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災

  降災

  青鳥自古以來就是傳信的信使，古往今來，林雀山中的鳥禽形態各異，但那一隻青鳥卻是獨樹一幟，世間罕有。

  「月華，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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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深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那張微紅的臉上儘是不解，剛睡醒的楚硯捂了捂耳朵。

  「聒噪。」

  「……」

  雲深白了他一眼，無奈道：「你真去找烽羲了？」

  「不會吧？那日你說的話不是玩笑？」

  雲深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用力的晃了晃，楚硯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手掌落在他的臉上，把人推遠了。

  「離我遠點。」

  「……」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雲深剛燃起的鬥志在看到楚硯輕飄飄送來的一瞥後立馬歇旗偃鼓。

  「哎，你好好的去招惹他做什麼？」

  「還喝的酩酊大醉。」

  「他把你趕出來了？有沒有受傷？我早就說了他那個人不好惹……」

  話未說完，他就開始上下其手，美曰其名幫楚硯看看有沒有受傷，然後楚硯就握著他的手腕，聽見嘎巴一聲，雲深痛的齜牙咧嘴。

  「我這是關心你好嘛，簡直是不識好人心。」

  楚硯整理了下衣領，他勾了勾唇角道：「過幾日便是七月初七了。」

  「是啊。」

  雲深把手腕接回去後點點頭，「人間都把這叫做什麼牛郎織女來相會於鵲橋，盡展相思之情呢。」

  楚硯不知道他又是從哪看到的話本子，無奈道：「我和烽羲打了個賭。」

  「什麼？」

  「賭誰能拿到青鳥銜的那根紅線。」

  「？」

  雲深的瞳眸睜大了一瞬，然後磕磕巴巴道：「什麼？青鳥？林雀山那隻？？」

  「嗯。」

  楚硯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烽羲同意了？」

  「嗯。」

  「還是七月初七？」

  「嗯。」

  這次輪到雲深用著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這二人在出什麼么蛾子？不會真的是……

  感受到雲深的目光，楚硯不動聲色的走了出去，末了留下一句冰冷無情的話。

  「果子酒味道不錯。」

  「……」

  雲深無奈的笑了笑。

  轉眼間，七月初七之日將至，林雀山被一種神奇的霧氣包圍著，氤氳的霧氣和望不到的山頂都給人留下無盡的遐想。

  楚硯御劍飛行的時候，周遭飛過一隻又一隻的白鳥，那些鳥圍著林雀山往山頂上飛，其場景分外壯觀。

  一隻飛鳥飛過他的肩上，落下一點白色的光點，那些光點又變化無窮，成了一片片的落花。

  山頂的景色宜人，遠處一道藍綠色的光割裂著天空，此處卻看不到太陽，卻有著花香。

  楚硯走了幾步，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身影欣長，換去那天界的袍子，反而穿上了人界的勁裝，腰身束在絳紅色的衣裳里，腰間還繫著一個荷包。

  反觀楚硯穿著繁重的服飾，還偏偏調笑道：「烽羲上仙這是怕輸給我了？」

  燕崢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少年將軍總要防上一防才是。」

  「消息倒是挺快。」

  「天界向來如此。」

  兩人你來我往的說了幾句後，楚硯才道：「若是我以此勝了，烽羲上仙可要答應我一件事才是。」

  「自然。」

  天界本是沒有日夜之分的，但林雀山卻有四季更疊變換，春夏秋冬，無論何時何地，青鳥都如約而至，將信件送達，今日也是如此。

  當一隻後背是藍綠色閃爍著青色光芒的鳥兒銜著紅線出現在二人的眼前時，他們就知曉，賭約開始了。

  青鳥的飛行速度很快，紅線在它的嘴中，楚硯當仁不讓，想要快些拿下這根紅線，卻被眼前的長戟攔住了，回頭一看，燕崢會心一笑道：「並沒有說明不能使用武器。」

  「既如此，那我也便卻之不恭了。」

  冷泉出鞘的時候，他看見燕崢的眼眸亮了一下，「是把好劍。」

  「小心了。」

  他劍指向燕崢，劍鋒步步緊逼，燕崢跳起後退著，手中的長戟和長劍對上，發出呲呲的聲響。

  他用了幾分力道，兩人簡單的切磋了一番後，楚硯看著飛遠的青鳥，起身便追了上去，燕崢不甘示弱，也隨著跟了上去。

  青鳥確是神鳥，只這麼一瞬間便將幾人的距離拉了很遠，楚硯挑了挑眉，笑道：「看樣子今日我們誰都贏不了啊。」

  燕崢未置一詞，起身跟了上去，眼看著離著青鳥越來越近，楚硯挽了個劍花，劍鋒點在烽羲的喉間，再差一步就會出血，他手指一挑，便從燕崢的手中拿走了那根紅線。

  「兵不厭詐啊烽羲上仙。」

  他手中的紅線霎那間變成了一封信，那封信件上寫著人間最苦最難的真情，楚硯立馬捏了個訣，把東西送回了青鳥的身上。

  燕崢嘆了口氣道：「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這賭約，我們誰都沒有贏。」

  「先前你動用了武器，我後來用了巧勁，你我不分上下，所以也不必……」

  「輸便是輸，贏便是贏，萬沒有這般道理的，說吧，無論是什麼，只要我能辦到，必在所不辭。」

  楚硯笑了笑，尾指上的那根紅線在此刻顯現出來，巧妙的纏上燕崢的小指。

  「這是……」

  「月老的紅線。」

  這回輪到燕崢愣住了，他看著紅線纏緊他的小指，然後慢慢隱去，卻沒有要質問的意思。

  「月老的紅線什麼時候可以隨便給與了？」

  「非也非也，說來也巧，是這紅線選擇了我，而後又選擇了你。」

  燕崢笑著搖頭：「一派胡言。」

  楚硯抿了下唇，認真道：「什麼胡言，這可是真的，說不定你與我當真有著情緣，幾生幾世我尚不知曉，但這紅線可是靈的很。」

  燕崢垂眸看著自己的小指，那裡曾經的紅線似乎還能再次出現，此刻卻是怎麼也尋摸不見了。

  「是麼。」

  「回去吧。」

  燕崢淡淡道。

  「好。」

  從林雀山回天界之時，路過一處地方，那裡似乎有著鮫人在海中嬉戲，楚硯朝那裡看了一眼，那些鮫人看見他後很快的隱入海中。

  他揉了揉眼睛道：「人間還有鮫人？」

  「此話怎講？」

  「就在剛剛，我好像看見了鮫人就在那片海域裡。」

  燕崢順著他的手瞧過去，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是空曠的，無邊的大地。

  楚硯再看到的時候確實是一片土地，他笑了笑道：「或許是我看錯了。」

  「早些回去吧。」

  二人回到天界的時候正巧碰見雲深急急忙忙的，臉上的神色異常慌亂。

  「出事了。」

  楚硯皺了皺眉：「怎麼了？」

  「你記得天帝讓祈雨神官去辦別的事了，那件事是清理東邊的異獸，東邊一直以來就封印著異獸，近些天來蠢蠢欲動。」

  「祈雨神官現在何處？」

  雲深看了一眼燕崢，回答了他的問話。

  「情緣殿。」

  「他受傷了。」

  燕崢肯定道。

  「不錯，甚至修為大半都被廢掉了，就算有救，可能也只是一個散仙了。」

  「……」

  楚硯和燕崢對視了一眼，繼續等著雲深往下說。

  「東邊的異獸是前天帝征戰時留下的禍患，據說是一隻蛟龍，身上的黑色鱗片堅硬如鐵，儘管如此，天帝還是將他剜鱗抽筋，因他挑起了大水淹沒了村莊，還引得洪澇不斷。

  但那異獸不知道是不是受過誰的指點，居然無法殺掉，天帝在它的身上看到了神印，別無他法，便只好將他封印了起來。

  百年，只有百年，百年過後，它就能拿到靈珠，就能再次為禍人間。

  靈珠一向是由鮫人一族看守，鮫人一族向來尊崇神明，他們得到神的指點，也有了一席之地，神賜下的福祿可以讓他們免去陸地之擾。

  但壞就壞在幾月前，靈珠不翼而飛，鮫人的族長也給不出任何有用的線索，此刻鮫族眾人都被押入天牢里，若是蛟龍成功突破封印逃了出來，鮫人也不能倖免於難。

  祈雨神官奉天帝之命去加固封印，沒想到卻在東邊收到了他的急信，等到我們的人過去了，只能找到滿身是傷的他。」

  燕崢皺了皺眉：「蛟龍破封了。」

  雲深點點頭，「不錯，等我們過去的時候，那裡的鎖鏈和石像以及封印的卦陣都已經損毀了。」

  「哎，你們要去哪兒？天帝正在氣頭上，你們不要去……」

  後面的話楚硯沒怎麼注意聽，他看了看身邊的人，道：「看樣子，我們的想法一樣。」

  燕崢淡聲道：「哦？月華上仙這是何意？」

  「自然是請天帝派我前去，將蛟龍重新帶回來。」

  「你知道蛟龍在哪兒嗎？」

  「人間這麼大，你要怎麼找？」

  楚硯沉吟片刻，道：「他破封后總會出來為害的……」

  「不可，若是如此，百姓的命就不得不壓在賭注了，還是先去天帝那裡看看有沒有辦法得知他要去什麼地方吧。」

  「我想，剛破封他一定需要點別的東西。」

  果不其然，燕崢說的對，天帝揉了揉額角，痛心疾首道：「鮫龍真名為霄隴，之前天帝封印之時抽掉他的龍筋，刮去他三片頸上鱗片，只有一片鱗片有著他五百年的修為，那片鱗片在人間的東洲，一直壓在四龍台。」

  「月華，烽羲聽令。」

  「全力追拿霄隴，務必守住最後的鱗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