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新年
2024-09-12 17:53:28
作者: 烈焰紅唇
她聲音不大不小,一點也沒有刻意壓制,本來就因為剛剛蘇愈傾的到來而有些安靜的大廳,這會兒算是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司徒天瑜的話。
蘇愈傾還在拼命想如何解釋,文鈺已經從雅座走了出來:「素素不是風寒,是有害喜不宜走動。本來想著今日是老夫人大壽,不打算說起,既然妹妹問了,便告訴大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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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懷孕這件事情,已經發生了兩次,而這一次還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面,蘇愈傾終於被打擊到。
「太子殿下對姐姐真好。」司徒天瑜一臉歆羨的表情,「害得妹妹好一通擔心。」
遠離白蓮,珍愛生命。
蘇愈傾心裡念叨,默默往遠離司徒天瑜的方向挪了幾步。
然而她還沒有站穩,就有人驚呼一聲,照著她的方向就沖了過來,蘇愈傾躲閃不及,結結實實地摔倒在了地上。
「素素!」文鈺本來已經下了樓在往這邊走,竟也沒能借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蘇愈傾摔了下去。
「你怎麼做事的!太子妃也是你能撞的!」司徒天瑜是站的最近的人,很快就反應過來,一面斥責那個撞了人的丫鬟,一面虛情假意去看蘇愈傾:「姐姐,你怎麼樣了?」
那撞了人的小丫鬟跪在那連連道:「太子殿下恕罪,太子妃恕罪。」
文鈺哪裡有功夫管她,直衝過來看蘇愈傾:「素素,你怎麼樣了?」
「肚子,我肚子疼。」蘇愈傾索性直接躺在文鈺懷裡,想著電視劇中那些即將流產的貴婦們的表情,「文鈺,我肚子疼。」
「大夫,快去找大夫!」這會兒好些個人都聽到了動靜過來看,蘇母自然也過來了,這會兒看見蘇愈傾躺在地上一個勁喊肚子疼,心裡知道可能是孩子要保不住,急得不行,連連喊人,「怎麼大夫還沒到!」
文鈺一把抱起蘇愈傾就往樓上她的辦公室走:「素素,你挺住,大夫馬上就到,你挺住!」
一個有孕在身的人喊肚子疼意味著什麼,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當這個人還是太子妃的時候,所有人都有點慌了手腳。然而事情的兩個主角卻一點緊迫感都沒有。
「一會兒真的來了大夫,說你沒有孩子,我看你怎麼圓場。」
「誤診,拉出去砍了,下一個進來的肯定會說我孩子掉了,而不是沒有孩子。」蘇愈傾躺在文鈺懷裡,表情十分扭曲,語氣十分坦然,「文琂已經竄出去了吧?你會善後的。」
「你膽子也太大了。」文鈺倒是沒想到她這次處理事情會想到讓他善後,「要是文琂沒來得及跑出去呢?」
「那就給你找了個休妻的理由啊。」蘇愈傾語氣依舊無比坦然,「我也可以不用再頂著個太子妃的帽子處處被人要求。」
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嫌棄,文鈺碰了一鼻子灰,不再說話,好在文琂這會兒已經帶著個大夫進來:「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蘇愈傾躺在床上,疼的「氣息奄奄」,趁空看了一眼那位大夫,結果差點笑場——竟然是文琂某個護衛客串的!
那護衛裝模作樣地給蘇愈傾看診,順手塞給蘇愈傾一樣東西,蘇愈傾接了在床里側偷偷看了一眼,又一次差點笑場——文琂考慮真周全,連血袋都給準備好了!
於是,在某人自己製造了一場流血失子的假象以後,大夫搖著頭:「孩子,保不住了。」
噗通一聲,蘇母先暈了過去。
「痛失胎兒」的某人以淚洗面,痛不欲生,肝腸寸斷:「我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跑過來,要是我沒有跑過來,我的孩子也不會死……」
同樣「痛失愛子」的另一個某人,心痛不已,還要安慰妻子:「素素,沒事的,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會有的。」
……
待到鬧劇結束,蘇愈傾被文鈺抱著回了太子府,跟著過來的文琂已經笑得肚子疼:「二哥,你倆太會演了,要不是知道內情,我都要被騙了,哈哈哈。」
蘇愈傾渾身都是蹭的血跡,黏膩膩的很是難受,一邊叫綠竹和青杏幫忙給自己打水梳洗,一邊一記眼刀殺過去:「不許笑!」
文琂強忍住笑,和一樣忍著笑的文鈺一起出去等她換洗,綠竹和青杏進來卻被嚇了一跳:「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蘇愈傾看看自己周身的血跡,覺得也有點嚇人:「不用擔心,不是我的血。」
「?」
「狗血。」蘇愈傾點點頭,「恩,十分狗血。」
因為她這麼一鬧騰,郭老夫人的壽宴也被鬧騰的沒有辦好,最後不了了之,雖然自己是無心的,可是蘇愈傾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所以抓著文鈺商量:「害得她老人家壽宴草草收場,我是不是應該去給人家陪個罪?」
「但是如果按你小產來算,這個時候你還不能下地亂跑。」
懂得還蠻多,蘇愈傾撇撇嘴,一瞬不瞬地看著文鈺:「所以就得請尊貴的太子殿下您,親自出馬了。」
郭老夫人壽宴事件的積極作用,就是將「萬達餐飲」的營業額拉回了曾經的水平,然而它的消極作用,就是蘇愈傾被迫不得不在府上足不出戶的休息一個月。至於那些菜式,蘇愈傾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地開始寫菜譜。
蘇愈傾百無聊賴地在太子府上看書養花的時候,臘月將盡,年關將至。
北淵雖然有過年的習俗,但是和蘇愈傾所知的慣例還是有些出入。從臘月二十五開始,翟城就開始了廟會,大街小巷都開始掛上了喜慶的紅燈籠,張燈結彩的甚是熱鬧。然後到臘月二十八,各家各戶就會閉門歇業,一家人在家裡團團圓圓熱熱鬧鬧地過年,等到第二年的元月一日,才開始拜客。
好在臘月二十五的時候,文鈺批准了蘇愈傾出門逛廟會。
然而得到這一消息,最興奮的不是蘇愈傾,而是青杏:「小姐,自從你受傷,奴婢都要在這府中悶死了。」
「是麼?」蘇愈傾望天,「也不知道是誰隔三差五跟著王統領買簪子,買頭花,賣糖人,玩泥巴……」
綠竹在一邊添油加醋:「反正不是奴婢。」
這是蘇愈傾在這個異世大陸上過的第一個新年,也是她第一次見識翟城的廟會。這可比當時在桃源村的時候她和文鈺兩個人逛的廟會熱鬧上許多,大街小巷全是吆喝著賣各種年貨玩意的小販。
蘇老闆財大氣粗,對著跟出來的綠竹青杏和思煙以及幾個小廝揮手:「都去買一兩樣自己喜歡的,我掏銀子!」
思煙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青杏拽著她:「我家小姐是土豪,不花白不花。」
思煙奇怪:「土豪是什麼?」
「就是有非常多的銀票!」
蘇愈傾笑著看他們各自去挑自己喜歡的東西,腦袋裡竟翻來覆去總是想起來在桃源村與文鈺一起逛廟會的場景。半晌,她笑笑,將自己的胡思亂想撇到一邊,轉身進了一家成衣鋪子。
兩個小丫鬟一人一套,還有一套男子的玄色袍子,送蘇祁的。
想著蘇祁見著應芷蔚總歸會無法避免地想起自己的親生父母,蘇愈傾已經決定聽蘇祁的意思,讓他回瀅郡故鄉走一趟,再回軍營和另外一些沒家可回的兄弟一起過年。蘇祁雖然已經長大許多,可是這些生活上的瑣事總歸料理不好,總不能讓他穿著一身軍裝回瀅郡吧?
等蘇愈傾選好了料子回馬車處等丫鬟小廝們,就看見了許久未曾見過的人,靜靜地立在馬車一側,背影蕭索,整個人似乎是瘦了許多。
「踏雪?」蘇愈傾有些不可置信地走過去,立在那裡的,不是蕭踏雪又是誰。
蕭踏雪看著蘇愈傾走過來,微微笑著:「快過年了,我想來看看你。」
許久不見,竟是一時無言。蘇愈傾想要問他關於那個什麼組織的事情,想要問他偌白有沒有傷害他,想要問他如今又是如何能自由來到這裡的,想問他許多許多事情,可是到了最後,也只問了一句話:「你還好嗎?」
「我很好。」蕭踏雪依舊是微笑著,似乎只是別了幾日之後的重逢,「遇到過一些麻煩,不過已經解決了。」
蘇愈傾知道他說的麻煩,就是在斷崖邊一戰他救了自己的事情,就是偌白後來說的那些事情,她雖然不清楚偌白會怎麼對待自己的親哥哥,可是她知道那總歸不會是小事情。
可是,他不過說有些麻煩。
蘇愈傾也微微笑了笑,努力讓自己輕鬆起來:「解決了就好。到我酒樓飲一杯?」
「不了。」蕭踏雪依舊微笑,卻淡淡搖了搖頭,「我即刻要回南啟了。本來以為是見不到你了,還在酒樓給你留了一封信,不想剛剛遠遠看著像你,就想著來等一等,跟你當面告別。」
「告別?」蘇愈傾看著他,「我以為,你只是年關回去幾天而已。」
「素素。」蕭踏雪終於神情變了變,似乎有些難過,措辭著開口,「你知道的,南啟,才是我的母國。我是南啟人。」
是啊,他是南啟人,是南啟的王爺,是那個組織曾經的首領。他有這麼多的身份,自己怎麼會覺得他會一直是個江湖散客一樣,留在北淵呢?
蘇愈傾也笑了笑,雙手抱了抱拳:「是,那你多保重。」
「好。」蕭踏雪點點頭,慢慢轉身,背對著蘇愈傾的時候,終於還是問了出口,「素素,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你還信我麼?」
他說他永遠不會傷害他,於是他去斷崖救他,枉顧自己回去將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等待他。蘇愈傾只覺得心裡難受,悶悶道:「我信,我一直都是信你的。可是踏雪,你要記得,先保護好你自己,才能不會傷害我。」
蕭踏雪依舊背對著她,卻似乎是笑了,點點頭道:「好,我記得了。」
他沒有繼續停留,步履匆匆,她遠遠看著,似乎是有別的人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又是很快的,就一起消失在了她的視野。
她仍舊沒有來得及問出口她想問的那些問題,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希望他一切安好,希望有緣可以再見。
幾個人已經陸陸續續買好了東西回來,綠竹是最先回來的一個,她選了一對檀木翠玉的簪子:「小姐,剛剛那位,是蕭公子?」
蘇愈傾微微笑了笑,伸手接住了掉落的一片雪花:「下雪了啊,是真的要過新的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