你調到那面。」
陳禾威高權重和她們這些操持家務的婦人可不是一個概念的人。
陳禾微微一笑完全沒有官場上的架子如其他普通夫人一般,「哪裡啊,雅心就是特意安排我和大家一起作伴的。」
「第三四排的觀感最好,是她特意留給我們的。一二排都是我們自己丈夫,大家也明白這些男人們是看不明白什麼是戲劇的,說不準看到一半就睡了過去。」
眾夫人恍然大悟,原來不是按照地位劃分,她們朝下方舞台俯瞰去,三四排確實是最佳的觀看位置,周圍的服務員雖然臉上畫的奇奇怪怪,但也妥帖,各式茶點接連不斷的往她們這邊的小桌上送,而一二排連一口水都沒有過去續。
夫人們喝著吃著可口的茶點心底平衡不少,雅心果然是個妙人。
「誒,江夫人,你家那個江唯怎麼沒看到。」坐在喬蘭月身邊的貴婦人好奇道。
喬蘭月柔笑著:「他啊,也在台上等著給我們表演呢啊。」昨日她派人去找趙雅心的時候就知道了這個驚喜,她和江遠舟在劇院排練,就為了給大家一個驚喜。
話音剛落,左側幕布後傳出小提琴彈奏的聲音。
全場肅然寂靜。
貴婦人看著台上那個穿著燕尾服戴著兔子面具的青年右手拿弓,左手托琴,她對著喬蘭月說:
「這就是江唯吧,好久沒聽到他拉琴了。」
「是…」
喬蘭月臉上的笑容還未掛上十秒,嘴角便僵硬起來,瞳孔中帶有絲絲縷縷的恐懼。
舞台右側出現裝扮一模一樣的人,左手拿弓,右手托琴,奏響同樣的音調的《死蝶》。
兩人動作同步如同鏡像。
趙啟剛神情凝重的看著他周圍的人都是他在政界商圈埋的線,他們認識也不認識他,但是他卻認得所有和他做過交易的人。
周圍所有人都是『七號路』的人,所有人聚集一堂,是他安排的名單不錯,但是他只安排了照顧過趙雅心的人,現在的局面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料。
江平津坐在他身旁專注的看著舞台,興趣盎然。
趙啟剛冷笑:「江平津,合作首要就是誠信。你的胃口太大了。」
江平津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我不知道趙局是什麼意思,以後我們就是親家了。」
兩人話里話外都隔著一層紗。
「砰砰砰——」
水晶頂燈光亮消失。
饒是有準備的賓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嚇了一跳。
剎那間,劇院穹頂四周照明燈亮起,酒紅色的燈光聚焦舞台中央。
紅色幕布緩緩拉開,舞台中央出現的一個金色的籠子。
古典巴洛克風格,極致奢華耀眼。
而籠子中有一個人,被寬大的黑布覆蓋,從外形可以看出那應該是一個人跪著,面對所有觀眾跪著。
酒紅色與玫瑰金色照耀在黑布之上,曖昧猶生。
貴婦人們饒有興趣,有人甚至想起了London Magic Mike ,貴婦人們或好奇,或激動,或緊張……
趙啟剛木著神態冷冷的看著台上,他現在明白到底是誰了,江平津是不會做出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不愧是他的好女兒。
趙啟剛慢條斯理拿起白玉茶杯,撇去浮沫,「江平津,好戲馬上就要開場了,真期待啊。」
扶手都要被江平津捏碎了,「是啊,趙局,真期待啊!」
這場景他在視頻中看過,再熟悉不過的開場儀式,他也用那些開場儀式要挾過在場的不少政客富商,看來給他送視頻的人算計的很深啊。
趙啟剛斂下情緒,喝茶沖淡口中海水殘留的咸腥。
此刻,舞台上的升降台緩緩下落,舞台中央出現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小提琴的音樂還在持續且逐漸激昂,貴婦人們已經迫不及待接下來的表演。
升降台逐漸上升,首先出現的是白底繪著紅玫的傘頂,傘阻隔了那人的臉,血色繁複的洛麗塔長裙逐漸顯現。
「我的好女兒,真是一場不錯的表演。」
趙啟剛回頭看向後兩排的女士們,她們笑面如花,神色好奇,陳禾注意到他的視線對他柔和淡笑,是那種平易近人,經歷過歲月沉澱的溫雅。
對比趙雅心在自己面前的妖嬈嫵媚截然不同,但是趙雅心不笑的時候和陳禾年輕時候有八九成相似。
他後排的政客富商或疑惑,或驚異,或惶恐…沒有一個人的心態能夠保持正常的鎮靜。
江平津捏著茶杯的手背青筋鼓起,極力忍耐。
趙啟剛回頭看向舞台,飽經風霜的雙目無比冷靜,溝壑斑駁的臉上明暗交錯。
這所有『主人』踏入七號路都要經歷的一幕,是入場券。
看著自己的血親被調教成doll。
只不過有一個人是例外,19號。
他的女兒很喜歡這個玩偶,當時他也瞧不起江平津的小公司,就沒有讓他參與七號路,江嶼眠只是一個賠禮道歉的玩意兒,同樣,觀眾都是正常男人,誰會去看一個男人被玩弄。
只不過她的女兒告知了他的另外一個作用。
「江平津,19號從地獄回來看你了。」
趙啟剛忽的笑了起來,他的聲音沒有遮掩,前面一排的人都可以聽見,包括舞台上。
19號。
眾人神色各異。
玫瑰雨傘收攏,露出了一張眾人都意想不到卻又顛倒眾生的臉。
他的頭髮夜色一樣黑,他的臉雪一樣白,他的唇血一樣紅,他雙眸清透如琉璃,他如人偶般精緻,衣裙的紅如修羅道上的血。
沒有人可以直視他,也沒有人可以忽略他的視線。
有一富商差點從椅子上下來,慌亂的叫喊起來,哆嗦道:「19號…你不是死了嗎!你到底是人還是鬼!」
小提琴的音調越發高昂急促,剛剛還在忍受的那些人,徹底坐不住了。
「江平津你這是什麼意思,這還是婚宴嗎!」
「江平津別給臉不要臉!」
「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裝什麼清高!」
「老子輪得到你敲打!你算什麼東西!」
身上的皮被撕破,那些人也不顧身後是否有自己的妻子存在,指責聲鋪天蓋地砍在江平津身上。
貴婦人們惶恐的看著自己的先生們破口大罵,完全不顧場合。
只有陳禾面色淡然,拿起一塊櫻花模樣的糕點放進口中,甜的。
倏然,舞台上小提琴奏樂戛然而止。
與之靜止的還有眾人的謾罵,他們看向舞台。
舞台之上江嶼眠撫摸著雨傘上的玫瑰花紋,詭譎的笑著:
「原來,大家還記得我啊!」
眾人怎麼可能不記得他,甚至恨透了他,他是所有人利益開端必須經歷的一道坎。
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無心無情的看著自己的血親被馴化變得像一條狗,一個沒有情緒的doll。
「19號傀儡師,代表全體『doll』向各位大人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