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累人

  許芷淑扮的也是個農民工，雖然現在拍的是進城之後的農民工，但化妝還是相對簡單的，半小時後就從化妝室出來了。小顧舉著一面鏡子站在她前面，她挑剔地照著，叫過一邊跟著的化妝師又往臉上撲了一層粉，這才滿意。

  工作人員給大家來分盒飯，鍾菡他們也有。小顧把一個飯盒拿過來遞給許芷淑，她打開飯盒，剛要吃，突然又放下筷子拿起了保溫杯。她打開看了一眼，覺得水有些涼，正打算叫小顧去換杯開水，卻發現鍾菡正要從筐里拿飯盒，她心中一動，對鍾菡說：「哎，那個實習小妹。我的人跟了一上午都累了，這裡你最小，麻煩你跑個腿，幫忙打杯熱水來。」

  小顧有些不好意思，這些本來都是他的工作，他剛要開口，被許芷淑用眼神制止了。鍾菡沒有多想，問清哪裡有熱水就接過水杯走了。

  許芷淑說的打水的地方有些遠，等鍾菡拿著許芷淑的保溫杯回來，大家已經吃好了飯，

  吃剩的飯盒被放在原來的筐里，最後一個屬於鍾菡的盒飯蓋子上沾著一些菜湯之類的痕跡，看起來不怎麼幹淨，而且，摸起來有些涼了。

  雖然有些餓，但看著這個盒飯，鍾菡再餓也失去了一些食慾。看鐘菡在發愣，許芷淑不悅地開口：「你快點吃，我們馬上要開工了。你們不是說要拍幾張我的劇照嗎？難道要我們等你這個小實習生？」

  想到接下來還有一下午的工作，鍾菡打算還是吃幾口，但接下來，她手中的飯盒被人取走了，一把扔進了筐里。唯一的食物都被弄丟，鍾菡生氣地抬頭，發現這個罪魁禍首居然是墨雲白。

  「你幹什麼！我已經餓死了！我跟你講過我吃什麼無所謂，就是不經餓。」

  

  「不要吃這個。阿力馬上回來了，我叫他去買米線了。N市的米線，全國著名的。」不知為什麼，墨雲白的語氣有些冷。

  聽說有美食，鍾菡樂了，但轉念一想，想到許芷淑剛剛說的要開工，有有些發愁，墨雲白看著她變幻的神色，似乎讀出了她的心思，說：「別擔心，你只是個小實習生，少了你，難道許小姐的照片就拍不了了？許小姐你說對不對？」

  許芷淑訕訕應到：「當然，當然。」看來，剛剛墨雲白應該是聽到了她說的話，看起來，墨雲白有些不高興。

  很快，阿力拎著兩個打包碗出現了，墨雲白把鍾菡帶到一邊坐下，聞著濃濃的香味，鍾菡忍不住就捧起碗就要喝湯。墨雲白連忙制止：「這個米線的湯是雞湯，看著沒有熱氣，其實很燙，你不能這樣喝。」說完，把一個塑料小勺塞在鍾菡手裡。

  鍾菡用這個小勺喝了幾口湯，鮮美的味道讓她開心不已，她拿起筷子把潔白的米線捲起來一團一團地塞進嘴裡，吃得直點頭。對面的墨雲白倒是含笑看著鍾菡，用筷子挑起一根根米線，吃得慢條斯理，很是優雅。

  許芷淑陰晴不定地看著兩人，如果說叫鍾菡去替她打開水沒有什么小心思在裡面的話她自己都不會信。看著這兩人旁若無人地吃著熱騰騰的米線，她的臉黑的抹再多的白粉都救不了。

  導演已經派人來催，許芷淑倒是可以走，可人家男一號還在那裡吃著米線，被阿力一句「墨先生下午的戲份很重，必須保持體力」擋了回去。墨雲白一直是個敬業的演員，再加上他從來不擺架子，所以偶爾耍個大牌誰也不會多想。

  許芷淑看著兩人終於把一碗米線吃完，這下可以走了吧？誰知墨雲白又招過阿力取出一個紅彤彤的蘋果，鍾菡吃得有些飽，表示吃不下這麼大一個，墨雲白就拿一把小刀把皮削了，你一塊我一塊分著吃完了這個蘋果。這才慢慢起身向拍攝場地走去。

  從墨雲白出現開始，除了五味陳雜的許芷淑，《MODE》雜誌的其他三位也用詭異的目光看著鍾菡。昨天看到鍾菡和墨雲白熟識，他們還沒多想，今天墨雲白的這番舉動，就不由他們往某個方面想了。

  吳姐到底年長几歲，沒有開口，童亮就忍不住了，湊到鍾菡旁邊問：「鍾菡，你和墨雲白有一腿？你不能做小三啊！墨雲白是我們家許芷淑的！」鍾菡想起這一路上童亮給大家科普許芷淑的時候的確說到過，許芷淑在某一次訪談時說起過理想中的男生就是墨雲白這樣的。

  鍾菡瞪了童亮一樣，說：「別亂說話！你的女神昨天警告過的你忘記了？」

  童亮吐了吐舌頭不再說什麼。

  墨雲白走在最前面，許芷淑亦步亦趨地跟著，不時湊上去說點什麼，奈何墨雲白始終冷冷的，鮮少回復。看著許芷淑的樣子，鍾菡控制不住地想許芷淑從昨天見到自己開始就不大好的態度，這不會是吃醋吧？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這個下午，許芷淑還是有點不在狀態，連墨雲白似乎都被帶壞了，一場普普通通的戲NG了好幾次。導演無奈地叫停，對兩人說戲：「芷淑，你注意走位。別老想著要把臉露出來，別老想著什麼角度拍起來好看。注意投入劇情，那樣顯得很不自然！雲白，你這是在商量怎麼攢錢救你媽，能不能收斂一點臉上的表情，不要那麼愉快！你今天怎麼了？有什麼大喜事？」

  導演不知道的是，一邊的鐘菡看著認真演戲的墨雲白，看得有些傻了，因為她覺得這樣的墨雲白真的很酷很帥，不自覺的，目光就熱切了些。墨雲白瞥見鍾菡這崇拜的眼神，想不笑都不行。

  一場戲終於在磕磕絆絆中拍完了。跟拍小組本來還要拍一些許芷淑在酒店健身房的照片，但許芷淑推說自己累了就沒有進行。明天開始，劇組要去拍外景，去幾十公里外的一個景區，大家都早早回去休息了。

  鍾菡被吳姐叫走了，他們打算先在微信公眾號上發布一條跟拍許芷淑的消息，賺點人氣，所以連夜撰稿去了。

  墨雲白帶鍾菡夜遊江邊的計劃又一次宣告破產。

  第二日，跟拍小組跟劇組來到了景區，這是一個喀斯特地貌的景區，他們將在這裡待三天，拍攝男主和女主回家鄉的戲。劇組下榻在一個山莊裡，山莊後面就是一座山。

  大家把各自的行李在山莊大堂放下，就先出門拍攝了。

  今天的戲，墨雲白和許芷淑是分開的。看著鍾菡背著個包走在一邊，童亮扛著一個大三腳架一臉諂媚地走在旁邊，許芷淑開了口：「你一個人拿這麼多東西，很累吧？」

  得到女神的關心，童亮的舌頭都打結了：「還還還還好了！這次是出來拍攝經費有限，一般在京城的話，我都有助理的。」

  「你今天要拍一天呢，會很累的。要不，讓你們那個小實習生暫時做你助理吧。」

  童亮對許芷淑的話絕對是言聽計從，於是這一天，鍾菡就扛著那巨大的三腳架奔走在山野間——根據需要，他們會拍攝一些許芷淑在拍戲間隙放鬆自己的活動，比如休息時間做做簡單的操，練練形體劈個叉什麼的。午飯後，甚至還帶上瑜伽墊去山頂找了塊空地拍了一組野外瑜伽，效果倒是不錯，跟來跟去扛著三腳架的鐘菡卻累出了一身汗。

  回到山莊，大家開始分配房間，因為鍾菡他們是跟著許芷淑的，所以房卡都是小顧領來的，一共四個人，吳姐照例和芳芳住，童亮和鍾菡一人一間。小顧把房卡交到鍾菡手上，她拖著有些酸痛的腿甩著同樣酸痛的手找到了自己的房間，打算快點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打開房門，一陣潮濕的山風迎面撲來，難道是窗戶沒有關好？鍾菡打開燈一看，發現了一件驚悚的事情——有一扇窗戶居然沒有玻璃！不要說山風呼呼地吹著，巨大的空洞爬進個把人完全沒有問題，再加上燈一開，無數小飛蟲被燈光吸引在房間裡橫衝直撞。

  鍾菡看得直皺眉頭，給總台打了電話。客房服務過來看了說沒有辦法，這是在山裡，他們也沒有備用的玻璃，只有明天才能解決。

  累了一天，鍾菡的脾氣也不大好，直接叫山莊給她換個房間，但聞訊趕來的經理為難地說整個山莊都被劇組包下了，沒有空餘的房間，叫鍾菡自己聯繫一下，可否和熟識的人同住。於是鍾菡給小顧打了個電話，說明了情況。

  電話這頭的小顧還在許芷淑房裡，他用一種公事公辦的口氣說：「房間是我隨便分的，看起來你運氣不大好。山莊沒有辦法解決，我也沒有辦法，要不，你將就一晚再說？」說完就掛了電話，和許芷淑對視一眼，兩人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他們覺得鍾菡這個小實習生，只有接受這樣的安排，至於潮濕啊安全啊小蟲啊這些，不是他們要考慮的範圍。誰叫她運氣不好，「恰好」分配到了這個房間呢？

  被小顧掛了電話，鍾菡深吸一口氣，對客房經理說：「難道你們不知道這個房間的玻璃是破的？既然晚上沒有辦法，白天為什麼不修好？」

  經理陪著笑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本來這個房間不應該排出去的。可能你們劇組不了解情況，把所有房間的房卡都領走了，就把它排出去了。」

  站在一邊的服務員這時開了口：「那個顧先生其實知道這裡是破了窗戶的。他領走幾間房卡的時候每一間都去看過。我當時提醒他了，可是顧先生說沒關係，這個房間給他住就好了，他比較喜歡吹山里自然的涼風。」

  原來是這樣？不管是什麼原因，既然小顧這樣說過，那就把這間能吹自然風的房間讓給他吧。帶上客房經理和服務員，鍾菡把小顧叫到了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