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毀親

  沐輕蔓看了她一眼，心裡越發的厭惡，什麼提點？明明就是想找個人監視她。

  她咬緊了牙關，「祖母，碧玉姑娘是跟了您這麼多年的人，若是離開了，您定會不方便，我看還是不必了吧。」

  老夫人目光微閃，凝視著她，「沒什麼不方便的，都是丫頭，誰伺候都一樣，你出門在外不要沒了規矩才是重要的。」

  沐輕蔓不好再拒絕，「是，那就多謝祖母一片好意了。」

  老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朝中之事你或許不太懂，若是在國師府聽到什麼有關於沐王府的，一定要回府跟你父親商量，才能護你周全。」

  

  沐輕蔓的心徹底的冷了下來，這個老夫人是讓她去監視公玉瑾歸嗎？

  還護什麼周全，若真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得，沐王府自己拍拍屁股走了，自己豈不是找死？

  若真是一個慈祥和善的祖母，怎麼會挑唆她做這些事情？

  沐輕蔓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看她，「祖母，孫嬤嬤曾經教過我，不該聽的不要聽，不該知道的不知道，我不知道祖母想從國師哪裡知道關於沐王府的什麼事，但是朝堂上的事情，蔓兒既然不懂，更無從說起，若是懂了，國師也不會讓蔓兒有機會說出來的。」

  老夫人的臉色變了幾變，目光微微一閃，蒼老的臉上皺紋有些明顯，「是我說的欠妥，祖母的意思是若是你在國師府受了委屈，儘管回來，你父親會護你周全。」

  沐輕蔓垂首行禮，「蔓兒明白。」

  老夫人頓了頓，「還有一件事，蔓兒，王妃想把你三妹妹許給她的侄子殷富，你覺得如何？」

  沐輕蔓蹙眉，「三妹妹年紀最小，尚未及荊……」

  「我也覺得，只是先把事情定下，等到了年紀，選個好日子過門就是。」

  沐輕蔓似乎是明白了殷氏這麼做的用意，如果親上加親，王府就不會對殷富的事情袖手旁觀，不管在朝中還是私底下，只會盡力的救人。

  她冷笑，殷氏的算盤打得真是響亮，被她拒絕了，把主意打到沐輕環的身上。

  「三妹妹知曉嗎？」

  「她還不知，不過知會過魏姨娘了。」

  沐輕環是庶出，可自尊心高的很，殷富是不學無術之人，若不是以正室之位許之，魏姨娘那一關就過不了。

  沐輕蔓頓了頓，真是可笑，她若是把證據叫出來，殷富必死無疑，而他們連證據在哪都不知道。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若大家都覺得好，那麼自然是喜事一樁，蔓兒也替三妹妹高興。」沐輕環配殷富，天生一對。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蔓兒，我聽王妃說，殷富在外面出了點錯，證據在你手裡……」

  沐輕蔓輕笑，「祖母，蔓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能知曉那麼多？更何況什麼證據一事，蔓兒雖然跟王妃提起過，可是從沒說證據在我手裡，王妃是不是有所誤解？」

  老夫人蹙眉，「蔓兒，如果你三妹妹嫁給殷富，那麼就是一家人了，你能幫則幫……」

  沐輕蔓抿唇，「不是蔓兒不想幫，而是事關人命，實在是幫不上忙。」

  老夫人一驚，「人命？」

  看來殷氏並未把事實告訴老夫人，把最重要的事情瞞住了，她心裡冷笑，殷氏算計的倒是好啊。

  沐輕蔓惋惜的低著頭，「是啊，祖母不知道嗎？殷富表哥是殺了人，才會惹上麻煩的，殺的人還是當朝三品言官的兒子，在朝中翰林任職。」

  老夫人面色微微一變，碧玉從桌上遞過來一盞茶，一面給她撫著胸口，「老夫人別著急，聽姑娘說完。」

  老夫人拿過來抿了一口，就放下了，臉上明顯有些難看。

  「蔓兒，你慢些說。」

  「是，我與丫頭出去逛街的時候，偶爾看到官差出動，覺得好奇，便跟上去看看，正是在……在花坊樓的出的事情，聽說是為了爭一位姑娘發生了口角，然後動了手。」她抬頭看了一眼老夫人，面露為難。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不用不好意思，你說吧。」

  沐輕蔓抿唇，故作為難之後，扭捏的說，「事情鬧得太大，官差就把殷富表哥帶走了，緊接著就把屍體帶出來了，當時有好多人在看。」

  老夫人明顯動怒了，喘著粗氣，目光冷顫，「那證據是怎麼回事？」

  「證據？蔓兒從未說過我有證據，那麼多人不都是證據嗎？王妃一定是誤會了。」

  在老夫人的眼裡，最重要的恐怕不是證據了，而是殷氏的欺騙。

  她冷著臉色，「這個殷氏，自己家裡的麻煩沒解決，想把沐王府也帶到溝里去嗎？可真是我的好媳婦，虧我處處體諒她，她是想把我和王爺氣死嗎？」

  沐輕蔓沒有接話，反而寬慰道：「或許母親是真的想成全兩個人，之前母親提過要把我許配給殷富表哥做側室，不過我粗俗無禮，最後便不了了之，三妹妹倒是知書達理之人，與殷府這樣的門楣倒是般配。」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般配？虧我以為她識大體，她想把沐王府的嫡長女給人做妾？她在我這裡說的要給環兒正室之位，我還體諒她為子女著想，沒想到卻是打的這種算盤。」

  沐輕蔓垂眸，「蔓兒不知道王妃打的什麼算盤，可是照這麼看來，的確是三妹妹高攀，只可惜不知道殷富表哥什麼時候放出來。」

  老夫人輕哼了一聲，一臉的不屑，「殺了這麼複雜的人還想放出來，也要看看是殷府的仇人多還是朋友多，這個時候來說親事，還不是想把沐王府拉扯進去？怕是你三妹妹沒這個福氣了。」

  沐輕蔓抿唇，看來這個婚事算是吹了，老夫人這裡就會百般阻撓。

  「真是可惜了，祖母，蔓兒不該多嘴的，若是讓王妃知道了，定會責怪蔓兒的。」

  「這次還多虧了你，蔓兒，你回去好好收拾東西吧，等到時候，我就讓碧玉去找你了。」

  「是，蔓兒告退。」

  老夫人還不死心讓碧玉跟著，這個老奸巨猾的女人。

  出了慧園，回草堂的路上，偶然看到沐輕環和魏姨娘在賞花，兩個人臉色都不錯，性質也很高，看起來有一種即將熬出頭的感覺。

  沐輕環在魏姨娘掌家的時候都不曾這樣高興過，可見自己知道，真正的解脫不是靠別人，而是靠自己離開家。

  在她眼裡，是快要熬出頭了吧。

  沐輕蔓輕笑，年紀太小，心思太重，若是她不招惹自己，自己也不願意跟這個小姑娘計較，這次還算是幫了她呢。

  「大姑娘？」魏姨娘喚住她，兩個人之前有過合作，因此也不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沐輕蔓只能停下，「魏姨娘和三妹妹來賞花嗎？真是好雅興。」

  魏姨娘掩飾不住的笑意，微微屈身行禮，「是啊，難得這麼好的天氣，心情也不錯，就帶著環兒出來走走，環兒，還不過來見過你大姐姐？」

  沐輕環見著魏姨娘給沐輕蔓行禮，滿是謙卑，頓時有些不滿，「大姐姐走著好好地，姨娘怎麼非得把大姐姐拽過來？」

  「你這孩子……」魏姨娘無奈。

  沐輕環倨傲的抬了抬下巴，白皙臉頰在暖陽的斜射下似紅潤了幾分，一對柳葉眉，高傲的鳳眸，小巧鼻樑挺秀，朱唇不點而赤，略施粉黛，繼承了魏姨娘的好顏色。

  「大姐姐怕是不知道我要定親了，真沒想到，我是咱們姐妹三個里最早定親的，是母親娘家的嫡子，大姐姐也不要著急，母親一定會給大姐姐安排一門好親事的。」沐輕環口口聲聲都是得意。

  她心裡不會不明白殷富是個什麼貨色的人，當初在壽宴之上的洋相足以說明，可是沐輕環這樣自卑心太強，心高氣傲的人，只會看重殷富的出身和身份。

  沐輕蔓有些憐憫的看了她一眼，「那就要恭喜三妹妹了，也恭喜魏姨娘。」

  「聽說大姐姐要去國師府受教了？今日在宮裡的事情可真是不少，姐姐的傷口可還好？」

  沐輕蔓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太醫的藥很不錯，已經不疼了，只是嗓子有些彆扭。

  「還好，多謝三妹妹關心。」

  沐輕蔓的客套在沐輕環看來可能是示好，沐輕環越發的目中無人，「去國師府本來這是件高興的事情，妹妹應該恭喜姐姐的，國師那樣雅人深致的君子，能得他教導該是三生有幸，可是姐姐要常住國師府，一個未出閣的女兒住在外面，總歸說出去名聲不好，妹妹也替姐姐可惜。」

  魏姨娘臉色一變，拽住了沐輕環的袖子，輕聲呵斥，「環兒，你在胡說什麼？」

  沐輕環輕哼，「我又沒說錯，大姐姐不是因為舉止粗鄙才會被國師看重教導的嗎？」

  沐輕蔓笑了笑，「魏姨娘不必大驚小怪，三妹妹心直口快，也是為我著想。」

  她看著沐輕環，輕聲說道：「三妹妹，閨譽固然重要，我既然住在國師府，與國師便是師徒之情，國師的人品你還信不過嗎？」

  沐輕環臉色微微一沉，魏姨娘連忙補救，「信得過，信得過，若是若是那樣朗月風清的人都信不過，這天下哪有好男兒？」

  沐輕環輕哼了一聲，「姨娘說的是，是我多慮了，我還有事，母親方才傳話讓我去挑嫁妝，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