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沐家女

  魏姨娘無奈的看著沐輕環倨傲的走了，搖了搖頭，「姑娘別介意，這孩子年紀小，不如姑娘穩重，說話做事攀高踩低毛毛躁躁的。」

  沐輕蔓笑了笑，「我沒有關係，只是姨娘比較辛苦，三妹妹的脾性驕縱，長此以往怕是會吃虧。」

  魏姨娘面露愁容，「能有什麼辦法，我只是個姨娘，所幸她是個正經小姐，上了族譜的，她打心眼裡看不起自己，我也心疼，不過幸好快要熬出頭了，我知那個殷富是個不學無術的，不過身份還過得去，往後環兒也不必拘泥於自己的出身了。」

  沐輕蔓抿唇，心裡也同情這個魏姨娘，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卻要為自己的女兒操心。

  「魏姨娘，這個喜事可以說是天上掉餡餅，王妃怎麼會突然這麼好，你想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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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姨娘臉上一愣，僵住了，「我……並未想那麼多。」

  「姨娘，我在外面聽說了一些事，本來不想說的，不過我看姨娘是個實誠人，便坦言相告。」

  「姑娘請說。」

  「殷富在外面出了命案，能不能活下來都難說，與沐王府結親不知是福是禍？我只能言盡於此，其他的，請姨娘自己揣摩。」

  沐輕蔓說完，就越過魏氏離開了。

  魏氏身體僵硬在那裡，臉上一片灰敗。

  沐輕蔓也有些惋惜，如果親事成了，連累沐王府，魏氏的日子更不好過，更何況，有老夫人在，親事不會成的。

  回到了草堂，把事情跟雪蓮他們一說，雪蓮又喜又憂。

  綠鴿和綠意也連忙去收拾東西，雪蓮在一旁給她的傷口換藥，說道：「國師真是貴人，這次不僅救了你，還徹底救了你，往後我們不必再看王妃的臉色，也不必擔驚受怕了。」

  沐輕蔓笑了笑，「只是我的嗓子有些疼。」

  「以後會慢慢好的，聽你這麼一說，真是要把我嚇死，宮裡那麼驚險，以後還是不要去了。」

  「是啊，我也不想進宮了。」沐輕蔓吃著綠鴿做的點心，看著她們收拾著，「老夫人說要把她身邊的碧玉給我，讓她跟我們一起去。」

  雪蓮一愣，「碧玉？」

  「嗯，我推辭不了，往後多了一個眼線，你們的舉止就更要小心，千萬不要出錯。」

  雪蓮點頭，「我明白了，一定不會惹事的。」

  綠鴿和綠意點著頭，沐輕蔓起身去了裡屋，剛剛坐下，就看著眼前出現了一個黑影，她抬頭，那人聲音縹緲暗啞的說道：「姑娘，十娘有事請您過去。」

  沐輕蔓詫異，還是點頭，「正好我也要去。」

  她起身換了一件衣服，走出去，雪蓮詫異，沐輕蔓招了招手，「你在裡面裝作我，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你留下來掩人耳目，讓外面兩個小丫頭注意保密。」

  雪蓮重重的點了點頭。

  沐輕蔓靜悄悄的出了門，綠鴿和綠意看見了也沒說什麼，低著頭做自己的事情。

  ——

  將暮未暮的黃昏，天色暈染的西方紅了一片。

  到了「夜闌珊」，不像往日那般熱鬧，她從後門進去，一直到了樓上。

  「蔓蔓，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杜十娘扭著肥臀走過來，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神色，一身淡橙色長裙，裙褶用金色的線勾勒著朵朵金花小瓣，三千青絲綰成低雲髻，低插了一支海棠鳳月簪，略微垂下幾縷珍珠點，眉間點著一抹金調點，兩道黛眉，淺顰微蹙，淺施粉黛，掩飾不住的富貴風流。

  沐輕蔓一看也跟著笑了，「我也有話跟你說。」

  「我想說，」杜十娘搶先說道，「殷丞相為了殷富可沒少打點走動，我買通了一個在場的仕子，他去告訴馮家的人殷丞相出手何其闊綽，馮家一聽，給他們安撫的銀子不如人家的雞毛多，氣的吹鬍子瞪眼，發誓非要追究不可。」

  杜十娘喜滋滋的說道：「馮家方才已經把事情捅到了皇上那裡，皇上親自過問，要按律法辦事呢。」

  「皇上自然不會偏頗，恐怕殷家的人明日就會去見皇后了。」

  「見了皇后又如何，殺人償命就是規矩。」

  沐輕蔓想起在皇宮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她自己心裡也清楚，自己遭劫是皇后的授意，幫殷氏除掉自己，那宮女也說得清清楚楚，她怎麼也不會相信那宮女竟然會是南蠻子的奸細。

  可是證據確鑿，如果真是如此，皇后的本事也太大了些，皇宮的渾水真是不能輕易地沾上。

  沐輕蔓略一沉吟，「十娘，去把證據交給馮家的人，如果皇后插手，你就告訴你買通的那個仕子，可以讓明月出面作證，但是必須要在最後一刻才能出現，而且不能以夜闌珊的名義，要讓明月引起他們這些仕子的愧疚之心，聯名上告，不給殷家一點機會。」

  杜十娘睜大了眼睛，「你是想讓他們鬧上朝堂？」

  「不錯，我就想看看皇后的本事大，還是這些青年熱血的報國之心強大，鬧上朝堂，皇后就會進退維艱，想抽身都來不及了，殷富殺人證據確鑿，問罪之後必然會牽連到殷丞相行賄之事，到時候言官必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你想的倒是好，可是那些言官怎麼會聽我們的，打擊殷丞相呢？」杜十娘蹙眉。

  「殷丞相身居高位，結交的黨羽必然不少，而做的事情必然也不太乾淨，平日那些言官自命清高，一直看不慣這樣的人，若是讓他們逮到機會，怎麼會輕易的放過？」

  杜十娘欣喜的點頭，「你說得對，殷富必死無疑，還會讓殷家重創。」

  沐輕蔓眯了眯眼睛，「可惜這件事情只會牽連到皇后，不會重創到她。」

  「你為何這麼針對皇后？哎，你脖子上受傷了？」

  沐輕蔓抿唇，「就是拜皇后所賜，她與殷氏同氣連枝，授意除掉我，幸虧國師出手相救，我又不是大度的人，自然要記恨在皇后的身上。」

  杜十娘慘白著臉，無奈的搖了搖頭，「蔓蔓啊，你乖乖來我這裡多好，你又得罪了一個咱們得罪不起的人，還是個皇后。」

  沐輕蔓輕哼了一聲，看了一眼杜十娘，「她雖然貴為皇后，如今不也在我們的棋盤之中？十娘，你去做皇后都比她順眼。」

  杜十娘一聽這話就樂了，「哎呦呦，蔓蔓呀，十娘我就喜歡聽這麼虛偽的話，你以後多說一些。」

  沐輕蔓輕笑，「往後我時常去國師府，以師徒之名，出來也會方便些，這些事情往後跟你細說，等殷富的事情過了之後，就打點上下，把夜闌珊重新開張。」

  杜十娘掐著水蛇腰，「你放心，我比你還著急呢。」

  沐輕蔓說了一會兒話，就跟杜十娘告辭了，從後門回到了草堂，卻不想看到一個人。

  一身青衫站在那裡，周身生人勿進的氣勢，沙場征戰的魄力，剛勁有力的輪廓，沐輕衍穿著尋常衣衫，還是阻擋不了他身上的凌厲與陰沉。

  她抿唇，她怎麼會想不到自己受傷和出府的事情，一定不會瞞過他的耳目。

  「大哥？」她腳步輕快的走進去。

  沐輕衍回過頭，幽深的目光帶著幾分柔和，「回來了？」

  「是啊，因為無聊就出去後廚走走，大哥是什麼時候來的？」

  沐輕衍眸子微微一斂，笑容不變，可是涼意滲到眼底，「去後廚還需要帶暗衛嗎？」

  沐輕蔓的臉色微微一僵，是啊，他是戰場殺伐之人，怎麼會連暗衛的聲息都察覺不出來？

  她抿唇，「大哥，我出去了一趟。」

  雪蓮從小廚房煮茶過來，驚訝的看著沐輕蔓，「姑娘，你睡醒了啊……」

  兩個人：「……」

  沐輕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沐輕蔓咬了咬下唇，擺了擺手讓雪蓮下去。

  她不知道要怎麼說，「大哥，你也知道，我瞞不過你，暗衛的確是我的……」

  沐輕衍專注的凝神看著她，打斷她，「蔓兒，你平安就好，有人保護你是更好不過的事情，今天在宮裡的事情我一聽說就回來了，傷口還疼嗎？」

  沐輕蔓鼻子一酸，「真可惜，暗衛進不去皇宮大內，不然也不會出事。」

  沐輕衍的臉色不好看，伸手要觸碰她的脖頸傷處，目光愧疚，「蔓兒，是大哥沒顧慮周全。」

  他負手而立，面色鐵青，「皇后是深宮婦人，自然不會讓自己吃虧，以為弄點什麼罪名就能糊弄過去？」

  「大哥你知道那封信？」

  「自然，國師都與我講清楚了，那封信應該是皇后早就得到的，略加修改，栽贓給了宮女，轉移了皇上的注意力，只是讓你受委屈了。」

  「皇后手眼通天，誰也沒有料到如此。」

  沐輕衍靜默了一陣，「蔓兒，關於國師的事情，你若是不想去，大哥可以出面幫你推辭。」

  沐輕蔓沉靜的看著他，「為何不去？大哥是不想我去嗎？」

  「你畢竟是個女孩子，又快到了出嫁的年紀，哥哥會幫你找一個很好的夫君，只是你一去，你的名聲……」他蹙眉。

  沐輕蔓的臉上微微一沉，「大哥是戰場殺伐之人，我以為不會在意這麼多繁文縟節，更何況清者自清，國師有意救我脫離苦海，我卻要因為莫須有的擔心拒之門外？國師多次救我，是個胸懷坦蕩的人，我若是扭捏不去，才會被我自己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