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議和

  「明夷，明夷，維持航向，你是陣眼，維持航向，你是陣眼。」

  「火風鼎，火風鼎，加兩個速加兩個速，越過山脊，越過山脊。」

  「大過，大過，往西北走三個位，往西北三個位，把火線燒到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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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壯，大壯，歸妹，歸妹，開炮門開炮門，可以打了可以打了，轟轟轟。」

  「全體都有全體都有，熾焰已經落地，熾焰已經落地，換幡換幡。」

  「離字隊，離字隊，撤位撤位，報告報告。」

  「震字隊，震字隊，前出前出，自由射擊自由射擊。」

  「巽字隊，巽字隊，掛旗掛旗，準備風撕，準備風撕。」

  成山要塞中，鄭澤天坐在大營正中主位，啟動肉蠍子系統超加速，渾身電光閃繞，雙瞳亮如明星，好似雷閃般跳躍。

  除雙手大拇指之外的八根手指，每根手指都綁著靈絲，連結到八面正位的一個機關傀儡上。八台傀儡前又各置一台電報機，鄭澤天手指一動，便噼里啪啦得把一封電令拍發出去。

  而他左手拇指亂跳，單手輔助掐算，右手拇指則根據遠處編譯反饋電報的道士比劃的旗語，在肉蠍子的系統投影上比比劃劃建模。

  雖然沒有公司那種實時轉播的系統，肉眼不能直接看見，但憑藉腦力估算，鄭澤天也對戰場把握得八九不離十。

  於是鄭澤天在陣中，雷光繞身，電光護體，雙手舞動快如幻影，一眾傀儡更噼里啪啦亂敲電報鍵盤，那場面簡直像一群人羊癲瘋發作，又好像是哪裡漏電給電著了手舞足蹈，場面煞是駭人。

  但不管如何，在鄭澤天迅如風雷，眼花繚亂的操作下，包括各式戰艦，商船，貨船在內，計有六十四艘機關飛船，以六十四卦為號組編艦隊，正打著符旗，掛上巾幢法幡結成艦隊大陣，同時根據後方精確到每一艘船，每一步操作的詳盡指示，在浮玉山上空變換列陣。把鐵雨天雷，罡風烈火，投射到浮玉山的妖族大陣之中。

  墨竹山的甲士確實是訓練有素，鄭澤天記得以前指揮羅教的弟兄，別說布陣，打個獵，圍個野豬那場面都雞飛狗跳，亂糟糟的，各種出差錯，要挨個打一遍才能學會。

  而這墨竹山的修士就不一樣了，這些年在前線打獵的，個個都買了機關船往家運貨，很輕鬆就湊齊六十四艘船和熟練的船員，而且因為早習慣了攻山突襲這種高度組織化的軍事行動，特別聽指揮，一路飛過來的路上只試訓了幾次走位，臨戰起陣居然一次就順利完成了。

  看來人傻一點也有傻一點的好處，不會自作聰明得搗亂壞事。不過這十萬大山的妖怪這麼厲害的嗎？竟然能和這種精兵糾纏幾十年嗎？

  那為表敬意，先隨便打幾輪十絕陣拍臉吧，等把地下三層的活物清光了說。

  「全體都有全體都有，維持陣型，維持陣型，再打一輪風撕，再打一輪風撕，換幡換幡。」

  鄭澤天還挺熟練的，畢竟他以前指揮的就是群烏合之眾，字都不識得幾個，不把命令拆碎了手把手得教他們是真不會。不過就那種條件依然能和仙宮對陣，玄門鬥法，絲毫不落下風。現在手上換了精兵，他玩得當然很開心。

  咳咳，當然墨竹山的修士這麼配合鄭澤天行動，可不是為了陪著他玩，其實這次這麼興師動眾，主要也是墨竹山南派的這群人是真受夠了。

  雖然一開始是他們叫著嚷著要開發十萬大山的，雖然就算軍餉丹藥修煉資源不缺，還可以殺妖怪淘金塊賺外快，可丫的蹲在前線幾十年哪裡也不能去，翻來覆去的輪換，誰特麼受得了啊？

  於是這次鄭澤天大幹一票的一攬子方案提出來以後，所有人都願意試試，不僅甲師虎賁傾巢出動，連商人們都來幫忙開船，散修們都來打炮。

  而鄭澤天一個人包攬整個艦隊的指揮後，原本負責指揮傳令的一眾樓觀道鎮守真人也被解放出來，起卦布陣，作術施法，在天上招來滿天烏雲隱藏艦隊，遮蔽月光，同時下咒念蠱，元神出竅，飽和式秘法打擊，破法陣，壞法器，咒殺破法。

  再加上鄭澤天白天去偵查了一圈，聽到妖族的軍號，並當晚破譯了妖族的傳令，且反向針對性的找出了以元神衝擊燒毀熔斷符文的辦法。於是到目前為止，戰鬥都在按照計劃進行。

  簡單來說就是首先拔除成山附近的哨探，下咒作法破壞妖族的傳令通訊，達成襲擊的突然性，然後以艦隊列陣，用戰船的法幡和虛玉法陣連續施展十絕陣。

  是的，十絕陣，當然不是紅砂化血那種高端的，就算鄭澤天能擺出來，墨竹山的修士也學不會太頂級的陣型，更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掌握對應的法印血籙，準備相應法儀資源。自然不可能把十絕陣各種陣都來一遍。

  所以這次鄭澤天也就專門準備了地陷，風撕，冰魄，熾焰四部，從基礎四門陣上衍生出來的威力加強版。這樣只要修改少部分陣眼的法旗，就可以用成山要塞原有的四門陣旗符籙拿來使用了。

  雖然這種簡化版艦隊十絕陣的布置時間，威力規模，殺傷範圍等等，都要比玄門，咳咳，比神教的原版差了很多。

  而且受臨時準備符咒法旗的客觀條件約束，以及徵調民船法陣出力上限限制，每艘船只能懸掛單一屬性的法幡，以坤，坎，離，巽編隊指揮布陣，而且即使戰艦的出力，掛上十絕血籙大旗，擔任兩三次陣眼就會耗光虛玉。

  不過老實說也夠用了，十絕陣耶，和你鬧著玩兒呢？

  於是浮玉山的戰場走勢，基本就開始按照鄭澤天的策劃展開。

  第一輪先以離字隊和巽字隊出馬，配合集結了火炮火銃弩機彈藥的震字隊打擊，輪番布置風撕，熾焰兩陣，狂轟亂炸洗地。

  如此反覆用火風雙陣催發，山上山下一片火海，紅蓮熾火被罡風卷著灌入山道內部，就好像灶台似一邊燒火一邊吹風，風助火勢，炎燎風燃，在密閉的空間內爆燃狂卷。先把浮玉山里里外外整體燒烤一遍。

  然後根據現場偵察指揮的乾字隊反饋的情報，找出火勢最先熄滅的氣道，必然是妖族重點盤踞防守的區域。

  於是艦隊變陣，把巽，離，震撤下來休整補給，兌字隊在外圍警戒防備大妖突襲，坎字隊升旗前出，停了撕風陣，往氣道洞口打出冰魄陣，召喚出八條雪魄冰龍，沖入氣道洞口。

  這樣突然水火變幻，就算有妖怪能用玄冥法術抵擋火勢，猝不及防之下也得給冰魄霜龍洗胃，喝上一壺的。

  當然還沒完呢，不出意料，這連番三四個十絕陣打出去，浮玉山表面的結界法陣應該廢的差不多了，可以再根據前線乾字隊的信號確認反饋，只要有因為冰火兩重天的攻勢，發生皸裂坍塌的山體部位，就作為新的突破口標記。

  如此等坤字隊前出，就可以針對突破口，擺出地動震，徹底摧毀山道，把躲藏的妖獸活埋。

  這一過程中有妖族從密道逃出來的，就以震字隊戰艦火力投射撲殺。

  這樣第一輪打完，才輪到艮字隊登場，集結了虎賁精兵的兵船下落，按照他們的老本行，突入山體中捕殺妖族殘黨。

  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會深入敵巢，而是試探偵察，一旦發現有抵抗，立刻後撤，標記出目標藏身地洞，並根據地形，呼叫後方地水火風招呼。

  如此暴打一夜，等天亮了就把艦隊撤回來休整，到了晚上再來一輪，如此反覆，不給妖族拜月修煉的機會。

  先打上三五天的把庫存法旗彈藥耗光，應該就能打到妖族不敢露頭，徹底摧毀浮玉山外圍第一層防禦體系。第一階段就算圓滿結束。

  而等山體底下的屍體應該也積攢差不多了，他這邊屍毒蠱毒降頭符咒殺法之類的也差不多能完成準備了，就可以去布置些邪門外道，準備後頭二階段，三階段，四五六七八階段的計劃。

  嗯，反正鄭澤天無所謂啊，他手段還多得很呢。既然你們妖族一定要頭鐵懟在這讓他收拾，那一套套來唄。

  結果令鄭澤天沒想到的是，他這第一套第一天才剛打完，對面就來投降了……

  「和談？」

  「是，上仙慈悲，我浮玉山願與墨竹山結好盟誓，停戰議和。此是九曲神，魔君親口所說，絕無半句虛言，請上仙明鑑。」

  鄭澤天在大帳角落人堆里，瞅瞅趴在帳內，一隻鼻青臉腫，毛髮都被燎了大半，現出原型的六尾狐狸。

  成山的鎮守真人看看從戒律院借來的三花貓，「你繼續說。」

  被地水火風轟得哆哆嗦嗦，四條腿六條尾都在抖的狐狸塗山君叩首，

  「我妖族常年困住深山，不知仙家恩典，冥頑不靈，不聽教化，才招致此敗。

  其實我等小輩早已聽說，投入貴山門下的護法，可以轉修御靈正道，成為墨竹山外門弟子，修得正果，遠好過在山裡做茹毛飲血的野獸，個個心嚮往之。只是迫於那些妖王欺壓強迫，族人又被困在山裡，才迫不得已與仙家為敵。

  如今歷年鏖戰，不止浮玉山，整個十萬大山都已山窮水盡，妖兵妖將損失殆盡，食不足以裹幅，丹不足以修身，但那九曲老魔並諸位妖王，卻趁機壓榨，截取全族資源為己用！

  它們以軍費名義從各山各族收繳的資源，有九成都自己瓜分，剩下一成才拿出來分給下邊。早已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老魔自己都知道天命難違，準備議和，我等更願意投效墨竹山，還請上仙給條活路……」

  那狐狸絮絮叨叨的講個沒完，對面姜柳青給了個眼神，鄭澤天心領神會，跟到帳外。

  「這狐狸是我們撤兵時，自己從壕溝里竄出來投降的，還自稱有親戚在墨竹山做護法，替九曲老魔傳信求和，而且這次我們進退自如，浮玉山居然沒有派兵追擊，恐怕妖族兵力衰弱也不是假的。」

  鄭澤天倒是不在意這什麼狐狸的親戚，問道，

  「這次山道里打死的妖魔很多嗎？」

  姜柳青興奮得點頭，「打死很多，那狐狸說，為了防備我們突襲使詐，獅魔才剛安排警戒換防，好多妖魔都不許回營，也不讓拜月，就擁擠在山洞密道里待命，因為警報不及時，更來不及趕回壕溝和山室內，於是被陣法打個正著！

  不止被當場燒死凍死，好多都被擠壓踩踏，窒息活埋而死，確實到處都是屍骸。場面慘不忍睹。

  等我們艮字隊進山時，妖族竟然都組織不出多少人馬來阻攔，給我們一路打到九曲洞山門洞口，被那九曲老魔五個孩兒聯手堵回來的。

  以前我們可都是被群妖堵截，從來沒摸到過洞府門檻，這一次差點打破山門，都是澤天你的功勞啊！」

  「青姐，這都是大家群策群力，並肩奮戰的結果啊，我不過是做了些微小的貢獻，不值一提。」

  鄭澤天一邊客氣，一邊心裡卻有點奇怪。

  怎麼這麼順利？

  要是按照他的估算，這浮玉山魔窟被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又是地脈靈樞所在，外圍的防禦沒有那麼容易一次攻陷才對，為何他才試了一次就成了？

  當然說到底，這些畜牲能抵抗到現在，已經是靈族再興的天命庇護了，可為啥現在又突然扛不住了？難道氣數又有所變化，天命不在妖族那邊了？

  「澤天，你覺得我們應該議和麼？」

  經此一戰，姜柳青在內的南派修士也是看出來這小子真的是天縱奇才，不遜色於巨子的，不由問起他的意見來。

  「我老實說，在浮玉山許多年，大家確實都有些耐不住了，是戰是和，也得有個准數，總不能一直耗下去吧？」

  鄭澤天想了想，「真要議和，也得上報了婁觀道的觀主，畢竟破山伐廟可是宗門大事，只管把這狐狸押送回去，我們繼續打就是了，說不定等觀里派人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把浮玉山打下來了。」

  姜柳青有點不信，「那些化神妖王都沒現身，我們師帥旅帥就算一齊出手，也不一定能拿下那頭老獅子，會這麼簡單麼？」

  鄭澤天算了算，點點頭，「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那狐狸若沒說謊，真是九曲神君自己提出要議和的，搞不好是那獅子隕身之劫要到了。」

  姜柳青登時警覺，「隕身之劫！？那老魔要悟道了？這可如何是好，巨子還沒悟道呢！」

  不，他已經飛升好兩年了……

  「青姐無需擔心，我本就懷疑這獅子一直躲在浮玉山底下，不單單是為了躲巨子的。這一次我也看出來了，以前屢次攻山無果，是因為那獅子確實得的玄門真傳，浮玉山的大陣布置有條有理，一定要十絕陣這種強度才能打破的。

  而假如我猜的不錯，它占著此山死活不退，其實和為妖族出頭真沒什麼關係，大概讓了此地，於它本身也是死路一條。」

  「死路一條？你是說……哦……」姜柳青有點明白了，「那確實有機會除掉它……」

  鄭澤天點點頭，手掐雷火纛，抬頭望天。

  這麼老一頭獅子，還有玄門那邊的仙道真傳，怕是老早就化神了吧，藏在浮玉山下躲了這麼多年天雷，這得欠了多少發雷劫沒挨啊。那不很簡單了，把它逼出來電一下，那不死也得打掉它半條命噻。

  這樣更好，都不須拿出太多不好解釋來由的羅教秘傳，只要本門的招牌本事就足矣。

  「青姐，我已經有辦法誅魔了，還請您和諸位真人配合，一面繼續按照計劃，晝夜轟殺，削弱浮玉山的結界，叫那些妖族不敢出洞。

  一面假意與那獅魔議和，虛與委蛇，多爭取些時間。

  我準備用師父傳我的九天三十六雷大法，在浮玉山布置九天神霄無上紫薇玄都雷火大陣，轟殺此魔！

  不過此陣至少要三十六名真人聽我號令，助我施咒。七十二名力士搖旗，替我護法。最好還能湊齊雷精玉宸，電氣磁石無算，助力我把這雷火纛復原，以倍增雷法之威能。這些準備能湊齊，此事就成了一半了。

  至於另一半就在我了。

  我估算著，要主持操持這樣的誅魔大陣，還得元嬰境界才行。估計這兩天還得抄抄近道，清清腸胃，服些草藥丹湯，把修為一時推上去，姑且結兩個能頂一時之用的假元嬰，才能應付這麼大場面。

  總之好多細節瑣碎，肯定一個人忙不過來，到時候還請青姐和諸位師兄長輩，從旁協助。」

  姜柳青聽得人都傻了，

  「哦，哦哦……湊齊這些人力物力倒是沒問題，成山多年積累，倉庫里什麼沒有，只要能攻克浮玉山，我墨竹山弟子必然竭盡全力……

  不，不是！澤天，你這些門道真的是大有教給你的？？」

  鄭澤天笑道，

  「是啊，太上雷法可不就是師父教的，不過此法沒有元嬰的修為也施展不出來嘛。

  哦對了，說起來最近巨子老是託夢給我，搞得我睡覺都不安穩，不過醒來後就會了很多東西。

  看來這老獅子的命數早已被巨子算透，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正是特意留給我墨竹山弟子的機緣呢！

  啊！這都是巨子的妙算啊！」

  姜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