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死神

  第八十三章:死神

  朗鉑·金帶著陳茗樾來到胡同深處的房間，這裡已經荒廢很久，讓他們談話剛好。他們兩個身份懸殊的人在一起被其他人知道，一定不會是好消息。

  「你為何會轉信仰死神大人？」朗鉑·金問，他必須弄清楚這個孩子的想法。

  「我的信仰一直不變，我之前沒有信仰過神明。」陳茗樾道，「我不相信神明可以改變我的生活，直到一場大火來臨，讓我失去一切，我從火場裡逃出，才改變了想法。」

  「你知道自己的選擇意味著什麼。」

  「我明白。」他道，「我比誰都清楚，因為我是被其他神明厭棄的人，但死神會接納我。」

  朗鉑·金好奇他的話和態度，又懷疑他的真實：「你為什麼這麼說？」

  少年淡然：「這是秘密，少爺，想知道秘密得付出點什麼。」

  「你想要什麼？」朗鉑·金並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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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知道我的秘密之前，少爺也給我交換一下你的秘密吧，你為什麼會選擇死神？」

  對於神明的話題，向來是虔誠又禁忌的，檢查那個人是不是邪神的信徒，往往只需要問他一句：「你信仰邪神嗎？」

  沒有信仰的人會表現的非常厭惡來證明自己對自己信仰神明的忠心。但信仰邪神的人，會一聲不吭。

  他們要是否認自己的身份，等同於否認自己的神明，沒有神會喜歡自己的信徒說不信仰自己。這也是為什麼陳茗樾只一句話就成功的將這位少爺拿捏的原因之一。

  同樣，這也是為什麼少爺肯聽一面之詞就能相信這個少年的原因之一。

  朗鉑·金面無表情：「我們死神的神教這裡並沒有開設地點，從今天起你可以跟著我，直到我離開這裡，之後會找時間讓你入教。」

  少年露出一個欣喜的神色：「多謝少爺。」

  「這是死神的指引，祂善待每一個祂的信徒。」朗鉑·金道，「你的眼睛需要找醫師嗎？」

  少年眼睛蒙著一層白布，眼睛應該是有問題的，不過看他並不受視力困擾，所以朗鉑·金只是隨口問問。

  「不，多謝少爺。」

  「你現在可以回家和你的父母朋友告別了，有行李也可以帶著，傍晚來到我的府邸，會有人帶你進去找我。」朗鉑·金說完起身要離開。

  陳茗樾好笑的道：「死神的信徒，身邊還會有活的親人嗎？」

  這也是他震驚為什麼朗鉑·金是死神信徒的原因。大家厭惡邪神不是沒有原因的。信仰天空之神會風調雨順，信仰波塞冬乘船時會一帆風順……這些都是能幫助到他們的，但信仰邪神的就是危害了。

  比如說死神，死神的信徒周圍親近的、喜愛的朋友和親人幾乎沒有存活者，都會以各種的原因死去。嚴重的還會影響到一個村子、一個鎮子上的人。雖然沒有證實過這樣的傳聞，但這點已經在大家的默認中了。

  兩人在巷子中告別，陳茗樾達成目的後不再跟蹤他，回到了酒館裡，酒館裡的老闆娘對他還是挺好的，畢竟收留了他那麼長時間，雖然扣了點，給的工錢不多，但是好歹讓他能夠活下來。

  「老闆娘，明天我就不回來了。」他對面前的女人道。

  「啊？你怎麼了小傢伙？」老闆娘的大嗓門穿透了酒館，一些常客們都看過來，他們對陳茗樾這個年紀小的傢伙也很有印象。

  在這樣的小鎮上，發生一點事都會引起別人的津津樂道，陳茗樾當時來的第一天他的名字就傳遍了整個城鎮。

  「沒有什麼問題，我今天碰到朗鉑·金少爺了，他說正好缺一個看守奉台的小廝，見我年紀小，便讓我去。」陳茗樾對他們鞠躬，「感謝老闆娘的照顧，我會記得你們的。」

  老闆娘嘴巴鼓起，有些懊悔自家孩子今天怎麼就沒被少爺看到，這個少爺每天都在鎮上走，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瘦瘦弱弱的小孩子。

  「這鎮上那麼多孩子，怎麼就看上你了？你是不是有什麼手段啊小傢伙。」有的酒客開玩笑的問。

  但是這樣的玩笑里夾雜著幾份其他心思也不得而知。陳茗樾知道這個世界裡不能讓任何人起疑心，因為鑑別謊言實在是太簡單了。

  「少爺說了，覺得我穿的順眼。」

  這麼一說，眾人才察覺這幾天這小子的確換了身不錯的衣裳，白白淨淨的，配著眼上蒙的白布和他一向早熟乖巧的性格，的確看著比家裡的泥猴子好多了，難怪人家能看上。

  「唉……這是好事，去吧，不過今天還是要把活幹完。」

  幹完活，打更人剛好也敲響鑼聲，陳茗樾回到房間看著紫卡的介紹。從今天開始，他做了和狂信徒明顯不一樣的選擇，紫卡上的紋路也開始模糊不清。但是世界沒有潰散，卡牌也沒有什麼影響，證明他的選擇的確沒有錯。

  陳茗樾猜測，只要能拿到那個最重要的契約，前面發生了什麼其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那個契約才是一切的重中之重。

  第二天，他背著一個小包裹去了朗鉑·金的府上，不過他沒有從正門走，而是直接翻上了牆頭，從牆頭上一躍而下。

  府里的人少的可憐，陳茗樾打算趁著這個時機來找一下契約，被發現了也不要緊。

  契約……應該是記錄在牛皮紙上或者是藏在書里的？

  他悄悄的在府中溜達，府里並不算特別大，錯落的房間著實迷眼，在最角落還有一處大的花園。他沒有找到藏書的地方，但是先一步找到了花園。

  花園裡有一間小屋子，看起來很隱蔽，陳茗樾起了好奇心上前想去查看，腦海中聽見了狂信徒的聲音。

  【別去。】

  「你知道裡面有什麼？」

  【知道，你最好別去。】他道，【這是無數個失敗的我告訴我，別進去那個房間，不要去好奇那個房間的一切】

  陳茗樾不是什麼好奇的人，可卻也因此感覺到奇怪：「會有什麼影響？」

  【會影響到我的存在，影響到你最終的決定。】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陳茗樾沉默一會後決定相信，怎麼說他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回去找到金九升，他還在裂縫裡，就不在這裡多耽誤。

  陳茗樾離開這裡沒有一會，花房的門被打開，一身黑色衣袍的朗鉑·金從裡面走出。他聞著有些作嘔的花香，對著花房上刻著的木紋鐮刀恍惚一陣，蹣跚離開。

  死神……神明在上，原諒他的自私。朗鉑·金面無表情的想著，他實在是活得太長了。

  大祭司的痛苦，便是距離神明太近了，但是距離人類又太遠了。

  「大祭司的痛苦是距離神明太近，又距離人類太遠？」

  傍晚，陳茗樾從門外進入府內，裝作一無所知的被朗鉑·金領進供奉廟中，念叨著他告訴自己的話，有些不大明白。

  但肯定不是好事。陳茗樾直覺告訴他。

  「你現在連信徒都不是，還不需要去想這些。」他道，「明天淨身後再來，到時候你就是信仰死神的信徒了。」

  成為死神的信徒很簡單，明明陳茗樾心裡沒有多敬仰祂也成了，不過就是心裡好像對死神有些好感，但是可以克制。

  成為信徒後整個府里都不怎麼管他了，陳茗樾還能拿到工資，比在酒館的時候不知道多多少。可是他還是沒有找到契約，整個府上都翻遍了也沒有發現。

  「到底藏在哪裡了？在這裡嗎？」陳茗樾問狂信徒。

  狂信徒也不太明白了【在這裡，就在這個府上】

  陳茗樾道：「除了花房，我每個地方都跑遍了，根本沒有。我或許應該去看看。」

  狂信徒再一次反駁了他的提議，說明外界的時間沒有過去多久，陳茗樾沒辦法，只好在府中慢慢等。

  閒下來等待的時候，他才能真的靜下心融入這個世界。一開始少爺還會出去轉一轉。轉眼間天氣冷了後，屋裡添了火爐，就天天待在屋裡不出門了。陳茗樾也怕冷，經常跟著他擠在同一間屋子裡，逐漸的感覺到了他和金九升的不同。

  他比金九升更加成熟，但是有些習慣還沒有變動，總是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陳茗樾坐在院子裡想，要是把金九升帶進來看看另一個他，肯定很好玩。

  時間久了，他們也漸漸熟悉起來，府里的人不多，這麼長時間陳茗樾沒看見幾個人，就連這裡真正的主人他也很少能夠看見。陳茗樾找過的那些屋子也基本都是空的，可是偶爾也會有人從屋子裡出來，然後又消失。

  漸漸地，能說的上話的只有他們，少爺後來還會主動帶東西給他，沒有尊卑之分，反而像是朋友。

  冬天過去，春天再次回歸的時候，少爺告訴他，他們快要離開這裡了，叫他做做準備，回他熟悉的地方。

  陳茗樾急了，他的契約還沒有找到，怎能離開？

  可是他無法改變他的想法，更是不能改變整個府上的想法，於是他想到一個有點瘋狂，但是又很有用的辦法。

  但是在這之前，他要去一趟那個花房，說不定，契約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