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正面交鋒（2）

  宮內。

  發射了信號彈，徹底擾亂了蕭踏雪計劃的蘇愈傾，正帶著一大幫攔也不是、不攔又不行的侍衛，浩浩蕩蕩穿過了整個南啟後宮，朝著前朝大殿就闖了過去。

  「誒呦，我的夫人啊。」為首的那個侍衛一臉苦兮兮地走在蘇愈傾身側，「您可別鬧騰了，這皇上是疼惜您，不會對您怎麼樣，可是回頭我們兄弟是要遭殃的啊。」

  蘇愈傾回頭，對著那為首的人咧嘴一笑：「遭殃？那我告訴你一個好主意，你就不會遭殃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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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愈傾繼續笑的如同狐狸：「就是你別再給蕭踏雪當差了，你歸順我吧，以後我給你發工資。」

  工……工資？

  公……公子？！

  那為首之人的一臉茫然漸漸轉為惶恐：「夫人，您就別拿小的開玩笑了，求您了，您快回中書庭吧。」

  蘇愈傾瞥了瞥嘴：「現在我過去前朝，蕭踏雪不會要了你們的命，但是我要是現在不過去，蕭踏雪卻是一定會要了我夫君的命。」

  眼看蘇愈傾已經闖出了後宮，立馬就要闖到前朝大殿了，那為首之人終於皺了皺眉，衝著身後的人做了手勢，又對蘇愈傾抱了抱拳：「那夫人，小人就對不住了。」

  蘇愈傾挑眉看了看身後，已經開始四散開來，對自己形成包圍之勢的護衛們，仍舊在笑：「怎麼，想打架？我說你們有沒有點道德？我現在被蕭踏雪那個混蛋點了穴，內力全無，你們還想欺負我一個弱女子？」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辱罵南啟當朝皇帝，堂而皇之闖過了整個南啟後宮，您這還算是「手無縛雞之力」？

  「夫人氣也好，罵也好，小人只能對不住了！」

  那為首之人話音剛落，就翻身出去了外圍，而原來跟著他的二十個護衛，卻是並沒有對蘇愈傾發動攻勢，也沒強硬著把她帶回中書庭，而是開始連連變換陣型，就在蘇愈傾剛剛皺了皺眉頭，想著這些人在耍什麼花招的時候，忽然覺得頭中微微一昏，等她再定睛一看的時候，驚呆了。

  這……這不是自己在現代的那個家嗎？

  廚房裡的那個身影，不就是自己的媽媽嗎？

  「媽？」

  蘇愈傾下意識地叫了出來，廚房的女人詫異著回頭，卻是似乎根本沒看見蘇愈傾的樣子，把手在圍裙上蹭了蹭，衝著她的方向叫了一聲：「宇皓？回來了？」

  看不到自己？蘇愈傾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震驚著看著媽媽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年紀真是大了，這個時間，宇皓上班還沒回來呢……」

  家中的陳設似乎有些改動，大的格局卻是沒有變，電視機換了個更大的，客廳的位置還放著按摩椅、足浴盆，蘇愈傾想著，如果宇皓上班了，給家裡添置些這些東西也是有的。只是，想到曾經和弟弟商量著兩個人要快快長大孝敬媽媽的話，蘇愈傾不由得悲從心頭起，不由自主地就朝著那個廚房的方向走了過去，想要再抱一抱自己的媽媽。

  可是，走近了才看見，媽媽的鬢角已經有了銀絲，歲月更是在她原本毫無皺紋的臉上留下了許多痕跡……看這個樣子，她好像是老了好幾歲。

  不對，蘇愈傾伸出手去想要擁抱自己媽媽的時候，忽然腦子中一個激靈，自己穿越的時候，宇皓才上高中，現在怎麼就上班了？宇皓學習成績一直很好，不可能考不上大學的……難不成，這裡已經過去了好多年？

  長期以來的警覺讓蘇愈傾忽然就清醒起來，她剛剛沒有打鬥，不可能忽然又從南啟穿越到了現代……除非……

  上一次那國師利用幻術讓她看到自己前世的事情再次浮現在腦海，蘇愈傾立馬眯了眯眼，雖然心中萬分不舍，卻是立刻定了定心神：「蕭踏雪！你又耍什麼鬼花樣！我告訴你，我中過一次幻術，不會上你的第二次當！」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還是繼續變化著，蘇宇皓拿著一堆菜進了門：「媽，我回來了。」

  蘇愈傾心中不由得又是一動，那個屁顛屁顛跟在自己身後的小跟班，此時已經成長為了一個帥氣挺拔的男人，眉眼之間已經有了成熟的氣息，大概是因為剛剛下班，還穿著筆挺的西裝，整個人更是顯得英挺帥氣。

  「回來了？快洗手吃飯。」

  「好嘞！」

  桌子上的菜，赫然是自己曾經最喜歡吃的魚香肉絲、蒜蓉香菇以及麻油雞，蘇愈傾看的不由得淚眼模糊，心中更是情緒翻湧：「蕭踏雪，你這個混蛋，你怎麼這麼卑鄙！我告訴你，你不要利用我弟弟和我媽，我告訴你，沒用，沒用！」

  因為眼中的景象都是現代這個家中的形象，蘇愈傾不管不顧就是一通拳打腳踢，明明記憶中，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有花有樹，有石頭有牆壁，然而她折騰了半天，卻是連塊石頭都沒有踢中。

  此時，宇皓已經盛了飯過來，笑嘻嘻地誇讚著媽媽的手藝：「媽，你的手藝總是這麼好，比我們食堂的人做飯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那你不要雇廚師了好不好？媽去你公司給你做掌勺。」

  「那可不行，我媽的手藝，我可是要私藏的。」蘇宇皓笑的開心，「我公司那是一幫餓狼，食堂師傅做的飯菜都吃的那麼開心，要是媽你去了，還不把我吃窮了？」

  「大老闆還和你媽哭窮啊？」

  大老闆？難不成蘇宇皓這小子這麼出息，竟然自己開了公司？

  心中越是欣慰，蘇愈傾越是捨不得眼前的景象，雖然媽媽和弟弟看不到自己，可是能夠在這裡享受片刻和媽媽弟弟在一起的時光，蘇愈傾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

  可是文鈺還在等自己。

  蘇愈傾強忍著心中的不舍，繼續叫罵：「蕭踏雪你給我出來，你個混蛋，我怎麼早沒看出來你是這麼個卑鄙小人！」

  眼前，蘇宇皓給媽媽夾了一筷子菜：「媽，你多吃點，我給您報了一個老年健身班，您多去活動活動，身體好！」

  「誒，好。」蘇母吃著飯菜，眼角卻是微微有些濕潤，「媽知道你孝順，不過錢還是要省著點花啊。」

  看著媽媽眼角的淚，蘇愈傾心中嘆了口氣，蘇宇皓也是嘆息了一聲：「媽，你又想我姐了吧？」

  蘇母搖了搖頭，眼眶卻還是微紅：「七年了啊，七年了，她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已經七年了，媽習慣了，習慣了。」

  七年！

  蘇愈傾的眼淚唰啦一下就流了下來，本來打算繼續罵蕭踏雪的話也如鯁在喉說不出來，七年，人生能有多少個七年，她就這麼生生錯過了七年。

  蘇愈傾終於沒忍住，喊出來的話，變成了：「蕭踏雪，你讓我現身啊，你讓我去見見我媽！你個混蛋，為什麼不讓我媽看見我！」

  「素素，你看見的，是另外一個時空……」蕭踏雪的聲音終於有些模糊的傳來，「然而你身在此處，自然是不可能現身的，你留在南啟，我才能繼續想辦法，讓你能夠母女團聚，你願不願意？」

  母女團聚，你願不願意？

  留在南啟，你願不願意？

  回歸原本屬於你的地方，你願不願意？

  這本來就是個無法選擇的選擇。

  蘇愈傾忽然頹然坐在了地上，看著眼前的場景仍舊在變化，蘇宇皓過去攬住媽媽的肩膀低聲安慰著，眼眶卻是也不由自主地紅了：「媽，我也想我姐，可是姐是無緣無故消失的，又不是出了什麼意外，你想，興許，興許姐姐穿越了呢？」

  「穿越？」

  「對啊，就想你看的那個電視劇，劉詩詩主演的那個，叫什麼步步驚心的，不就是一個女孩子穿越過去的嗎？興許現在姐姐穿越成了什麼大人物，正叱吒風雲，吃香喝辣呢。」

  「那是電視劇瞎編的，怎麼能信？」蘇母終於被兒子逗笑，「你啊，你純屬哄我開心吧你！不過，要真是你說的這樣，她最後還能穿越回來，就太好了……」

  《步步驚心》的最後，女主穿越回到了現代，還帶回去了一個吳奇隆做男朋友。

  蘇愈傾終於慢慢的團成了一團，喃喃地低語著：「媽，宇皓……」

  心如絞痛。

  「素素，你還不願意回去嗎？答應我，留在南啟，留在我身邊。」

  蘇愈傾終於明白，心理防線慢慢潰敗時候的掙扎，可是，文鈺怎麼辦？北淵那些愛自己需要自己的人怎麼辦？

  「我不要，不要！」蘇愈傾頹然地喊，「蕭踏雪，這都是假的，我不會再上你的當！」

  蕭踏雪的聲音卻是不慌不忙：「上一次，他們可是能看見你，那是幻術。這一次，卻只是你看得到他們，天眼神功，你別忘了，是我祖宗始創的，而我，恰好得到了那本秘籍。」

  天眼神功……

  「難不成，在那個國師失敗以後，你親自練了？！」

  「沒錯，這功夫反噬極大，其實他不過是我用來研究如何減少對自身反噬才允許他去練的，那個傻瓜，還以為我打算承認他皇子的身份呢，哈哈！」

  「蕭踏雪，你變態！」

  「可是只有我這個混蛋變態，能夠滿足你看到自己生母和胞弟的願望。」

  「不對，不對，你怎麼知道我看到的是我的生母，我是蘇家的女兒蘇素，我沒有胞弟，我只有一個兄長是蘇衍！」

  「雖然我不明白這裡的一切奇怪的東西到底都是什麼，可惜我知道，這就是你的來處……」

  「這是幻覺，幻覺！」

  「幻覺嗎？你要不要走出去看看這個世界？」蕭踏雪的聲音卻是越來越肯定，逼迫著蘇愈傾去面對這一切，「雖然會耗費我無數功力，可是為了讓素素你肯承認自己看到的一切，我不在意……」

  門漸漸開了，蘇愈傾痛苦地閉上眼睛：「我不要，不要……」

  如果她再看到太多的那個世界的親人，是不是真的還有勇氣留在這裡？她愛文鈺，可是畢竟對這個時代，她才只有不到兩年的感情，可是那裡，卻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更有她血脈相連的至親。

  她到底，要如何選擇……

  天旋地轉，蘇愈傾忽然覺得自己眼前是一片黑暗。

  緊接著，意識就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在她倒下去的前一秒，蘇愈傾只覺得解脫：要死了嗎？終於可以結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