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

  善惡

  「兩種可能。」

  楚硯湊過去，一臉願聞其詳的模樣。

  「第一種可能，疫病並非別的人，而是從蘭城散發出去的。」

  「第二種可能，這些流民身上，一定有什麼東西，值得城主放棄全城的安危來救他們。」

  楚硯點點頭，「無論是哪種情況，這城主絕對有問題。」

  「而且蘭城這個地方。」

  「要出事了。」

  楚硯略帶惋惜的想，明明街道上的人們還在努力生活，他不敢想像有一天顛沛流離，無家可歸。

  

  「你覺得他們很可憐？」

  燕崢面不改色的問。

  楚硯回：「是啊，天高皇帝遠，誰也沒有辦法獨善其身。」

  他剛說完就閉上了嘴，這話無疑不是跟那群茶客說的一樣，現在的皇帝，除了一場空名，一無所有。

  燕崢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有說，氣氛微妙下來。

  楚硯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並不是那個意思。

  他剛要說話就聽見咚咚兩聲，外面的小二沖裡面喊道：「公子，熱水來了。」

  楚硯識趣的閉上了嘴。

  燕崢開始更衣，他偏過頭問：「要一起麼？」

  「誰跟你一起！」

  楚硯賭氣似的轉過身，他可憐他幹嘛，很顯然他根本就沒有被這種話氣到，還能調侃他，簡直是白擔心了。

  嘩啦啦的一聲，楚硯想起兩人第一次度良宵，身後的水聲都成了一種別樣的示意。

  他發誓他不是想看燕崢，只是想走到另一邊吃點心。

  一轉身，面前早有了一道帘子，模糊的人影與他隔開，楚硯突然覺得有些可惜。

  但他又拍了拍臉，楚硯你在想什麼？你現在是攻略主角，不是跟主角談戀愛啊，怎麼跟個毛頭小子一樣？

  楚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乾脆開了門，出外面去了。

  楚硯在街上漫無目的走，這裡有不少流民躲在一旁，他們看起來饑寒交迫。

  楚硯看了看自己的荷包，還有一點碎銀。

  他去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流民裡面有婦人和孩子，他想了想，走到一個婦人面前，蹲下身。

  「這個給你。」

  婦人髒兮兮的臉擡起來，感激的說：「謝謝您，謝謝您……」

  婦人說完後先把包子遞給懷裡的孩子咬了一口，自己才慢吞吞的吃外面的皮，吃一小口，把裡面的肉又給了孩子。

  他看的心如刀絞，他咬咬牙，把荷包放在她的腳邊。

  「這些都給你。」

  「謝謝……謝謝，佛祖會保佑你的……」

  他搖搖頭，但行善事，莫問前程。

  他走了不遠後發現有人跟了上來，他一轉頭，發現是一群乞丐。

  他轉過身，嘆了口氣道：「我已經沒有銅板了。」

  為首的那個乞丐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就是他，給那個女人的時候可真闊綽，我們去搜他的身，他身上肯定還有！」

  楚硯知道跟他們這種人說不明白，乾脆扭頭就走，畢竟是個城，總不能真有在街上當強盜吧。

  但他還是低估了這座城的腐壞。

  身後的人幾乎是攥著拳頭打了上來。

  楚硯大驚，破口大罵道：「都說了身上沒有錢了，你們怎麼還緊追不捨？」

  乞丐沖他大喊：「你沒錢發什麼大善心？你以為你能救得了誰？」

  「我呸，就看不慣你們這種穿的人模狗樣的，自以為自己丟兩塊銅板，別人就把你當菩薩磕頭，心裡高興死了吧？」

  楚硯一頓，他的步子越來越慢，想起街道上冷眼旁觀的富家子弟，想起自己施捨給那對母女的吃食，原來是他做錯了嗎？

  乞丐們見他沒了力氣，一哄而上，把他緊緊圍住，有人搶他的外袍，有人看到了他腰間的令牌，伸手就去搶奪。

  「放開！別碰！滾啊都滾……」

  楚硯胡亂的把那些人推開，從乞丐手裡奪下令牌，他喘著氣，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後面還傳來嘶喊聲。

  「別跑！快追，他受了傷，跑不快的。」

  耳邊轟鳴一聲，不遠處似乎走出來一個身影，他蹲下身，手伸過來，拖住了他的臉。

  「咦？你怎麼在這兒？」

  「燕……」

  楚硯感覺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漩渦里，耳邊傳來各種聲音。

  「一個男寵都來施捨我們了，銅板都是髒的，惺惺作態。」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能救得了誰？」

  「看著別人匍匐在你的面前，一口一個菩薩，真是令人作嘔！」

  「不是……不是這樣的！」

  楚硯猛然驚醒，整個人大口大口的喘氣，他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你醒了？」

  陸仲元走過來，手指想要探他的額頭，楚硯往後縮了一下。

  陸仲元輕笑道：「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

  楚硯垂眸道：「多謝。」

  「但我要走了。」

  他掙扎的起來，卻發現全身無力，陸仲元把他按回床上，「別亂動，那些乞丐下手真重，你看，一動傷口又裂了。」

  楚硯揉了揉太陽穴，他一晚未回，燕崢肯定要瘋了，別好感度給他掉完了，他就算拖著這副身體，也得趕緊回去。

  陸仲元捏著他的肩膀非常用力，嘴唇動了動，「你的那位朋友，我已經讓茹茹去叫了，別擔心，他一會就到。」

  聽到這話，楚硯才安靜下來。

  陸仲元摸了摸下巴，思索道：「那塊令牌對你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楚硯瞬間就明白了，立馬用手摸了摸腰間。

  他忽的看向陸仲元。

  陸仲元擺擺手，「在你枕邊。」

  楚硯一轉頭，令牌果然在他的枕頭旁邊。

  「救你的時候，你手裡一直死死拿著這塊牌子，要我說，這對你很重要吧？」

  「要不怎麼去拿，還拿不出來，直到我給你用藥才從你手上拿下來。」

  楚硯看著令牌，它還是嶄新如初，上面的那顆石頭依舊發揮著光芒。

  噠噠噠的聲音響起。

  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小孩蹦蹦跳跳的跑了進來，她看到他醒了，一溜煙跑到床邊，開始喋喋不休的說：「大哥哥又見面啦。」

  楚硯揉了揉她的頭髮，「又見面了……茹茹。」

  名叫茹茹的小孩就是在街道上要吃松子糖的那個。

  可惜他現在荷包也丟了，可是真正意義上的身無分文。

  「我們阿硯怎麼一聲不響的走了。」

  「讓我找了好久。」

  楚硯朝門口看去，燕崢滿眼血絲，他的手按在門杆上，明明是在笑卻不達眼底。

  ［宿主注意！宿主注意！］

  ［現階段主角怒氣度增加，請宿主立刻選擇方式來讓主角平穩下來。］

  ［方法一，擁抱或親吻。］

  ［方法二，解釋昨晚的出行（此方式有可能無法使用）］

  ［方法三，使用道具。］

  楚硯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二條。

  「燕崢……我昨晚是。」

  「是怎樣？一個人跑了出去，整夜未歸！」

  「我們阿硯真是用的一手好計謀啊。」

  楚硯在心底止不住的問候系統，你說有可能不行，我還沒說出幾句話就被說的啞口無言，這可怎麼辦？

  陸仲元走上前，頂著燕崢的冷眼，回道：「你們的恩怨，我不摻和，但是這位公子身上還有傷。」

  「有再多的誤會，也得等一等了。」

  「你受傷了？」

  燕崢臉色一變，走了過來，他的臉湊過來，靠的極近。

  楚硯雖然很感謝陸仲元的解圍，但這種樣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燕崢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太心急了，立馬又和他拉開了距離。

  轉頭問陸仲元：「他現在怎麼樣？」

  「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再休息幾天就好了。」

  「這兩天要保持心情愉悅。」

  「……」

  燕崢聽到他的話，並沒有搭話，只是深深的盯著楚硯看，看的人毛毛的。

  等到陸仲元推門出去了，楚硯才開口道：「這裡的流民多的不正常。」

  燕崢坐到他旁邊，不咸不淡的開口：「這就是你昨晚逃跑的原因？」

  楚硯：「……不是逃跑。」

  「那是什麼？」

  楚硯張了張嘴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閉嘴不說話了。

  所幸燕崢也沒有為難他，只是站起身，背對著他，說的話卻讓楚硯如墜冰窖。

  「如果下次還想逃跑的話。」

  「孤就把你關起來。」

  「讓你再也跑不了。」

  楚硯聽著門輕輕關上了，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系統，現在主角的怒氣度如何？］

  ［55%］

  ［好嘛，根本就沒有用啊。］

  吱呀一聲，楚硯看向門外，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門口探了出來。

  「大哥哥。」

  楚硯露出一個笑容，「你怎麼過來了？」

  茹茹坐到他的旁邊，遞給他一把松子糖，自己在那兒邊吃邊說：「我剛才看到那個凶的哥哥出去了，我才敢進來找你。」

  「凶的哥哥？」

  楚硯知道他是說燕崢，不過凶的哥哥這四個字有種莫名其妙的萌感。

  他揉了揉她的頭髮，「下次別怕他，他不欺負人的。」

  茹茹呆呆的看著他，繼續道：「大哥哥好像很在意那個凶的哥哥呢？」

  楚硯的手蜷縮了一下，垂眸看診她，「怎麼會呢……」

  茹茹擡起頭來，看著他，抓住他的手說：「那個哥哥知道你在這裡，他好像很著急，而且眼睛好像有紅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