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側妃之禮

  殷氏緊咬著牙關，臉色鐵青一片，冷厲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湊近她，輕聲說道：「你過來，一會敬茶的時候……」

  孫嬤嬤行色慌張的離開了，殷氏轉過身就帶著笑意走過去，只是笑意未達到眼底，仔細一看，都是冷意。

  「諸位夫人，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去前面觀禮吧。」

  張氏譏諷的看了她一眼，她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她，可是還是一本正經的跟著走過去，笑著對蘇夫人說，「沐王爺這麼多年都沒旁人，還以為跟沐王妃伉儷情深，結果快要年過半百又要娶妻，還是兩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蘇夫人莞爾一笑，「那可不是，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不能相信，直到瑾之跟我說，我才相信的。」

  殷氏身子微微顫慄，她已經聽到不少這樣的閒言碎語，每一個過來恭喜的人，哪一個不是看她殷氏的笑話？

  她緊咬著牙關，額頭上的青筋不自覺的凸起，她極力的隱忍著自己的情緒，緩步從容的到了前方。

  沐晉嚴已經在大廳和眾人寒暄的差不多了，坐在主位上一臉的喜色，眉目間掩飾不住的開懷歡暢。

  殷氏看到這一幕，心裏面仿佛狠狠地扎進了一根刺，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的走過去，屈身行禮，「王爺。」

  沐晉嚴懶懶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別過頭去，像是極其厭惡和她對話，轉而就坐到了主位上。

  言叔在一旁高喊一聲，「吉時已到——」

  沐輕蔓在人群中掃到公玉瑾歸，他坐在一處僻靜的角落裡，目光淡淡的看著喧囂的人群，仿佛格格不入似的，看著很遙遠的人，目光略過她的時候，卻微微停頓，不自覺的泄露出眼裡的柔光。

  沐輕蔓也跟著彎了彎嘴角，兩個人的小動作卻被另一個人看去了，沐輕衍意味深長的看著兩個人，頓了頓，轉過頭去看著主位上貌合神離的兩個人。

  兩個穿著淺紅色衣服的姑娘從外面緩緩踱步進來，清淡的朱唇和潤紅的臉蛋散發著青春的活力，好象四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生機盎然，半掩著紅紗的面容已是傾城之姿，眾人皆是一驚，那精緻的眉眼讓人驚嘆。

  大廳中間的紅毯繡著龍鳳呈祥，她們走到沐晉嚴和殷氏的面前，微微欠身，眉眼間盈盈如水，臉頰上泛起紅暈，「參見王爺王妃。」

  沐晉嚴越看越滿意，眼裡忍不住的讚賞，微微抬手，兩個人起身。

  言叔在一旁高聲喊道：「給主公主母敬茶。」

  兩個婆子端著四杯茶進來，分別在兩個姑娘的身旁欠身，明月和婉月給沐晉嚴敬了茶，轉而轉向殷氏。

  孫嬤嬤端著托盤遞過去，兩個姑娘一碰到茶杯，頓時就縮了縮手，面色猶疑。

  眾人都凝視著兩個人的動作，自然都看到了這一幕，殷氏在上方冷笑了一聲，「王爺，這就是你執意要娶的側妃，當著這麼多貴客的面，連敬茶都不會了？還沒進門就不把我這個王妃放在眼裡了？」

  沐晉嚴微微蹙眉，心裡頭忍著一口氣沒說出來，他自然是知道殷氏在無理取鬧故意為難，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實在是不想跟她計較。

  沐晉嚴看向兩個人，明月和婉月為難的對視了一眼，婉月咬了咬牙，小心翼翼的端起滾燙的茶杯，顫顫巍巍的端給殷氏。

  「請王妃喝茶。」面紗半掩下的月容花貌，水盈盈的眸子裡倒映著委屈和堅持，讓人一下子就能看出端倪。

  只見殷氏眉眼一抬，眼裡閃過一絲狠厲之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伸出手，剛剛碰到杯沿，寬大的袖袍掩映住了和婉月雙手交疊的杯盞，眾人注視的一瞬間，忽然聽見婉月慘叫了一聲，看見茶盞一下子掀翻在她的身上，滾燙的茶水濺在她的小腹上，胳膊上。

  婉月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花容失色，明月面色一變，連忙擦拭她胳膊上的水漬。

  眾人頓時震驚不已，這明顯就是殷氏動的手腳。

  沐晉嚴看見這一幕，突然就站起來，一把抱著癱坐在地上的婉月，目光狠厲的怒視著殷氏。

  明月擔憂的看著婉月，「妹妹，你怎麼樣了？」

  婉月目光盈盈，說不出的委屈和痛苦，下唇咬得發白，雙手微微顫抖著，還要捂著自己的小腹，「王爺，我疼。」

  沐晉嚴雙目像是要噴出火來，連忙招呼言叔，「去找大夫。」

  言叔道了一聲是，神色嚴肅的疾步跑了出去。

  沐晉嚴一把婉月抱了起來，明月跟著站起來，剛要轉身離開，聽著殷氏面色從容的說道：「王爺這一走，側妃之禮可就行不成了，自古沒有娶妻二禮的道理。」

  沐晉嚴目光狠厲冷漠的看著她，「成不了就成不了，但是休妻我說了還是算的。」

  他扔下一句話，抱著婉月匆匆的離開了大廳。

  殷氏在後面的臉色驟變。

  眾人目光複雜的看著殷氏，有看笑話的，有同情的，有譏諷的。

  殷氏微微抬了抬下巴，帶著一絲的尊嚴和不服輸的氣度，她看著孫嬤嬤，也是對眾人說道：「王爺說的是氣話，這兩個妖女未婚就已經勾引別人苟合有了野種，等事情查清楚，定會把她們趕出沐王府。」

  眾人心裡唏噓，本想等著看熱鬧，沐輕衍卻出來說道：「讓諸位見笑了，今日事出突然，原因尚未查明，等到日後家父有了結果，再親自給諸位上門賠罪。」

  他說出了送客的話，不少夫人都暗自覺得可惜，看著自家的男人，已經有了告辭之色，只能跟著人緩步離開。

  沐輕蔓和公玉瑾歸還有蘇夫人卻是留了下來，蘇夫人是真的不想走，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而沐輕蔓直覺這次沐晉嚴絕對不會放過殷氏的。

  沐輕衍看著公玉瑾歸沒有離開，微微蹙眉，蘇夫人連忙說道：「瑾之，蔓兒擔心沐王爺，我陪著蔓兒一起看看，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公玉瑾歸眼角微微抽搐，為了不讓沐輕衍出口趕人，蘇夫人先把自己趕走，自然而然自己留下來，真是傷了母子情面。

  他微微沉默著，語氣淡然的說道：「時間還早，我留下里等你們就是。」

  沐輕衍一聽這話，就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客氣的說道：「國師說的有理，蔓兒和蘇夫人兩個女流之輩回去，的確有些不合適，那就請國師稍後。」

  他看向沐輕蔓，「我不方便出面，你讓魏姨娘去看看，事情怎麼樣了？」

  沐輕蔓正是求之不得，連忙點頭，「那好，我就先去了。」

  蘇夫人連忙說道：「我也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沐輕衍留下來陪著公玉瑾歸敘話，沐輕蔓和蘇夫人去了後面找魏姨娘。

  殷氏不想讓沐輕玥衝動之下闖下大禍，所以就沒讓她出門，而沐輕環則是因為自己是姨娘所生的身份，羞於出面見人，這兩個人恐怕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沐輕蔓去了沐晉嚴的住處，因為沐晉嚴把婉月送到了這裡醫治，一是距離較近，二是顯得對她的重視。

  還未到門口，便看著魏氏一個人鬼鬼祟祟的站在門口向裡面張望著，沐輕蔓微微蹙眉，蘇夫人神秘的笑了笑，「魏夫人怎麼在門口？」

  魏氏嚇得一個哆嗦，看見是沐輕蔓和蘇夫人，神色一緩，拍了拍胸口，連忙行禮，「見過蘇夫人，大姑娘。」

  蘇夫人莞爾，看著她上下的一身素淨的打扮，真是會在大喜的日子裡找晦氣。

  「魏夫人怎麼不進去？」

  魏氏垂首，臉色一赧，「當不起蘇夫人的賞識，叫我魏氏就好，我在別院聽說前面出了事，便有些擔心，過來看看，又不想打擾了裡面人，衝撞了王爺和王妃。」

  沐輕蔓心裡知道，這個時候來這裡的誰不是看熱鬧來的？魏姨娘說得好聽，前面出了事，最得意的不還是她？側妃立不了，王妃之位可能保不住，魏氏這個隱忍了多年的人，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

  蘇夫人在一旁輕笑著，「怎麼會衝撞？剛剛在前面敬茶的時候王妃的手一抖，傷了新側妃，好像還有什麼秘密，不如進去一聽究竟？」

  魏氏的目光一亮，而後收斂了回去，垂首而立，「我身份低微，沒有王爺的吩咐，是不能進去的。」

  蘇夫人看了一眼沐輕蔓，沐輕蔓笑著說，「姨娘這麼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父親不會責怪的，姨娘若是擔心新側妃的傷勢，那就跟著蔓兒進去看看。」

  「是，那就多謝姑娘了。」魏氏臉上一喜。

  沐輕蔓和蘇夫人相攜走在前面，魏氏跟在後面，還沒進門，就聽見殷氏和沐晉嚴大吵的聲音。

  沐晉嚴厲聲呵斥，「放肆，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你不但不知悔改，竟然還做出這種事情，你真以為我不敢廢了你嗎？

  「王爺怎麼如此偏心？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把她接近府來也就算了，為何還要給我和玥兒使絆子，難道玥兒不是你的女兒嗎？」

  沐輕蔓和蘇夫人站在門外，裡面的下人跪了一地，都是匍匐在地上不敢說話。

  「誰給你們使絆子了？我對玥兒還不夠好嗎？要不是看在玥兒的份上，你以為你還能有今天？我會一再的容忍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