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正面交鋒(4)
2024-09-12 18:06:05
作者: 烈焰紅唇
「素素,我知道你恨我。」蕭踏雪卻是沒有依言離開,反倒是拽了個椅子坐下了,「不過這樣也好,你恨我,起碼不會徹底忘了我。」
蘇愈傾靜靜躺著,沒有出聲,蕭踏雪卻是繼續道:「剛剛他們回來告訴我,說高陽夏和文鈺逃了,你知道在我三十幾個精英的圍堵下還能逃掉,是什麼樣的實力和運氣嗎?結果他們告訴我,是因為突然出來一隻靈狐,機靈百變,甚通人性,竟然還能跟文鈺配合良好,我只能說,這是天意。」
靈狐?蘇愈傾聽著,嘴角竟有些微彎:沒想到,高陽夏竟然還把糍粑給帶了來,上次西窯一別,她倒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糍粑了,不知道這個小吃貨,最近是不是又肥了許多?
她這邊胡思亂想著,蕭踏雪卻是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不過這次失手,我反倒是有些鬆了口氣,自從得知你有了孩子,我就知道,你和我一點可能也沒有了,我不會真的把文鈺如何,等戰事終了,我會讓你和他團聚的。」
聽了這句話,蘇愈傾終於有些微微觸動,良久才翻過身來:「你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為什麼?文鈺與你沒有交情,可是十一呢?蘇祁呢?南以晴呢?這些人,都曾經把你當摯友,當兄長,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待他們?甚至,你還要親手對王英……蕭踏雪,你告訴我,為什麼!」
「為什麼?」蕭踏雪自嘲地笑了笑,「上一次蘇府出事,我為了救你講給文高庸聽的故事,你也聽了大半吧?關於我生母玉瓊公主的故事,文鈺也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你那麼水晶心肝的人,會想不通我是為了什麼?」
「我想不通,兩國交戰之際你生父生母相戀最後悲劇收場,這是戰爭的錯誤,所以我想不通,你明明應該最痛恨戰爭,為什麼要挑起這場殺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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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生父生母,根本就不是死於戰場。」
蘇愈傾愣住,一瞬不瞬地看著蕭踏雪:「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以為,玉瓊公主與我父親,也就是當時的伐北大將軍、先皇的七皇弟相戀的時候,我生母是不知道我父親的身份的,但是其實她是知道的,她們約定,我父親要儘可能避免殺戮地解決戰爭,等戰事終了,她們就私奔。」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因為我父皇很快以最少的傷亡結束了戰爭,遭到了當時朝中大臣的排擠,也遭到了當時皇上的猜忌,所以父親班師回朝的時候,等待著他的不是慶功宴,而是一場蓄意已久的,謀殺。」
蘇愈傾沉默地聽著這不為人所知的內幕,心中一時不知道什麼感受,歷史上,功高震主的將軍,因為皇上的猜忌而死於非命的不在少數,而埋下的禍根,也從來都不少:「可是,你若是想要報仇,現在已經拿下了南啟的皇位,可以把你父親的排位請進皇室祠堂,你一定要發兵北淵,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為了北淵當時的那位皇帝,為了殺害我父親,竟然不惜害死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玉瓊公主?」
後來蘇愈傾也打聽過,宮中的老人都說玉瓊公主是死於亂軍之中,不過從蕭踏雪的出生,蘇愈傾也猜測過應該是生完孩子才死,很大可能就是難產,可是現在聽來,其中似乎還有其他的隱情?
提及生母死因,蕭踏雪不自覺眼眶紅了紅:「當時北淵的皇帝,是不知道南啟這邊要對付我父親的,因為忌憚我父親驍勇,而又精通兵法,假意心疼他的女兒,讓玉瓊公主從後宮側門逃了出去,然後製造了她私奔死於亂軍的假象,可是實際上,玉瓊公主卻是在他的護送之下,成功到達了她和父親約定好的地方。然而,當時的她,已經身中一種慢性的毒藥,可是她自己卻是不知道的,還十分欣喜的等著我父親前來與他匯合。」
「可是她卻再也沒有等到我父親,在那一場設計已久的蓄意謀殺之中,我父親拼盡全力也未能成功脫險,最後他所有的親信,只有一個人九死一生地逃了出來,把父親的口信傳到了母親那裡,就氣力已竭。」
蘇愈傾沉默了,她幾乎可以想像出來當時的慘烈,一對少男少女,雖然生於敵國,可是兩個人卻是真心相愛,想要拋卻一切隱居,然而卻因為兩個國家皇帝的忌憚和姦計,連最後一面都未曾得見。
蕭踏雪自然是恨的,兩個如此自私的皇上,連她都覺得可恨。
可是,因為這樣一場皇室糾葛,就陷天下人於危難之中,就真的可以?
蘇愈傾心中思慮萬千,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安慰的話似乎蒼白,反對的話此時已經為時晚矣。
蕭踏雪也咬著牙在平復自己的情緒,半天才繼續開口道:「素素,若是你,你不恨嗎?」
「恨。」蘇愈傾聲音卻是比蕭踏雪要平淡許多,「可是我只恨南啟先皇的殺害忠臣,只恨北淵皇上的虎毒食子,與這天下,何干?」
「我沒有你的大義!」蕭踏雪微微有些激動,「母親說過,若不是當時她已經懷了我,想著要為父親留下一線血脈,她早就追隨父親去了。可是大概是因為母親身上的毒是在有了我之後中的,又沒能照著北淵皇上的想法成功渡給我父親,所以我先天就是中毒的。」
「那你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你是不是在想,若是我沒能活下來,今日這所有的禍事就沒有了,我就不應該活著?」蕭踏雪悲哀地看著蘇愈傾,「其實很多時候,我都覺得我不應該活著的,可是偏偏,當時就有一個老道士,救了我。只可惜,母親當時中毒已深,老道士也已經無能為力,終究只活了五年的時間,就去了。」
老道士……
蘇愈傾微微皺眉,自己當時「雙命之人」的命格,可也是被一個老道士看破的。蘇愈傾不由得下意識問了一句:「老道士?」
「對,老道士,就是我師父。」蕭踏雪微微出神,「在母親去後,我就與師父一起生活了,師父教我習武練功,教我八卦數術,只可惜好景不長,在我七歲那年,師父說我還有未盡的責任,還是要回到皇室,於是我就開始了長達五年的,無人疼惜、無人相信、人人嘲笑的,皇室生活。」
一個敵國公主與叛臣所生的孩子,能有多受待見?
蘇愈傾完全可以想像的出來那時候蕭踏雪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可是如果蕭踏雪就與那老道士一直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多好,這老道士為什麼一定要把他送回來?
還有,他身為叛臣之後,當時那南啟的皇上,如何容得下他?
還沒等蘇愈傾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來,蕭踏雪就已經給了她解釋:「我當時問師父,為什麼一定要送我回去,為什麼不能一直留在他身邊。我師父說,我命格之中有一大劫難,只有找到了雙命之女,才能化解我的劫難。所以我只能聽話回宮,好在當時老皇上已經病入膏肓,大概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也大概是覺得愧對我父親,他居然留下了我,還承認了我皇侄的身份。」
蕭踏雪後面的話,蘇愈傾幾乎都沒有聽進去,她只聽到蕭踏雪口中的,雙命之女。
這不就是自己嗎?
難不成,看出來自己命格的那個老道士,就是蕭踏雪的師父?
難不成今日這一切,其實都是命?
蘇愈傾剛想開口,告訴蕭踏雪自己就是那雙命之女,想要勸蕭踏雪趕緊收手,卻聽蕭踏雪很是不屑地笑了:「可惜的是,等我回到宮中,漸漸聽聞了關於我父親的很多事情,我當時就想,那麼忠勇的一位將軍,怎麼可能是叛臣?再加上那麼多人都欺我辱我,我那個時候就決定,一定要查清楚父親的事情,為父親平反!」
「所以,我從來沒有停止過練功,直到我擁有了越來越多自己的力量,那些能人異士,越來越多的投奔到我的帳下,由此我組織了南啟第一個神秘組織,等皇上發現的時候,我的組織已經發展壯大,根本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住的。」
原來這個組織是那個時候就已經成立了,蘇愈傾默默點了點頭:「這個組織,就是後來暗殺過我和文鈺好多次的,那個南啟神秘組織,是麼?」
「對。舵中兄弟,無一不對我忠心耿耿,皇上用過好多次離間計,也安插過無數細作,卻都是無功而返,更何況,因為他的親生女兒涪陵公主蕭偌白一直與我親近,年老糊塗的他,竟然就以為我肯定不會反了。」蕭踏雪十分嘲諷的譏笑了兩聲,「他若是當年也糊塗些,未曾對父親斬盡殺絕,南啟也不會有今日的禍事!」
「只是後來,蕭黎昕即位,對我就開始忌憚了,不過那個時候,我已經查明了父親死因的真相,偌白已經和我站到一個戰線上了,所以我假意離開了組織,將組織交到了南啟第一女將涪陵的手上,實際上,卻是前往北淵,去查探母親的事情。」
蘇愈傾認真想了想時間軸:「就是那個時候,你遇到了我,是嗎?」
蕭踏雪點了點頭:「那個時候,我遇到你,想起來師父關於雙命之女的說法,我當時就想,如果那個什麼天命之女是你,我一定會帶你離開南啟,離開北淵,離開所有紛擾,找一個只有你我的地方,學父親母親的樣子,避世而居。」
可是救下蕭踏雪的蘇素,卻已經是嫁給了文鈺的太子妃。
或許這個雙命之女的說法,本來就是唬人的,自己與蕭踏雪的緣分那麼薄,怎麼可能是能渡他的人?
蕭踏雪看了看蘇愈傾:「可惜,後來才知道,你是太子妃。你是太子妃也就罷了,我本來想著管你是什麼身份,只要你願意,我肯定會帶你走,什麼雙命之女,什麼家仇大恨,都無所謂了。可是你,卻一心都在文鈺身上。」
兩個人再次陷入沉默。
蘇愈傾可以想像,稍稍動搖過的人,被徹底澆滅了希望以後,會做出來什麼樣瘋狂的舉動,只是,自己到底是他的救贖,還是他的劫數?
而蕭踏雪卻是未曾告訴蘇愈傾後面的故事。
後來,他那師父雲遊四海曾經來看過他一次,告訴他那雙命之女就是北淵蘇府的長女蘇素,如今卻是已經成了北淵太子妃,其雙命的命格,因為接近了帝星,已經徹底轉化為了對他的威脅。
「見到她,一定要果斷地殺了她。」
他師父這樣說。
可是蕭踏雪沒有告訴他師父的是,他早就見過了蘇素,而且,一見傾心,所以,只能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