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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八章水繪園

2024-09-14 09:06:06 作者: 醉拍闌干

  方濤的語氣有些唯唯,看著進寶不敢接茬。

  前田桃卻笑眯眯道:「李大叔就別抬舉我了,在你們面前,我跟濤哥兒一輩子都是毛小子、野丫頭……」

  幾個人都暢快地笑了起來。

  李帳房四下看看,壓低聲音對方濤道:「濤子,也算是做長輩的給你一份厚禮。二小姐臉上那一塊不是什麼胎記,那是她打小兒的時候喜歡捯飭各種藥,還自己試藥,結果毒素淤積體內……也虧得二小姐武功底子好,原來整張臉都是黑的,這些年漸漸消減不少了。剩下那巴掌大的一塊毒素淤積最深,你只須得尋到頂好的解毒大夫,沒準真能治好……」

  方濤有些不自在地說道:「我也想過這茬兒,可阿姐說了,人又不能靠長相活著,現在她孩子也有了,我又不在乎這個,她就更不在乎了……」

  趙師傅皺皺眉頭道:「話不能這麼說。就算身子再好武功再高,也沒見過毒素淤積體內幾十年還沒事的。二小姐的毒素都在臉上,年紀輕的時候或許真沒什麼,可年紀大了就難說了。你想想二小姐毒素淤積的位置……眼睛!耳朵!還連著後腦呢!隨時都能送命的!」

  

  方濤聽了之後身子不由地一哆嗦:「師傅你別嚇我……」

  趙師傅不以為然道:「毒素淤積在臉上而不擴散,那是二小姐真氣充沛的緣故!你自己回想回想,若是我猜得沒錯,二小姐生孩子那幾個月真氣有些不繼,臉上的黑斑應該擴散開了一些,等身子恢復了之後變成原樣的,是吧?」

  方濤頓時悚然道:「果然是!」

  海掌柜點頭道:「那就對了!別看二小姐現在沒事,可人總有個小病小痛的,上了戰場受傷更是難免,萬一二小姐真氣一散,這些毒素直奔腦門兒和心口,救都來不及!你小子趁早作打算,別到那時候後悔!」

  這下方濤更加不敢大意了,連忙躬身道:「受教!受教!」

  趙師傅這才拍拍方濤肩膀道:「得,該說的咱們都說了,你自去辦你的事,咱們還得趕著給老侯爺請安呢!」說罷,三個人拎著幾包點心往城外而去。

  方濤目送三人離去,抹抹額上的汗,問前田桃道:「寶妹,你覺著怎樣?」

  前田桃認真道:「非常有道理!我現在給你餵下一包砒霜,你可以用真氣將砒霜裹住不被消化,可一旦你戰場負傷真氣大損,這些砒霜就隨時要了你的命!阿姐臉上的毒素還不知道雜合了多少種藥,要出事的話,麻煩更大!」

  方濤連忙道:「這一次去南京,無論如何要訪得一位名醫才行!」

  前田桃點頭稱是。

  馬車繼續前行,沿著城牆一路到了水繪園門口。冒襄的親隨早就在門口等候,看到方濤過來,親隨立刻躬身作揖道:「拜見方老爺,我家公子早起就在念叨老爺呢!」

  方濤跳下車轅,從懷裡摸出一枚兩錢的碎銀遞給親隨道:「勞駕,裡面的傷著受不得風,能不能開個角門讓馬車直接進去?」

  親隨連忙道:「當然!方老爺這邊請!」

  馬車從角門入,沒有直接走主宅大堂,而是直接從偏向入了園子。進了園子迎面就是一池碧水,池水南北勾連內外城河,池畔有名:洗缽池。水明樓倚水而建坐北朝南,雕花倚翠。馬車在門口停下,冒襄和董白已經在門口佇立多時。

  看到方濤至,冒襄上前兩步拱手道:「海潮,可讓在下好等啊!」

  方濤打了個哈哈,開玩笑道:「我這不擔心來早了辟疆兄還得管早飯嘛!本來已經要麻煩你了,早飯再蹭你一頓實在過意不去……」

  「師傅……」董白倒是規規矩矩地給方濤道了個萬福。

  方濤連忙道:「青蓮小姐不必客氣!以後還得麻煩青蓮小姐一些日子呢!」

  冒襄道:「病人體弱,不能經風,進去再說!」

  方濤點頭,吩咐前田桃用被子將朱媺娖裹得嚴實了之後,讓前田桃自己將朱媺娖抱下馬車。朱媺娖身體輕巧,前田桃力氣大,將裹得如同春卷一般的朱媺娖扛在肩上一點都不覺得吃力。冒襄在前頭引路,將方濤和前田桃向二樓引領。

  水明樓是典型的徽派建築。進門之後繞開重做屏風盆栽就是一進院落,規模不大,放到現在也就是四分之一個籃球場大小。從東首的迴廊繞開可以直入水明樓。樓中格局也不很大,迴廊走道頂多兩人並肩而行,若是兩人微胖一些便顯得有些侷促了。迴廊中間不到一丈方圓的地方擺放著幾塊假山石,周圍栽了幾竿細竹;過了迴廊便是水明樓主體部分。一樓的房間朝東開,正臨樓外洗缽池。兩個隔間,一個隔間裡是擺著春榻、琴台;一個隔間裡擺著棋局。琴台和棋局都是一塵不染,想必冒襄和董白兩人經常在此臨水撫琴、對弈。

  過了隔間便有一座木製樓梯,冒襄帶著眾人登上二樓,將朱媺娖安置在一個相對獨立又距離董白不遠的小間中。

  「本來倒是有更寬敞的地方,可小宛擔心下人照顧不周,所以說要安排得近些親自打點,」冒襄解釋道,「這個小間位置不錯,所以小宛就命人打掃乾淨了。」

  方濤看了看裡面的情況,感激道:「多謝兩位成全!」

  冒襄大度道:「咱都這樣了,還客氣什麼?」按照傳統禮儀,冒襄算是認得了方濤的妻子,這一次冒襄讓方濤進水繪園,正式引薦熟人董白,這叫做「通家之好」。在過去,妻子屬於內眷,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見到客人的。哪怕是在年節大典或者家中操辦婚喪嫁娶這些大事的時候,內眷也只是負責接待客人的內眷,不會出來跟客人打招呼。也正因為如此,方濤和冒襄才彼此意識到對方的重要性。這種「通家之好」可以延續好幾代,最終會成為「世交」。

  前田桃將肩上的朱媺娖放到床上,方濤和冒襄識趣地退出房門將門關上。兩人站在廊下,望著洗缽池平靜的池水。池中有魚,游得自由自在;水面有鵝,游得也是自由自在。

  「辟疆兄,你怎麼就不問問我為何要搭救這個女子?」方濤突然問道。

  冒襄神秘地笑了笑道:「海潮行事磊落坦蕩,雖然耿介,但卻是非分明。你要救的人,肯定不是什麼奸惡之徒。既然如此,我還多問什麼?你要這麼做,總會有你的理由,若是能告訴我的,肯定就說了……何況這麼一個女子能讓你在亂軍之中救出,而且千里護送……恐怕身份也不簡單吧?」

  方濤表情微微滯了一下,湊到冒襄耳邊低聲道:「大行皇帝公主,長平殿下。」

  冒襄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吃驚道:「殿下?她……」

  方濤示意冒襄不要作聲,繼續低聲道:「那一日闖賊破了京師,我等率兵勤王,打算護送大行皇帝突圍南下,無奈大行皇帝堅持『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自言他本人須得殉國,於是斬殺嬪妃公主……萬幸長平殿下只是被斬斷手臂暈過去,否則也是救不回來的……」

  冒襄的表情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海潮啊海潮!京師淪陷之後,在下感念大行皇帝,終日以淚洗面,三日未進粒米,如今才好了一些,你今日這麼一說,是要餓死我麼?傳聞城破那一天士大夫殉國者不知凡幾,在下未曾隨大行皇帝而去,已經慚愧萬分了。如今殿下駕幸水繪園,豈不讓在下愧殺……」

  方濤寬慰道:「事有得已不得已,辟疆兄未曾參與朝政,不曾指手畫腳,更不曾盤剝百姓收受賄賂剋扣軍餉,這天下興也好,亡也好,咱們都有責任,可卻沒什麼罪過。辟疆兄何必太過自責了?若是韃子南下,咱們好歹還能出一份力,若是咱們就這麼殉國了,這大好江山豈不白送給韃子了?」

  冒襄赧然笑笑:「海潮說得對,小宛也是這麼勸的。說起來慚愧,絕粒三天之後,小宛悉心照料。如今身體恢復過來……我卻捨不得死了……午夜夢回,我常常在想,若是韃子破了江南,我是殉國還是不殉國?身為士子,聖人教誨在前,我真想一死了之啊!死,總強過當韃子的奴才。可我是兒子,是丈夫,是父親,如果我死了……」

  方濤默默點頭道:「這個,我明白。當初伯夷叔齊不食周粟,餓死山中,我還曾笑他們太傻。殷紂無道,武王代天伐紂,本來就是應天道順民心之舉。伯夷叔齊看不到武王仁義,反而不食周粟,實在是太傻了。可現在我才明白,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信念,有的人為了自己的信念可以毫不猶豫地赴死,譬如自沉汨羅的屈子;有的人可以為了自己的信念苟活,譬如太史公。辟疆兄屢試不第,沒有機會做一個好臣子,那麼,你可以做一個好士子,北方戰事一起,難免有流民南下,辟疆兄可以慷慨解囊,替大明分憂;你可以做一個好兒子,好好盡孝膝下,讓老太爺和老夫人安享晚年;可以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讓妻兒有所歸依,不受戰亂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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