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2024-09-13 16:47:15
作者: 覆星
兄弟
「放了你?」
燕深走上前,他聽著鎖鏈的聲音,注意到燕川腳腕的紅痕,臉色霎那間一變,他將鎖鏈解開,迎面而來的就是一腳,燕川這一腳不輕不重,但穩穩的踹進了燕深的懷中。
「……」
燕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低聲道:「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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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他們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燕深半蹲著,手上捏著他的腳腕,手勁很大,燕川感覺他快將他的骨頭捏碎了,但他不肯哼一聲。
「說話。」
「你乖乖上藥,我就告訴你。」
「你!」
燕川咬著牙,閉了閉眼,任由著他動作,感覺到微涼的手指細細揉開了藥膏,他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們人呢?」
燕深低低的笑了聲,扯過一旁的被子將他的腿放了回去,他偏過頭道:「你還真是喜歡關心別人的死活。」
「放心,他們沒死。」
聽到這話燕川才有些微微放心,但後面的話又叫他提心弔膽。
「不過之後要怎麼樣,就看你的表現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回來!!」
「燕深?!」
「燕深!!!」
眼前的門輕輕的關上了,他看見窗戶外的人影,那個瘦高的人影偏過頭低聲道:「看好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那個身影一頓,卻又繼續擡步離開了,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了,燕川才有些無力的跌坐在床榻上,他咽了咽喉嚨,無助道:「燕兄,楚兄,你們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另一邊。
楚硯醒來的時候他發現日頭格外強烈,自己的身體還在不停的顛簸,他伸出手去遮擋了一下日頭,才緩緩睜開眼睛。
「這是……什麼地方?」
「哎這位公子,咱們已經出城了。」
出城?
他忽的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在一堆稻草里躺著,身邊的人正沉沉睡著,車夫是個年輕的漢子,他沖他道:「公子莫急,不到半日我們就到海關啦。」
海關?
那是什麼地方?
他不知道。
楚硯現在只想看看燕崢身上的傷,出奇的是他身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深深的皺起眉,問:「我們睡了多久?」
車夫道:「有一月了吧?」
「是苓女找到的你們,她遇到你們的時候,你們身上都是血,還有那位公子,身上的傷更是嚴重,但幸好我們谷主用了谷內的神藥,不然也救不回來你們。」
楚硯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脫口而出:「那他怎麼還是沒有醒?」
「這個嘛,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但苓女說,他到了海關應該就醒了。」
「但至於怎麼醒,這她沒有告訴我。」
楚硯低著頭,他看著燕崢,那雙銳利的眼眸此刻緊閉,他摸向自己胸膛的那塊,他知道那裡的蠱蟲沒有了,但歸功於誰,他比誰都清楚。
馬車走過冰湖,楚硯感覺到森森寒意,不由自主的抱緊了胳膊。
「公子,前面就是海關了,我進不去,只能你徒步走過去了。」
「好。」
她看了看燕崢,咬咬牙,將人背在背上,所謂的海關,除卻這一望無際的冰湖外,楚硯竟看不出一點有關海水的場景。
眼前的場景讓他駐足不前,細碎的銀鈴聲傳來,他看清楚了來人,她腳腕上有著銀鈴,但赤著足,地面上均是亂石,神奇的是她的腳並沒有出血,她朝他頷首致意:「谷主已經等二位多時了,請吧。」
女子本想替他將燕崢放下來,但被楚硯輕鬆躲過,他看都沒看女子一眼,只淡聲道:「多謝。」
女子也並不氣惱,只是伸出手替他指了條明路,只要再走不遠,他就能看見亂世群山之後的地方,那裡就會有讓燕崢醒來的方法。
光滑的石壁上有著奇怪的字樣,門口站了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她看見楚硯溫聲道:「請跟我來。」
石壁轟然旋轉,然後出現了一道暗門,楚硯緊隨其後,他看到了一處鳥語花香,風景宜人的地方,這裡瞧過去有大片大片紅色的花海,女子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面前的木門就緩緩推開了,氤氳的霧氣從中傳來,楚硯走進去,感覺到腳底的濕潤。
「把人放進去就好。」
女子柔聲道。
楚硯四下查探了一番,那水中也沒有什麼奇怪之物,頂多有些花瓣,他問:「這谷主是什麼人?」
女子淡笑道:「谷主說,等這位公子醒來,便會知道了。」
楚硯擰著眉,沒有說話。
他看了一眼燕崢,臉登時黑了下來,只見幾名女子將人的外袍褪下,下一步就要褪去裡衣。
女子看到他的臉色,呵斥道:「把人鬆開。」
那些女子紛紛跪下,待露濃點頭示意後,她們才退下了。
「小女名喚露濃,望公子勿要介懷,這藥浴能讓這位公子醒來,只是這衣物……」
楚硯:「……」
「我來吧。」
露濃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她將手中的花瓣放在一旁,認真道:「這是谷中種的藥花,放入浴中也有奇效。」
「……我知道了。」
露濃對他點點頭,然後邁著輕盈的步伐推開門走了出去。
楚硯看著躺在一旁的燕崢,頓時有種無力感,他自言自語道:「現在你倒是睡的舒服了,讓我伺候我們陛下更衣吧。」
他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是十分迅速,一想到剛才那幾名女子的動作,手下一不留意,衣物就留下了一個口子,只是不太明顯,楚硯如鯁在喉。
「燕崢,你這衣服做工不行啊,該換換布匹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一步一步扶著人,慢慢入到了藥池中,但好巧不巧,最後一步打滑了,噗通一聲,他跟著人一同跌了進去。
「呼……」
楚硯喘著氣從藥池中鑽了出來,他的頭髮和臉都濕了,他摸了摸鼻尖,看著一旁跟出浴美男圖一樣的燕崢,此刻安靜的眉眼,跟他簡直是天壤之別。
「真是生了副好皮相的人,怎麼樣都好看。」
他餘光看見一旁的花瓣,突然想起來那名叫露濃的女子說的話。
楚硯扁扁嘴,又嘆了口氣,「真真是小皇帝來體驗民生了。」
秉持著燕崢現在聽不見也看不見,楚硯真是隨口胡說再動手動腳,一半天當盡了流氓。
他站在藥池上面,手上捏著花瓣,看著花瓣被風捲起,在氤氳霧氣之中落入池中,再配上燕崢那張微微泛紅的臉,他嘖嘖稱奇。
「該說不說,你的睫毛真長啊。」
他伸出手,在觸碰到的最後一秒看見燕崢的睫毛微微動了下,緊接著他看見那雙閉著的眼眸睜開了,緊接著的就是熟悉的調侃。
「我們阿硯在我不在的時候偷偷幹什麼了?」
那隻手被濕漉漉的手緊緊攥住,楚硯張了張嘴,只含糊說了個你字,就再次跌入藥池中。
「……燕崢你。」
「不是想看麼?」
「……」
楚硯指了指自己的髮絲,無奈道:「現在不比剛才好多少。」
燕崢毫不留情的笑了笑,楚硯看著他,無可奈何道:「有那麼開心嗎?」
「開心啊。」
「怎麼不開心?」
他的眸光里突然有了一種別樣的認真,楚硯看著他,聽著他說:「我們都活下來了,當然開心了。」
「是啊,我們活下來了。」
楚硯也勾了勾唇角,他剛要說些什麼,有人敲來敲門。
「公子,我們谷主請二位前往大堂一敘。」
「這就來了。」
燕崢的手抵在唇邊,帶著惡趣味道:「別出聲。」
然後他就被人按在水裡,楚硯沉著臉說:「我覺得這藥浴喝下去也是一樣的功效呢。」
「殺夫了……」
「閉嘴。」
等到二人把換了身衣服把濕潤的頭髮擦乾淨後已經漸入深夜,那位神秘的谷主早已備好飯菜,在大堂里候著。
楚硯看著身上的衣服覺得新鮮的很,他看著腰間銀鈴一樣的東西嘖嘖稱奇,「這海關的服飾還跟鵲城完全不一樣呢。」
燕崢笑了笑,「不錯,臨近東洲的地方,自然是與眾不同的啊。」
楚硯突然感覺氣氛有些微妙,他笑了笑,然後看著不遠處的燈火幽幽,自然而然的牽上他的手,感受到手上的溫度時,燕崢反而更加握緊了他。
「走吧。」
未到大堂前就能聽見琴樂的聲音,有女子舞著紅綢,隨著樂曲起舞,窈窕的身姿配上悅耳動聽的曲調,讓人不由的去看看這其中有什麼奧妙。
楚硯與燕崢一同到的時候,樂曲正好停了,那些女子紛紛退場,偌大的大堂之中,只有二人立於中央,那最前面落座的女子看到燕崢,眼眸閃過一絲異樣,隨後站起身來,左手覆在右肩,姿態放的很低。
楚硯這才瞧見女子臉上的紫色面紗以及手腕上紅色的珠串,紅的似血,女子擡眸看向二人的時候,楚硯以為他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卻發現那女子的瞳眸是罕見的天一樣的顏色。
她開口的時候卻有種空靈的感覺,仿佛能傳到很遠的地方,連同著海關里那片冰湖底下掙扎的要出來的異獸。
「吾主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