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抱著的是我的兒子,親生的~
2024-09-13 11:54:46
作者: 藍小柒
阿姨的手被我死死的攥住,我浮出水汽的眸對準了她的眼睛,「告訴我老顧的地址,我要找他問清楚。」
阿姨遲疑不肯說。
最終我給她轉了一大筆錢,看在錢的份兒上,我總算得到了地址。
我給燕栩打了電話,說要臨時出去,讓他幫忙照看一下媽媽和星星。
我則是指揮著司機,在療養院的盤山路上飛馳。
陡然,在經過一個轉彎的時候,我眼帘倏然撞入了一道黑色的頎長身影。
近了。
風撕扯著他被吹的凌亂的頭髮,拖拽著的黑色衣角掀飛,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倏然撕裂了我的瞳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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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電流在剎那間擊穿了心臟,我在瞬間挺直了脊背。
恰在此刻,那道黑影被摩托車載著,衝下了一條下山的小路。
路邊密林如織,他一路拉著風,風馳電掣的眼看就要消失在眼前。
「停!」
「停下!」
「轉彎,跟上前面那個人!」
在我的指揮下,車子「叱」的重頓,長長的剎車片發出刺耳的聲音。
拐彎,疾馳,那道黑影就像是一條箭頭,驅使著我,鞭策著我,讓我的心一刻不停的狂跳起來。
我懷揣著小鼓,不斷的催促著。
「師傅,快些,快些,再快些好不好?那個人對我很重要,我不能跟丟了,如果丟了,我、我……」
我怎麼了?
說著說著我說不下去了。
含在嘴裡的字眼「活不下去」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原來原來,不知不覺間,薄宴時對我的影響力也這樣重要了嗎?
我眼眶泛紅,瞳仁震顫,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耳畔唯有司機略無措的安慰聲。
「別哭啊,棠小姐,我會追上他的。」
我哽咽,點頭。
目光追逐著那道黑色的閃電,腦海中就像是掀起了狂濤駭浪,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景市。
為什麼會和什麼老顧聯繫到一起,為什麼別人稱呼他為小顧,為什麼……他要和老顧的女兒結婚了?
他不要我可以理解,可是他不要薄氏集團,不要葉錦不要薄東城,不要……白盈盈了嗎?
好多好多的問題湧上來,像是棉花一樣堵住喉嚨,那些情緒一層層的鼓著。
我按著疼至發悶的胸口,一雙眸死死的盯著,追尋著。
「快!」
「快些,師傅求求你,再開快一些。」
車子飛快,從窗外灌進來的風刀子一樣切割著皮膚,可是等到車子衝出密林,眼前豁然開朗的時候,眼前卻再也不見了那道黑色的閃電。
我難以掩飾這一刻的難過。
好似有巨大的悲涼無聲的包裹披覆而來,我如被全世界拋棄,看著空蕩蕩的一片,一時竟失了聲音。
「棠小姐,這裡有許多岔路口,咱們要走哪一條?」
我被迫從傷心中拽離,低頭看手中的紙片交了出去。
「去這個地址。」
地址上是景市的海鮮市場。
抵達海鮮市場的時候,艷陽當頭,市場正是最忙碌的時候,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我幾乎一眼就定在那道人影上。
順昌海鮮。
檔口和這裡的海鮮店一樣,門前擺放著魚池,氧泵不知疲倦的在裡面打氧,氧氣入水,浮出一串串透明氣泡。
殺魚的位置的磨刀石上布滿了破碎的魚鱗,在日頭下粼粼的閃著光,菜刀刀刃上沾染著血和破碎的肉屑,絲絲連連,黏膩不堪。
薄宴時一身黑衣黑褲,黑色鴨舌帽,站在通明的陽光下,手裡提著一尾不斷在蹦的魚放到塑膠袋裡面。
然後並不熟練的上秤,按了電子秤上的數字,對面前的顧客說了一個數字。
顧客掃碼付款,拎著魚揚長而去。
我看到這裡,眼眶越來越熱。
就知道他沒有死。
他怎麼會死?
只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腳踩地面,顧不上滿地的髒污和水坑,用顫抖的嗓音喊出他的名字。
「薄宴時!」
剎那間,我們隔著重重人海四目相對。
我以為這個剎那,薄宴時就算厭世,看向我的目光也會參雜驚喜,卻沒想到他僅僅是蜷了下瞳仁,然後就冷漠的移開了目光。
我滿腔的熱血像是頃刻間被涼水澆透。
從頭頂到腳趾尖,一寸寸涼了下來。
眼看他就要鑽到水產店裡面,我腦子一熱,上前就扯住了他的手腕。
「你怎麼了?」
「你不想見到我嗎?」
「薄宴時,我想清楚了,我不要再計較從前的事情,你看著我,我有話要告訴你,在你離開的日子,我生下了我們的……」孩子。
最後兩個字在我的手被甩開,他迎著一道纖細的身影走去的時候住嘴。
「穀雨。」
他好聽的聲音咀嚼著那個女孩的名字。
迎著陽光,我看到了被他牽住的女孩的模樣,齊耳短髮,一襲簡單的襯衫裙,皙白臉龐,含羞嘴角,仰看薄宴時的時候,裡面都是亮晶晶的碎光。
那是一種愛慕的目光。
而薄宴時看向她的時候眸光溫柔到了骨頭裡。
甚至……
像極了年少的薄宴時看我的樣子。
我木楞住。
但頃刻間我又把那股浮現的酸澀壓了下去。
「薄宴時,她是誰?」
那個女孩卻在我喊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大變。
用力拽住薄宴時的胳膊,將他庇護在身後,展開了雙臂,就像是一個護犢子的老母雞。
「你是誰?你來我們這幹什麼?」
「我們不歡迎你這樣的客人,快走吧!」
她甚至在逐客。
心虛至此?
我直接忽略了她,目光越過她筆直的落在薄宴時的臉龐上。
幾個月不見,他好似消瘦憔悴了不少,連帶之前在北城那股上位者的犀利氣質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桀驁清冷的氣質。
好似他穿越時空,變回那個十八歲的少年。
這中間十年的時光,好似從他身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看至心痛如絞。
「薄宴時,跟我走。」
「我有驚喜給你。」
我就像是我們中間沒發生過這麼多事,想要的僅僅只是攥緊這一點點溫暖。
「他不叫薄宴時!」
那個被薄宴時稱為穀雨的女孩尖叫,眸底的敵意鮮活又濃烈的濺落出來。
「你認錯人了,趕緊走,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我擰眉。
依舊沒理會穀雨,而是打量揣度的目光深深的落在薄宴時身上。
終於,在穀雨超起兜魚的漁網朝著我砸過來的時候,我也意識到到底哪裡不對勁。
薄宴時冷漠清冷的眸裡面沒有一絲絲對我的熟悉,反而只有濃濃的困惑。
好似……
好似根本不認識我這個人!
這個念頭落下,隨之落下的是穀雨手中的兜網,帶著魚腥氣的水在空中划過優美弧線,噼里啪啦的朝著我灑過來。
根本反應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兜網砸來。
我闔了眼。
但一秒,兩秒,預期的疼痛沒有來襲,耳畔輕輕落下的是沉洌熟悉的嗓音。
「讓她走……」
穀雨義憤填膺,「你心疼她?」
與此同時,我的聲音也跟著落下,「我不走。」
我筆直的看著他,「薄宴時,在你跟我走之前,我不走。」
「我不叫薄宴時,我叫顧紹珩,你認錯了人。」
他清冷漆黑的瞳盯著我,好似有火焰在燃燒,可定睛看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
穀雨惡狠狠,「聽到了嗎?他叫顧紹珩,是我的……未婚夫!」最後三個字,她隨之挽上了薄宴時的胳膊。
這三個字眼讓我一震,下意識的看向薄宴時追尋答案。
「沒錯。」
薄紅唇瓣吐出這兩個字,我只覺得天昏地暗,眼前恍惚黑沉下來一大片。
「你……不認識我?」
「不認識,你可以離開了。」
清冷的嗓音,陌生冷漠的表情,是最後給我留下的印象。
離開海鮮市場之後,我第一時間給私人偵探打了電話,「幫我查一個人,我要知道關於他的全部……」
回到療養院,才得知葉錦因為有事離開了,燕栩將星星保護的很好,沒讓葉錦帶走。
我沒有聲張見到薄宴時的事情,內心掀起的狂濤駭浪卻是一浪高過一浪。
「我打算在景市定居。」
將打算告訴燕栩的時候,他眉心輕皺,顯然不明白我為什麼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
「你確定?」
「確定。」
「為什麼?」
「因為我很喜歡景市,而且現在棠清行還不能入學,把家庭教師和保姆一起接過來。」
「媽媽在這裡住的很好,我不想再讓她顛沛了。」
「這樣我們一家就能好好團聚在一起了。」
「工作室呢?」
「你的事業已經漸漸有了起色,難道不想趁機再向上攀登幾個高峰?」
「事業我不會放棄。」
「只是工作重心轉移到景市。」
「工作重要我不會放棄,但我也想兼顧生活。」
「好,我支持你的決定,我回北城一趟,把棠清行送過來。」
燕栩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我看著他欲言又止,「學長,這是我的事情,你在北城有自己的事業,千萬不要因為我犯傻。」
在撞入他眼帘的瞬間,我就預判了他的想法,並提前制止。
他無奈淺笑,「我不能擁有自主的遷徙權嗎?」
「你如果來景市定居,那就是孤身一人,我在你身邊住,好歹有個照應,梨梨,你不能因為我喜歡你,就全盤的否認我的一切。」
「不行。」
「學長。」
我望著他,親手斬斷他最後的希望。
「沒有學長在身邊,我才可能邂逅其他的男人,想擁有新的戀情。」
燕栩的眼神頃刻間多了侵略性。
「誰?」
「你喜歡上了誰?我怎麼不知道梨梨和什麼旁的男人接觸了?」
「現在還沒有,不代表未來沒有。」
「學長,放棄吧。」
「我終其一生,不會喜歡你。」
燕栩眯眼,危險氣息瞬間爆棚。
但他隨之一笑。
「未來那麼長,誰也說不準,不是嗎?」
他慵懶的用眼神描摹我,「我先回北城把清行接過來,在那之前,我的保鏢先留在身邊保護你。」
我想說什麼拒絕,他卻轉身就走。
轉身的剎那,我分明看到他弧度鋒利的下頜,在若隱若現的繃緊,似在咬牙。
我一怔。
認識燕栩這麼久,他好似從未對我發過脾氣。
這是第一次。
不等我解釋什麼,他已經闊步流星的邁著大長腿離開。
私人偵探的消息很快,次日下午就給我帶來了消息。
顧紹珩是在幾個月前出現在海鮮市場的,開始出現的時候身上遍布傷痕。
穀雨對外說顧紹珩是車禍受傷。
他好像是失憶了。
對於顧家安在自己身上的身份絲毫沒有抗拒。
而顧紹珩一開始出現,便是以穀雨男朋友的身份,在半個月之前,兩人剛剛訂婚,整個海鮮市場的老闆都收到了請柬,原定是在年尾舉辦婚禮。
這段時間,兩人已經在籌辦婚禮各種事宜。
而顧紹珩也正式開始接手顧家的生意,並且給我媽媽所在的療養院送各類海鮮。
看著薄薄的幾頁紙,我的手指尖不斷顫抖。
這哪裡是顧紹珩,分明是我的薄宴時啊。
「可知道顧紹珩是在哪裡被顧家撿到的?」
我一針見血,直指重點。
「這個還需要調查。」
私人偵探道。
「加錢,好好的查。」
掛掉電話,我又是驚喜又是難過。
驚喜的是薄宴時真的沒死,難過的是他可能失憶了,徹底的忘掉了我和他從前那份回憶。
這對他來說是幸還是不幸?
我沒有深究,晚上摟著星星一起在大床上睡,看著他酣甜的小臉兒,附在他耳邊輕輕說:星星,我們找到爸爸了。
一晚好夢。
夢中的薄宴時一身白衣黑褲,單膝跪地,看著我的臉,一手輕撫嬰兒床,含著滿腔的情意綿綿吻向我。
「謝謝你,梨梨,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圓滿團聚了。」
哪怕知道是夢,我還是幸福的眼角沁出了淚。
翌日。
我抱著星星,準時出現在療養院的後廚。
那道黑色頎長身影出現的剎那,我察覺到他的目光深深的落定在我懷中的星星身上。
對視的剎那,我甚至以為他根本沒有失憶,一定會震驚於星星的存在。
但是沒有。
他只停留了兩三秒,目光就冷漠的移開了。
然後拉開摩托車上的捆繩,將滿筐子的蜆子卸下來。
「張阿姨,蜆子到了,你稱一下記帳。」
張阿姨正在前堂打飯,唉了聲,放下勺子走來。
等待張阿姨過來的時間,明明只有幾秒,卻漫長到窒息。
我定了定神,道:「你一點也不好奇嗎?」
「我抱著的孩子是我的兒子,親生的。」
我一眨不眨的盯牢他漆黑的眼睛,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