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
2024-09-13 16:46:13
作者: 覆星
出宮
燕崢把他轉了一圈,手指搭在他的肩膀,叫他看著不遠處的銅鏡。
「……」
鏡中展現的二人里,楚硯站在他的身邊還矮了半截,很明顯,哪有女子家像燕崢這麼高的?看起來就不合理。
楚硯感覺自己的自尊心被打擊到了,轉過身,扯出一旁的椅子,就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兩個人看。
殊磐快被他盯發毛了,咳嗽一聲:「裝作女子也好,出城的時候可以潑辣一些……」
「看起來更像夫妻。」
他說著擠眉弄眼的衝著燕崢,扇子遮住下半張臉。
「好,根本沒有被安慰到。」
燕崢輕輕的笑了一聲,引來楚硯幽怨的目光,他走上前,捏著下巴仔細的端詳,「確實像那麼回事。」
「就是少了點東西。」
額頭上被冰冰涼涼的畫了個東西,楚硯下意識就要用手去碰,燕崢把他的手握住,搖搖頭。
「別碰。」
隨後又補上一句:「走吧。」
???楚硯滿頭霧水,所以他剛才是做了什麼?
他感覺自己越發看不懂這主角做事了,莫名其妙的。
等到坐上馬車,楚硯才長長呼了一口氣,他撩開帘子,看著人來人往,縮了回去。
馬車內,某個女子,躺的四仰八叉。
「這衣服好熱,而且好重啊。」
楚硯用手給自己扇了扇風,目光落在一個紅食盒上。
「桃花酥?」
他大喜,伸出手就去拿了一塊,正要送進嘴裡,橫過來的一隻手將點心拿走了。
楚硯沒咬到熟悉的感覺,立刻變臉,「燕崢!你幹嘛?」
燕崢示意他看了看自己的坐姿,並皺著眉頭說:「把腿並上。」
楚硯自然不從,他反駁道:「這是在馬車!除了你又沒人看見。」
燕崢挑了挑眉,不為所動。
「燕崢,給我吃吧,我已經從昨晚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了。」
「再不吃點,我就要餓瘦了。」
不知那句話刺激了這位陛下,他狐疑的看了一眼楚硯的臉,然後鬆了手。
楚硯咬了一口點心又喝了一口茶水,既愜意又舒服的說:「你說在馬車裡,總不能有人突然撩開帘子看你在幹嘛吧?」
馬車顛簸了一下,緩緩停了下來,還能聽見外面的爭吵聲。
「太后下了令,說什麼也要把陛下找回來,只要有人出城,必須仔細搜查!」
「沒有出城令的!通通不許出城。」
楚硯看了看外面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他坐回去,臉色變了變:「壞了,這烏鴉嘴。」
真叫他給說中了。
燕崢看了看他,一臉鎮定。
「別怕,你是我的夫人,他們沒那個膽子動你。」
「……」
楚硯胡亂的伸手去捂他的嘴,「你在瞎說什麼?」
燕崢側過臉,嘴唇輕輕的碰了碰他的手背。
「那你說,你是我的什麼人?」
「哦,你爭奪我不成,殺了我的夫君,又將我強行抓來……」
燕崢含著笑看著他演,時不時還指點一下。
「這樣不行,得把你捆住,才像那麼一回事。」
「……」
咚咚兩聲,外面的人嚴肅的說:「裡面的人,下馬車,還有馬車裡面也要全部搜查一遍。」
為了不露餡,楚硯從下馬車就緊緊的貼在燕崢的身上,手上拿著手帕掩住嘴唇。
二人走上前,一個人將人攔下,「請出示出城令。」
楚硯遞了過去。
守城的士卒左看看右看看,就快要把出城令看出個大洞來才把令牌還給楚硯。
「行了,走吧。」
楚硯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他掩下心中欣喜,從士卒身邊走過,風略過他們的臉龐,士卒出了聲。
「等等。」
楚硯轉過身,不明所以。
「這位是您的夫人吧?」
燕崢嗯了一聲。
「那為什麼她不說一句話?」
楚硯衣裙下的手都攥緊了,他不能開口,開口就要露餡,求助似的給燕崢表眼色,讓他快想想辦法。
燕崢沒有看他,淡淡的笑了一聲,然後將人擁的更緊,嘴唇落在他的額頭,吻輕的像雨滴。
他略帶惋惜的說:「家妻自幼無法說話,今日出城也是聽說蘭城有位鼎鼎有名的醫者,我們打算去看看,說不定家妻還有救。」
士卒有些懷疑的看了一眼楚硯,楚硯裝作可憐的樣子,眼神不敢與他對視,手指卻緊緊抓著燕崢的袍子。
士卒讓開了步,深深的嘆了口氣。
「你們走吧。」
燕崢對著他感恩一笑,二人繼續坐上馬車,馬蹄聲踏起一地塵灰,鵲城離二人越來越遠。
遠處的一抹魚肚白緩緩升起,東方正值天明。
陽光灑落在大地上,街上人來人往,有貌美的小姐在一旁試簪子,也有稚嫩的孩童拿著糖葫蘆吃的滿嘴糖渣。
更有人……
為了湳諷一碗水晶餛飩,大打出手……
「這位公子,凡事都有個先後,你不能這麼不講道理。」
說話的是個年輕公子,穿著錦衣華服,腰間墜著玉佩,眼睛狹長。
「是啊,凡事有先後,既然是我付的錢,這松子糖自然是我的。」
楚硯剛來到蘭城不久,就和燕崢在人潮里找不見彼此了。
這蘭城人多,乞討的人卻是隨處可見。
楚硯好不容易從人群里擠出來,就把一個孩子的糖葫蘆弄掉了,一番好話過後,他終於能以一包松子糖哄好這孩子。
壞就壞在這來了個不講理的人。
攤販見兩人吵的厲害,便出來說道:「陸仲元是我這裡的常客,他家那個孩子呀特別愛吃這松子糖,每回出來都買上一包。」
「這既然是這位公子先來的,那陸公子改日再來吧。」
「這也是是最後一包了。」
楚硯跟他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見他嘆了口氣就要走,他出了聲。
「等等,給你分一半。」
「帶回去給你的孩子嘗嘗。」
陸仲元轉過頭來笑了下,「多謝這位公子了。」
「不過仲元尚未娶妻,那只是一個稚兒罷了。」
楚硯懶得分析他到底有沒有婚配這回事,反正東西他分了一半,仁至義盡,他揮了揮手。
「不必付給我銀錢了,江湖不再會。」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離的很遠又盡在咫尺。
他把松子糖揣進荷包里,四下看著,卻無一人是那個人的臉。
「楚硯!」
步伐微頓,還未轉過身,腰上就環繞了一雙手,熾熱的呼吸在耳邊,燕崢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有些低啞。
「找到你了。」
楚硯側過臉,一本正經的說:「大庭廣眾之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說完楚硯微側過頭,無奈的說了句:「既然已經答應好了要一同去東洲,就不會反悔。」
他說完,怕燕崢不信,又補了句:「也不會逃跑。」
燕崢鬆開了手,咳嗽了一聲,變扭又裝無所謂的說:「誰說這個了。」
楚硯勾了勾嘴角,「不說這個了,先跟我去個地方。」
等到了和那孩子約定的地方,楚硯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街道,他喊了幾聲,卻無一人回應他。
「許是走了。」
楚硯嗯了一聲,「走吧,天色不早了,先找個客棧。」
離他們最近的客棧叫做風雪客棧,眼見著兩位俊俏公子走了進來,小二一搭汗巾走過來問:「兩位公子打尖兒還是住店?」
楚硯把碎銀放在他手裡,淡聲道:「住店,兩間上房。」
話音剛落小二就露出一臉苦澀,「這……客官,只有一間上房了,要不你們……」
湊合湊合住?
楚硯微愣,雖然說以前在宮中也一起住過,但現在……
他沒說話,反倒是燕崢開了口:「就一間吧,晚點送水上來。」
小二一聽,喜笑顏開,碎銀直接揣進了兜里,嘴角咧開。
「好咧,一間上房,客官這邊走。」
在上樓梯的時候,楚硯走的比較慢,他側耳聽了聽。
在下面喝茶的人仔細談論起一些瑣事來。
「唉,也不知道城主怎麼想的,把那些流民都送進來萬一有個瘟疫什麼的。」
「你別說,要是真的,咱們這城估計也要完了。」
「你說怎麼不上奏朝廷啊。」
「上奏什麼朝廷啊?現在的皇帝你不知道嗎?」
「是個年輕的毛頭小子,指望毛頭小子能幹什麼事?」
「啊?那不是還有太后嗎?」
「太后?那遞上去的摺子沒有八十也有五十了,沒見下官員來處理。」
楚硯回過頭,他看著燕崢,燕崢似乎並沒有聽到那些話,他的側臉始終是波瀾不驚的樣子。
楚硯想,他在此之前究竟聽到過多少閒言碎語?
從一開始便不在意嗎?
到了屋內,小二賠了個笑臉:「兩位公子這塊到午時了,咱們燒兩個小菜送上來。」
「嗯。」
門合上後,燕崢疑惑道:「幹什麼這麼看孤?」
楚硯舔了舔唇角,扯開了這個話題。
「你剛才聽見了那群喝茶的人說什麼了嗎?」
燕崢正好褪去外袍,他回:「他人說什麼與我何干。」
那就是沒聽見了。
「聽說,這裡的城主,為了讓流民進城,冒著城中人被瘟疫感染的可能性,堅持開了城門。」
「你說,他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