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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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白，求婚、填表、領證。

  所有的事情發生下來如此水到渠成，不過短短兩小時的時間，古川瞳就將自己成功嫁出去了。

  她結婚了，結婚對象是兩個小時前才認識的聲稱對她一見鍾情的陌生男人。

  順利又荒唐得讓人難以置信，以至於當她拿著婚姻屆受理證明書和五條悟並肩走出民政局時內心終於無可避免地產生了幾分不真切的恍惚感。

  好像在做夢一樣。

  不，她做夢都不敢夢見這麼離奇的事情吧。

  不自覺停下腳步，古川瞳拿起那張就此改變她往後人生命運的硬紙板認認真真地又看了一遍，上面黑紙白字明確的寫著她如今的新名字——五條瞳。

  原來是真的啊，她真的嫁人了，真的終於擺脫了『古川』這個姓氏。

  「嗨，這是給老婆的鑰匙。」

  五條悟歡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手上的結婚證書被驀然抽走，替換進來的是被兩隻骨節分明又修長的手指夾著的一支孤零零的鑰匙。

  過分親昵的稱呼讓瞳愣了一下，順著那隻手擡頭望去。

  雖然她猜到五條悟大概率是個性格跳脫的人，但事實上對方似乎又比她想像中要跳脫許多？

  明明在她提出「我們現在就去領證吧」這樣的話時他明顯地呆滯和驚訝了一秒，現在真的把證領到手後立刻就帶入了新婚狀態的人反而也是他。

  接受能力也太強了吧。

  「怎麼了？」見她沒有接過鑰匙五條悟向她靠近了一步幾乎整張臉湊了過去歪著腦袋看著她。

  「瞳醬不會是後悔了吧？那就很過分耶……」語氣有些委屈，但也帶著十分明顯假裝的痕跡。

  瞳不著痕跡的後退了半步與他再次拉開了安全距離。然後看著那張臉，不知怎麼的突然就她生出了幾分想惡作劇的心理，想知道接下來他又會怎樣應對？所以她也跟著歪了歪腦袋朝他眨了一眼睛：

  「如果我說是呢？」

  「誒……」五條悟拖長了一聲語調。

  就在她以為五條悟是不是多少會有些生氣時只見他另一隻手突然利落地拉開自己的深藍色外套，然後將剛從她手上取走的結婚證書貼著胸口藏了進去，再嚴嚴實實地重新拉上拉鏈。

  「好了，這下證書被我沒收了，你想反悔也沒辦法了，反正瞳醬也打不過我。」他朝她咧嘴自信一笑。

  居然是這樣解決的嗎？

  五條悟那出乎意料的反應讓她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終於伸手接過了鑰匙。

  「五條先生果然是個很風趣的人啊。抱歉，剛才只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忘了嗎，提出領證的人可是我啊，所以不會後悔的。」

  五條悟重新直起身雙手插著口袋看著她，嘴角抿起的笑容耐人尋味。

  「好啊，那我姑且就相信瞳醬吧，那麼接下來瞳醬有什麼打算？」

  打算啊，瞳低下頭猶豫了片刻：「回古川家一趟吧。」

  似乎是感到了她有些牴觸的情緒,五條悟拉下墨鏡認真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實在不願意再回去我倒是不介意替你跑一趟。」他突然道。

  「誒？」瞳有些驚訝地擡起頭看向他：「為什麼？」

  「不是你說的嗎，還有重要的東西留在了那裡。」他說得漫不經心，但卻又平靜地理所當然：「既然是重要的東西那麼自然是要拿回來啊。」

  瞳怔怔地與五條悟對視了幾秒，然後像是鬆了口氣一般笑了。

  「東西不一定能拿得回來，但五條先生說得對，既然是重要的東西總得試試，而且，是時候跟過去正式做告別了。」

  *

  其實今天在出門之前，瞳給自己想過最壞的結果。

  咖啡店或許會信號不好讓她沒能接通到那個電話；她的網友兄弟或許忘記了與她的約定；她的相親對象吉田先生或許並不在意精神遺傳病這種東西……

  一切一切最終的結果，她最終會與那位比她大了整整二十歲的吉田先生在今天領證。

  至少她的母親古川紀子是抱著這樣的打算的。

  許是因為前幾場的相親失敗導致了古川英士對她們母女倆產生了不滿，這讓古川紀子一下子急了。

  在出門前，她的母親拉著她的手用著威脅的語氣警告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她把吉田拿下，不然下一次的相親對象或許就是六十歲的男人了。

  為此，古川紀子特意將她的身份證歸還給了她，就是為了讓她今天與吉田把結婚證給領徹底綁住對方。

  她故意破壞了這場原本應當順利的相親，然後五條悟出現了。

  在合適的時機里出現在了合適的場合，然後對她表白了。

  五條悟的出現對她來說仿佛就是天降的奇蹟，帶著不可思議的巧合，令人難以置信的希望，所以她毫不猶豫地抓住了。

  「五條先生，真的很感謝你。」在踏進家門口前一刻，瞳忽然停下腳步認真道。

  五條悟轉頭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肆無忌憚地飛揚。

  「不用謝，我可是白撿了個老婆耶，一點都不虧。」

  瞳莞爾一笑：「也是。那麼還請五條先生一會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用幫我說話，就交給我吧。」

  「好啊。」

  對話完畢，與五條悟一起踏進堂皇富麗的大廳，十分巧合的是，古川紀子和古川英士夫妻兩恰好都在客廳里說話，氣氛融洽，大抵是在幻想著她今日的相親或許進行得十分順利。

  「瞳？」

  正面向著門口方向的古川紀子是第一時間發現了走進門的兩人，她滿臉笑容地站起身，然後在看到自己女兒身旁那個高大帥氣的陌生男人時愣了愣，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瞳？這位是……？」她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是瞳回來了？」

  古川英士也轉過身來，在看到五條悟的瞬間蹙起眉，但紳士的修養讓他很快恢復了平常，臉上重新掛上慈善地笑容走了前去。

  「瞳辛苦了，今天和吉田先生相處得如何？還有就是位先生是？」

  五條悟遵照著最開始與她的約定沒有回話，他的嘴角始終微微揚起雙手插著口袋站在一旁，以旁觀者的姿態。

  瞳的視線在古川紀子和古川英士兩人臉上轉了一圈，臉上揚起兩人最為熟悉的公式一般溫和又乖順的笑容，柔聲回答：

  「父親，母親，我結婚了。」

  瞳的話讓兩人反應各不相同，古川英士愣了一下，隨即心生不滿，畢竟按照習俗和流程吉田家應該先遞文書提親，怎麼能直接就領證呢？這是看不起他們古川家嗎？

  「真的嗎？」不同於古川英士的不悅，古川紀子喜形於色地迎了上去，語氣中都掩不住的興奮：「不愧是我女兒，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

  「嗯，確實多虧了母親。」她與古川紀子對視著，臉上的笑容依舊乖巧溫順，但眼底的嘲諷卻逐漸溢出。

  「我來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新婚丈夫，五條悟先生。」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古川紀子和古川英士臉上此時只剩下錯愕。

  「瞳？你是在……」

  「沒有開玩笑哦。」她打斷了古川紀子的話，朝她歪了歪頭：「不是說了嗎，多虧了母親啊，多虧了母親把證件都歸還給了我，我才能找到這樣的機會徹底脫離這個讓我覺得噁心的古川家啊。」

  古川紀子臉上的慈祥逐漸褪去，怒氣漸漸染上眉目：

  「你什麼時候認識的男人？好你個古川瞳，居然一直都欺騙著我們嗎？！」

  「並沒有呢。」她歪過腦袋笑著回視著她的憤怒：「他是我今天才認識的，一見鍾情哦，然後我們就去領證了，就跟你當年和爸爸一樣，不是嗎？」

  古川紀子愣住，神色隨之變得複雜起來：「你這麼做就是為了報復我嗎？古川瞳，你瘋了嗎？！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清楚，我也比誰的清楚。」相較於對方逐漸失控的情緒，瞳此時的情緒冷靜的可怕，連看向她的目光都是波瀾不驚。

  「不清楚的人從來都是你，早在你把我當工具帶進古川家時在我內心深處我早就當你死了，更不會為你浪費我一絲一毫的感情，又何來說的報復你？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外婆。要不是你手裡還拿著外婆留給我的遺物，你以為我還會願意回來嗎？」

  提起遺物，古川紀子冷笑了一聲：「呵，是啊，那是你外婆，同時也是我母親，怎麼證明是留給你的遺物？」

  因為古川紀子的這句話瞳臉上的笑容終於收了下去，她抿著唇，一瞬不瞬地盯著這個自己叫了二十二年母親的人。

  眼中沒有怒氣，也沒有失望，只有深深的漠然。

  「我猜到了你會這麼說，所以我今天回來除了抱著一線希望想拿回遺物外還有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和我的過去徹底告別。」

  「母親，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因為是你生下了我，我為此而感謝你，但除此之外，你於我之間再無任何恩情。如果你真的想要留下外婆那對戒指的話那你就留下吧，外婆給我那對戒指初衷是想讓我與我心愛的人相親相守一輩子，所以我想外婆也不會願意讓我為了她的遺物繼續被束縛在隨時會賣了我的古川家裡吧。」

  說著，她看向一旁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的古川英士，臉上的譏諷越發的明顯。

  「戒指就留給古川女士和古川英士先生吧，也祝你們兩個相親相愛相守一輩子。」

  「五條悟……是嗎？」沉默了好一會的古川英士突然喃喃了一句。

  瞳停下動作，回頭看去，恰好對上了對方那似乎有些複雜的目光。

  「你了解過五條家嗎？」他突然問道。

  瞳愣了愣，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卻忽然被一旁的五條悟打斷了。

  「嗨，這個問題就交給我來回答吧。」

  五條悟伸出一隻手掌擋在了她和古川英士中間，兩人同時看過去，只見五條悟將原本掛在鼻樑上的墨鏡推到了劉海上露出一雙蒼藍的眼睛，嘴角帶笑與古川英士對視著。

  「這位古川先生，你要是對五條家有意見的話可以把投訴建議寄到京都五條主家哦，不接受在當事人面前說壞話情節。」

  「……」

  「那麼接下來還有其他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可就要帶我老婆回家啦。」

  「你——」

  古川英士伸手打斷了古川紀子的話，他深深地看了瞳和五條悟一眼：

  「沒有了，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