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正面交鋒（3）

  宮外。

  文鈺的腿傷已經有了越來越嚴重的趨勢，只能有點無奈地對高陽夏道：「我是真沒料到我傷的這麼嚴重，這一次，怕是要連累你了。」

  「你以為我是打算幫你？」高陽夏半點不客氣，卻是被文鈺接了後面的話：「你是為了我家夫人，我知道。」

  

  高陽夏卻是搖了搖頭：「我是為了西窯。」

  文鈺笑了笑，一邊應付著黑衣人的攻勢，一邊環顧一圈，指著某一個方向：「那邊就進入街巷了，蕭踏雪如今要等大局定了才會讓全城百姓都知道消息，我們就往那邊撤。」

  「成。」

  兩個人主意定了，自然就邊打邊撤，往那人多的小巷子撤去。

  然而文鈺的體力卻是漸漸不支起來，腿上的疼痛越發的蔓延開來，竟漸漸快要失去知覺，黑衣人追過來，文鈺一劍擋開黑衣人的三枚暗器，卻是因為腿上的麻木一個沒反應過來，一個黑衣人的劍，照著他的胸口就刺了過來。

  「小心！」

  高陽夏一聲小心叫出來，卻是根本來不及回身去救文鈺，眼看那劍就要命中文鈺的胸口，卻忽然冒出來一個女子的驚呼：「小心！」

  竟是剛剛一直躲在大樹之後藏身的菀兒！

  菀兒飛身一撲，正好擋在文鈺身前，正好幫文鈺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劍，文鈺也因此有了得救的時機，拽著菀兒的身子往後一退，一枚暗器飛出，結果了那黑衣人的性命。

  「菀兒！」

  文鈺沒想到恨他至深而又惜命如金的菀兒會在這個當口跑出來，心下一緊，看著菀兒胸前鮮血已經染紅，咬牙單手攬著菀兒：「高陽夏，你帶她走！」

  「扯淡！」高陽夏一劍挑翻一個人，學著蘇愈傾的樣子爆粗口，「就你那個樣子，能堅持的了多久？我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也跑不了多遠！聽我的，你趕緊走！」

  文鈺眉頭緊緊皺著，心中卻是明白高陽夏說的不無道理，腿上的麻木感已經越來越嚴重，可是高陽夏本來就是無意之中捲入了北淵和南啟之間，現在又如何能留他一個人隻身涉險？

  心中正猶豫，就看凌空一個雪白的身影飛了出來：「嗷嗚！」

  一個黑衣人成功被凌空飛出來的白色影子撲在了臉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那白色影子口中噴出來的口水噴到了眼睛裡，捂著眼睛去一邊打滾了。

  「糍粑！」文鈺驚喜地看著飛出來的小狐狸，「高陽夏你把小狐狸也帶了來？」

  「我哪裡知道它怎麼來的，我明明把它留在西窯了！」

  「嗷嗚！」

  西窯的這種靈狐本來就身形靈巧，極難抓住，被蘇愈傾調教過的小狐狸更是頗得蘇愈傾真傳，十分勇猛，轉眼之間，「口水神技」已經撂倒了對方三個人。

  「高陽夏，你這支神兵，蠻厲害的嘛！」

  「嗷嗚！」小狐狸十分自豪驕傲的叫了聲，一鼓作氣，繼續朝著圍攻文鈺的黑衣人攻了過去。

  「誒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高陽夏那邊的壓力減了下來，得了時間還能開玩笑，「剛來就不認我了，你怎麼不知道幫著我收拾敵人？」

  小狐狸大尾巴一甩，成功讓黑衣人的動作頓了頓，文鈺一劍過去，正好結果了那人，配合相當默契。

  因為小狐狸的到來，文鈺和高陽夏很快就殺出來一條血路，朝著鬧市區跑去。身後的黑衣人果然如同文鈺料想的一樣未曾再追，只是恨恨地看了一眼文鈺和高陽夏的方向，撤回了皇宮之內。

  因為菀兒受了重傷，所以文鈺和高陽夏脫身之後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去給菀兒療傷，可是等文鈺回頭看的時候，菀兒卻是已經被刺斷心脈，再無生機。

  「公子，這位姑娘早就被刺斷了心脈，老夫也……無力回天啊。」

  在第三家醫館的大夫也這麼說以後，文鈺和高陽夏相互看了一眼，嘆了口氣，放棄了。而自始至終，菀兒一直縮在文鈺懷裡，一言未發。

  「菀兒，多謝你。」文鈺看著懷裡奄奄一息的人，「我會安排好你的身後事的……」

  一直不說話的菀兒終於微微笑了：「你看……到，到了，最後，最後，你還是說謝我，還，還是不肯給我，我名……名分……」

  高陽夏淡淡看了文鈺一眼，把小狐狸抱在懷中，不顧及小狐狸甩著尾巴拼命掙扎著不肯走，把小狐狸帶了出去：「你在這裡，陪陪她吧。」

  蘇愈傾再醒來的時候，還是在中書庭之中，不過這一次，周圍除了護衛，還圍了一整圈的太醫。

  蕭踏雪那一臉的焦急，讓蘇愈傾恍惚覺得這還是自己剛剛穿越的時候，因為自己走火入魔，匆匆而來的那個人。

  只是……只能是物是人非。

  蘇愈傾掙扎著坐起來：「怎麼，害我昏過去，然後再救我？蕭踏雪，你不如直接讓我死了的好。反正我只要活著，就一定不會如你的意，就一定會折騰。」

  「你折騰吧。」蕭踏雪的神情卻是有些複雜，「你要是覺得，不怕把你自己肚子裡的孩子折騰掉，就使勁折騰吧。」

  孩……孩子？！

  蘇愈傾傻眼了，這什麼情況，拿錯劇本了？跳戲了？自己在南啟折騰了大半個月了，怎麼就忽然有孩子了？

  「你確定？我懷孕了？」蘇愈傾瞪著太醫，差點就從床上掉下去。

  「恭喜娘娘，雖然月份未足月，但是依照老臣的經驗來看，娘娘確實是有喜了。」

  娘……娘娘？

  「娘娘你個頭啊！」蘇愈傾看了一眼表情怪異的蕭踏雪，「我不是你們……」

  「素素！」蕭踏雪很是及時地攔住了蘇愈傾的話，然後看著太醫們，「你們先下去吧，一會兒把調理身子的藥端過來。」

  「微臣遵旨。」

  太醫們行禮退下去，蕭踏雪才看了一眼氣勢洶洶看著自己的蘇愈傾：「你要是打算說這孩子不是我的，你覺得這些大臣會容得下你嗎？」

  「我……」

  「你現在是個要做娘的人了，不要一直那麼衝動，動不動就要喊打喊殺。」

  「你……」

  「好了，你現在在這裡歇著吧。」

  「所以你是跟南啟皇宮這些人，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你的？」

  蕭踏雪卻是有些迴避的樣子，轉過頭去背對著蘇愈傾：「你歇著吧，我要出去看看。」

  「皇上要去看什麼？看一看，你的下屬，是不是殺害了我腹中孩兒的父皇？」蘇愈傾卻是根本不給蕭踏雪逃避的機會。

  打算轉身出去的蕭踏雪身形頓了頓，嘆了口氣，還是走了出去。

  蘇愈傾躺在中書庭的床上，雖然是把蕭踏雪氣走了，可是自己的心緒卻還是一直無法平靜。

  思緒飄回到某天，自己從賀蘭寄的府上深夜探出去到了文鈺所在的客棧，只是一夜，自己居然就這麼突然地有了身孕？

  蘇愈傾摸著自己平坦的腹部，心中有些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就這樣，一個小生命就已經誕生在了自己的腹中？剛剛的時候，她還在因為另外一個世界中，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兩個人而糾結牽掛，可是就在此時，她卻得知，自己有了另外一個和自己血脈相相連的，孩子。

  其實，就算是蕭踏雪沒有說，蘇愈傾也知道蕭踏雪這次是真的讓她親眼看見了親人的情況，雖然他的目的可能是想要以此說服自己留在南啟，然而能夠再看見媽媽一眼，看見弟弟已經長大成人，還能把媽媽照顧的很好，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既然他們已經失去了我了七年之久，那麼他們一定也應該習慣了自己不在的日子。等以後的以後，會有一個女孩子嫁到他們家中，然後再有一個小小的人陪著媽媽，她一定可以安度晚年，幸福安康。

  蘇愈傾微微笑了，她忽然很想快點和文鈺分享這個消息，可是面對文鈺的安危的未知，卻是讓蘇愈傾心中的擔憂更重了些。

  「娘娘，您的藥已經熬好了。」有個小丫鬟規規矩矩地進門來，端著一碗藥，怯怯懦懦地看著蘇愈傾，大概剛剛蘇愈傾吼蕭踏雪的時候，嚇著這丫鬟了，「奴婢扶您起來喝藥。」

  喝藥這個事情，向來是蘇愈傾最頭疼的一件。微微皺了皺眉，只聞著那藥味蘇愈傾就覺得很難下咽：「什麼藥？」

  「安胎藥。」那宮女依舊垂著頭，聲音怯怯的，「太醫說您剛剛情緒太過激動，怕傷及胎兒，所以給您開了這個藥。」

  蘇愈傾在吃與不吃之間徘徊了好久，才終於下定決心：「你端過來吧。」

  宮女急忙把藥碗端過來，拿著勺子就要餵蘇愈傾，蘇愈傾卻是擺擺手，把藥碗端過來：「快去給我準備漱口水。」

  「啊？」

  宮女愣了愣，不知道蘇愈傾要做什麼，卻也還是依言去端了漱口水來給蘇愈傾，蘇愈傾端著藥碗咕咚咕咚把一碗藥喝了個乾淨，趕緊又從那宮女手裡接過藥碗，再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才罷休，把伺候的兩個宮女看的目瞪口呆，蘇愈傾卻猶自在暗自腹誹：電視劇里那些妃嬪一勺一勺喝藥都是怎麼做到的，難道她們真的不覺得苦嗎？

  「行了，我藥也喝過了，你們下去吧，我想休息了。」蘇愈傾對著宮女擺擺手，「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就說我已經睡下了。」

  「是，娘娘。」

  這聲娘娘叫得蘇愈傾無比鬱悶，轉過身去蒙上被子，就真的「睡」了。

  不過蘇愈傾卻是未能成功睡去，因為兩個宮女剛剛出去不久，門外就是一陣騷動，蘇愈傾靜心聽著，大概都是太監和宮女在請安，她的眉頭不由得皺了皺，暗想：蕭踏雪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很快就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後面追著宮女：「陛下，娘娘剛剛喝了藥睡下了。」

  「朕知道了，你們下去吧，不要讓別人打擾娘娘。」

  「是，奴婢遵旨。」

  門再一次被合上，蕭踏雪才走到了床榻之前，聲音中卻是有些疲憊：「你不用裝睡了，我來是告訴你，他果然不好對付。」

  反正自己裝睡也不可能瞞得過他，蘇愈傾索性翻身坐了起來，眼神中卻是毫無信任：「你會這麼好心，來告訴我他沒事？」

  蕭踏雪深深嘆了口氣，看著蘇愈傾的眼神中有著無盡的掙扎：「素素，你知不知道，在太醫們一口一個恭喜的告訴我你懷了孩子的時候，我最一開始竟然是欣喜的，我多希望，這真的是我的孩子。」

  蘇愈傾微微有些出神，半晌，才有些悵然地也嘆了口氣，對蕭踏雪擺了擺手：「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然後就又背對著蕭踏雪，躺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