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怕黑

  靳閔看著莫怯的神情一言難盡：「你腦袋裡就只有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那我自己沒機會體驗，我還不能看看別人的？」莫怯又扯著笑臉，笑彎了眼眸的望著靳閔，「所以，是夜之主嗎？」

  靳閔嘆了口氣，無奈的回了個「是」。

  「那我有個讓您發泄心中怒氣的法子，您要不要聽聽？」莫怯語氣激動，甚至還有些得意。

  靳閔猶豫了一下，才回到：「說來聽聽。」

  莫怯湊到靳閔面前，攏著手小聲神秘的說：「其實，您討厭一個人，有比殺了她更好的法子。」

  

  靳閔不以為意：「比如說？」

  「比如說，您討厭那個女人，那您就要讓她活著，然後再折磨她，好好的利用她。讓她活得像一顆您的棋子，這樣想，您心裡是不是好受多了。還有，夜之主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嗎？那您就把那個女人搶過來，讓她愛您愛得死去活來的，讓夜之主得不到她，然後您再拋棄那個女人。您說他們是不是就會恨您恨得牙痒痒的了？」

  莫怯一開始還刻意壓低聲音，怕萬一外面有人聽到了不太好，結果說到後面都慷慨激揚起來了。

  靳閔看莫怯的眼神又出現了看傻子的憐憫：「我就不該相信你能說出人話來，我還沒有能把豬看順眼的本事，所以別再把你腦子裡的那些情愛話本往我身上套。」

  莫怯一臉失落：「真的不考慮一下？」

  「不可能，別想了，要是再在我面前說什麼情情愛愛的事，我就把你的嘴，縫起來。」

  莫怯只能拍了拍自己已經抿緊的嘴：「不說了。」

  靳閔微微嘆了口氣：「而且，你覺得夜之主若是對我恨之入骨了，他還會繼續跟我合作給我夜魅果嗎？有時候我覺得你挺聰明的，怎麼一談到情情愛愛的事，你就成豬腦子了？」

  莫怯癟了癟嘴：「我這麼個鐵匠，拿腦子有什麼用？我要的是蠻力。」

  莫怯說著還自豪的舉起手，捏了捏手臂上結實的肌肉，然後得意的看向靳閔。

  莫怯的舉動沒能博得靳閔絲毫的反響。

  現在營帳內光線已經不怎麼好，灰麻灰麻的，莫怯又狗腿的笑了起來：「城主大人，這天快黑了，我給您把燈點上吧！」

  莫怯說著環視了一圈，硬是沒看到燈在哪裡。

  「沒燈。」靳閔只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

  莫怯不太相信，覺得靳閔在誆她，怎麼可能有人不點燈的？她仔仔細細的又看了一圈，還是沒尋到半點燈影。

  她想了想，硬著頭皮說：「城主大人，您看我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事，要不您先讓我回家，等您需要我的血肉的時候，再來抓我怎麼樣？」

  靳閔好笑：「你看我，長得像豬嗎？」

  既然此路不通，莫怯只能另尋他法：「那我出去找一盞燈籠過來，或是找點柴火過來生個火也行，這夜裡沒有亮光，您看東西也不方便。」

  「我不看東西。」靳閔說著直接躺下了，一副自己要休息了的悠閒樣子。

  「這夜裡怪冷的，您看您榻上連個被子也沒有，生個火您也好暖和些。」

  「我不冷。」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莫怯已經開始冒冷汗了，可她說不出口自己怕黑。

  而且就算說了，靳閔也不一定會管她，還不如不說，省得讓人笑話，還多了一個可以讓靳閔折磨她的法子。

  她看靳閔躺在床上，臉是對著上方的，就開始輕手輕腳的往營帳口移動。

  她自認為自己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可她才移了兩步，靳閔就開口了：

  「再動就打斷你的腿，在夜之主送東西來之前，你就好好給我呆著哪兒也別想去。」

  「我沒有要去哪兒，就是想出去透透氣。」莫怯現在已經滿頭大汗，呼吸都已經不順暢了，笑也笑得十分勉強，可還是強撐著讓自己的聲音儘量正常，「那我把我的火摺子拿出來總可以吧！」

  「不許去也不許拿。就在那兒給我站著，我不喜歡火光。」靳閔的語氣平平緩緩的，卻有著讓人不能反抗的壓迫感。

  「還有，你之前的法子並不好，討厭一個人，就要讓她想做什麼都不能做，就像現在我對你一樣。當然了，你也可以反抗，我知道你不怕死，也不怕我折磨你。但你收留的莫悔可就不好說了，他說不定是夜族混進來的奸細，你說我把他抓來拷問一番，他會不會怕？我看他好像還細皮嫩肉的，不知道有沒有你那麼勇氣可嘉。」

  「您不要動他，我不會再反抗您。」莫怯支撐著自己，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常。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就是不想把自己的脆弱表現出來。可能在敵手面前，都是要強撐的吧！

  莫怯默默的蹲下最後坐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抱著膝蓋，蜷縮成了一團，身體不受控制的抖著。

  她把牙齒死死的咬著，倔強的不想發出任何聲響。

  她現在心跳得極快，在周圍一片寂靜的夜裡，她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明明平常不大的聲音，現在在她耳邊卻像敲鼓似的「咚咚咚」直響，震得她耳膜都在發痛。

  她現在全身都是汗，頭髮，背心已經濕透了。

  她感覺自己又冷又熱，因為緊繃著身體，感覺全身的肌肉都在疼痛，呼吸也越來越不順暢，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勒著她的脖子，讓她喘不過氣。

  而她，又極力的想讓自己的呼吸平緩，壓制著自己沒有大口的喘氣，憋得胸腔都開始發疼。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在這樣的黑暗中呆過了，她剛剛天真的以為，自己能挺過去。

  畢竟黑暗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危險，這麼多年過去了，說不定她早就好了，只是她一直不敢面對，也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恢復。

  說不定，再試這一次，她就好了，她就不再怕黑了。

  直到現在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將自己箍得越來越緊，她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是怕啊！

  比死更可怕的是怕死。

  她覺得自己好沒用啊！為什麼會怕黑？黑暗明明什麼危險也沒有，她為什麼要怕？她到底在怕什麼啊？

  她不相信自己死撐下去，真的會死。

  她死死的支撐著，咬得牙齒發疼，呼吸也越來越不順暢，無形的扼住喉嚨的手捏得她憋出了眼淚，她就要喘不過氣了。

  突然，她眼前明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