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講兩句拜年話

  「回頭有消息，我再跟師娘說！」楊旭急吼吼地來，這會兒又急吼吼要走。

  杜雨燕卻想到一件事，把人叫住，「嚴鵬到底傷在哪兒？」

  「腦子壞了！」 楊旭嗤了一聲，「說是什麼外傷腦腫。師父揍嚴鵬那回，嚴鵬臉上受了輕傷。後頭他裝死，被救護車拉走，根本沒查出什麼。我敢打賭是栽贓陷害。說不定嚴鵬在看守所挨了打，他們故意扯到師父身上。」

  杜雨燕不自覺擰起眉頭，看著意思，黎瀟有點救不回來。

  王老爺子在幾位醫生簇擁下，從樓下上來的時候，楊旭已經離開，杜雨燕提上網兜，正要送李麗英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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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著心思的杜雨燕，沒注意到邊上有人走過。

  直到王老爺子問了句，「雨燕，你奶奶今天怎麼樣？」

  杜雨燕愣了一下，才回過神，「我奶這兩天都挺好的，伯父送的蘋果，她還說又脆又甜呢！」

  王老爺子呵呵笑起來，便準備進病房。

  杜雨燕忽地腦子一閃，讓李麗英稍等片刻，自己追上王老爺子，「伯父，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就幾分鐘。」

  王老爺子停下，「說吧！」

  杜雨燕想了想，問，「如果兩個人發生肢體衝突，其中一個臉上挨了一下，當時沒有發現大問題。可過了好幾天，這人突然昏迷，有沒有可能，是因為這次衝突造成的？」

  「具體情況要具體分析，對了，那人是幾天後出現症狀？」

  杜雨燕答不上來，還是李麗英走到跟前，「都有十多天了。」

  王老爺子思忖片刻，「腦部傷症的觀察期，被人打一拳或撞到頭，一般在3天之內，沒問題就沒問題了。如果是被車撞了或者頭部受到器械性傷害，當時發生昏迷，觀察期要延長至7天。十多天才發現問題，就非常少見了。」

  「基本上不可能。」一個年輕醫生插了句。

  杜雨燕手突然被人抓住。

  「姐，一定不是師哥，我爸說過，師哥一向心軟，跟人打架都收著的。」李麗英眼中閃出一絲希翼。

  「到底誰打架？」王老爺子好奇地打聽。

  杜雨燕答得含糊，「是我們認識的，和人發生了一點小口角。」

  「不行的話，把人帶過來看看。」王老爺子是大忙人，也沒再多說，便帶著人進了病房。

  杜雨燕轉過頭，李麗英也正看著她。

  目光交匯，兩人都猜出了彼此想法。

  扶住李麗英，杜雨燕道：「等師娘回來，看她那邊有什麼消息。」

  李師娘的消息，來自李麗英口中的大師哥，也就是那晚杜雨燕見過的畢國勝——嚴鵬一直沒醒過來，請來的專家會診，說是情況不樂觀，已經出現腦積水，人能不能救過來，沒人敢打包票。

  而錢老師已經放出話，她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有人要一命抵一命。

  幾天後的早上，杜老太就著杜雨燕手裡的盆洗過臉，忍不住說道：「黎瀟都好幾天不來了。」

  自從那晚黎瀟出現，杜老太精神狀態都提振了，總是在念叨，大寶和二寶看到他們爹，不知得多高興。

  杜雨燕不敢說實話，怕嚇到老太太。

  杜老太此刻又有了主意，「我這幾天好多了，你要不去看看黎瀟？別教人在背後說，你都不管自己男人。」

  「他……最近忙著呢！」杜雨燕隨口打岔，「奶，一會麗英出院，我得去幫忙。」

  「趕緊去吧，黎瀟他師娘人不錯的，來看過我好幾回，又送那麼多吃的。」杜老太說完，又把話題帶了回來，「燕兒，不是奶說你。你對黎瀟呀，少了點體貼。兩口子老分開過，真不是辦法。」

  「您說得對。」杜雨燕哭笑不得。

  「要不你下午去黎瀟那兒？」杜老太還不肯放棄。

  杜雨燕無奈地看看杜老太，只得嗯了一聲。

  其實楊旭跟她提過好幾次，拘留所那邊，允許直系親屬探視。可每回杜雨燕都支吾了過去。

  不是她大難臨頭只顧自己飛，主要是不知道去見黎瀟，能說些什麼。

  講兩句拜年話，為他加油助威？

  這種時候，黎瀟最需要的，是能幫他擺脫困境的人。

  杜雨燕自認沒這本事。

  不過，有人應該可以。

  楊旭前天跟她提了一嘴，在拘留所外頭看到嚴惠芳。

  不用說了，嚴惠芳就是去見黎瀟的。

  如果她能念及舊情，說不定黎瀟還有機會。

  事情一旦以這個脈絡圓滿解決，後面就該杜雨燕成人之美。

  「咱們西河村好幾家在城裡上班的，後頭都把老婆孩子帶出去了。當時把你嫁給黎瀟，我也有私心，想著你以後能轉城裡戶口，每個月都發糧票、布票，再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杜老太還在感嘆。

  杜雨燕回過神，笑了一聲，「奶，以後我帶你們出來，不用靠別人。」

  這點信心，杜雨燕還是有的。

  「祖孫倆有說有笑。」王老爺子進來查房，拿過病歷報告看了好一會，衝著杜雨燕問，「想孩子了吧？」

  杜雨燕是真想，打心肝肺里地想。這一走大半個月，每天晚上做夢，都能夢到大寶和二寶，也不知道孩子是不是又長高了，在託兒所里開不開心？

  在母親這個角色上，杜雨燕切切實實用了心。

  「老姐姐，過兩天再做個檢查，如果沒有問題就可以出院。後面就是中藥調理，咱們慢慢治，花不了幾個錢。最多隔一兩個月到我這兒複查一下，後頭就享孫女的福了。」

  這是幾天以來聽到的最好消息，看著杜老太笑得開心，杜雨燕心裡的大石頭也終於落地。

  杜老太千恩萬謝，看著老爺子要走，忙讓杜雨燕送出去。

  走廊上，有人迎著王老爺子過來。沒到跟前，兩條胳膊已經伸得老長，「王老，找您可真不容易！」

  這是個五十來歲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腋下夾了一張X光片。

  「小秦啊，什麼時候來漢源的？」王老爺子有些意外。

  王老爺子有客，杜雨燕也沒敢打擾，轉身要回病房。

  「我這幾天是來給一個病人做會診，漢源市電力局嚴局長跟我是朋友，他兒子出了點狀況，電話打到我們醫學院，我實在不好推辭。」

  杜雨燕驀地扭回了頭。

  嚴局長……

  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