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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四章脫身

2024-09-14 09:05:52 作者: 醉拍闌干

  因為要照顧朱慈烺,方濤已經不顧上跟闖軍交戰,此刻只能用「亡命奔逃」來形容了。闖軍追擊的騎兵約摸七八千,對方濤而言,擊潰這七八千輕騎也沒多大問題,可一旦被這些輕騎纏住,等對方大隊人馬趕過來,那就危險了。

  方家的戰馬不錯,除了自己掏錢購買的阿拉伯馬之外,還有一大批是遼南繳獲的戰馬,比闖軍輕騎的戰馬要好得多。可方家這邊都是重騎,戰馬雖然好,可速度上的優勢因為負重太大而被抹平。對方的輕騎緊緊跟在後面,怎麼都甩不掉。

  一夜狂奔下來也沒發生什麼像樣的戰鬥,方濤帶著騎兵,也不顧沿途的田地里的青苗,沿著河道往天津方向狂奔。天亮的時候,方濤隱約看見前方的河道中央停泊了十幾艘驅逐艦,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準備反擊!」方濤斷喝一聲,轉過馬頭對薩卜爾道,「把隊伍帶進火炮射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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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令!」薩卜爾接受命令,換到領頭位置,帶著騎兵營往河岸方向跑,到了河岸的時候戰馬減速轉彎,貼著堤岸往東一拐,拼命跑。與此同時,驅逐艦所有的炮窗全都打開,一門門火炮被推了出來。

  方富貴放下望遠鏡下令道:「單數號炮位葡萄彈,雙數號炮位鏈彈,兩輪急射,放!」

  「轟轟轟……」

  就在騎兵營剛剛與驅逐艦編隊擦肩而過,闖軍輕騎剛剛進入火炮覆蓋範圍的時候所有驅逐艦依次開炮了。葡萄彈如同漫天鐵雨,直接灑向闖軍輕騎。栗子大小的彈丸在輕騎隊中立刻掀起一陣血雨。鏈彈旋即而至,飛舞的鐵鏈將闖軍輕騎連人帶馬掃成兩截。只一輪炮擊,闖軍輕騎兵的先頭部隊就不復存在。

  後面的騎兵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戰馬速度頓時就慢了下來。所有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方濤勒住戰馬道:「巧娥你帶你的人和輕傷的兄弟留在這兒保護殿下和老爺子。胖子,寶妹,你們各帶兩百騎迂迴游擊,薩卜爾,咱們倆正面沖他娘的!」

  薩卜爾哈哈笑道:「一路逃跑,我早就忍不住了!」

  「轟轟轟……」第二輪炮擊開始,沒有受過專門防炮訓練的闖軍輕騎再次受到毀滅性打擊。方濤和薩卜爾看準機會,在炮擊的那一刻立即衝鋒。炮擊結束之後,闖軍輕騎還在暈頭轉向的時候,方家的重騎就迅猛殺至。一股鐵流狠狠地扎進只有血肉之軀的闖軍輕騎當中,已經被火炮打得七零八落的闖軍連抵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方家騎兵的馬刀直接斬殺。到這時才有人想到要逃跑。

  本來輕騎兵要逃跑,重騎兵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的。然而招財和前田桃所帶領的兩支游擊分隊這一次全都換乘了沒有披重甲的戰馬,速度快捷了許多,加之又是先敵機動,早就已經迂迴到兩翼,賺足了先手。零散逃跑的闖軍輕騎在兩支游擊分隊的追剿下幾乎全部折損,只有十餘騎逃出生天。

  戰鬥在很短的時間內結束,戰果就是一些此等戰馬和一些劣質兵器,在方家騎兵眼中根本不算什麼。不過這一戰卻給了方濤足夠的時間組織撤退。

  「海潮,」就在方濤打算下令直奔天津的時候劉澤深開口了,「從陸路走。」

  方濤遲疑了一下道:「走海路更快捷一些……」

  劉澤深道:「青甸鎮衛隊以已經撤到南直隸附近,你帶太子殿下取道山東南下沿途尚可收攏一些未及勤王的江南兵馬,也好輔佐太子在南京登基。否則貿然前往南京恐怕人心難定。而且殿下久居深宮缺乏歷練,這沿途收攏兵馬也不失為一種磨礪。」

  方濤想了想之後點頭道:「成!我這就去安排。」

  朱慈烺聽說從陸路去南京順路收攏兵馬的時候,兩眼立刻射出寒芒。在他心中,父母是被反賊逼死的,如今有這個機會親率大軍報仇,他無論如何不可能放過。於是隊伍就近在驅逐艦上臨時補給、安置傷員。停留了一個時辰之後在艦隊的協助下渡河南下。驅逐艦隊則自行返回天津,在天津的駱養性得知京師發生的一切之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天。第二天駱養性犒賞錦衣衛並下令:誰能剿殺闖賊,天津就歸誰。

  方濤則是帶著騎兵沿運河南下,一路上都是兵荒馬亂,京師失陷的消息傳出之後,各路小鬼通通躥了出來,指望趁機撈一點資本。而沿途的州縣或慌亂或警備,南下避難的人流更是數不勝數。

  進入南直隸境內,方濤居然碰上了史可法。原本京師告急,史可法就立刻著手勤王,然而或許是因為反賊進攻的速度太快,也或許是因為大明的軍隊實在不堪一擊,史可法準備工作做好之後剛啟程沒走多遠,京師淪陷、帝後殉國的消息就傳過來了。大悲之餘的史可法立刻出於進退兩難的境地:進,京師淪陷帝後殉國,沒有「王」可勤;退,回到自己轄地,南京雖有六部,可國無主君,自己又應該忠於誰?

  迎面碰上方濤的部隊的時候,史可法的憂鬱更甚。因為他知道,在前不久方濤還被下而來詔獄,雖然沒有明說革職查辦,可下詔獄跟革職查辦也沒區別;從詔獄中逃獄,這更是罪同欺君。然而史可法更清楚,大明的京師沒了,這意味著一個混亂割據的時代到來了,這個時期,不論是否有官職在身,只要有錢糧有兵馬的就是一個可以左右時局的人物。尤其是方濤這支騎兵力量和史可法曾經見過的水軍力量……反賊也好,南京六部也好,韃子也好,不管方濤倒向誰,這支力量都會發揮最大的效用。

  史可法覺得,方濤的根基在崇明,老家在如皋,若是能好言撫慰方濤,沒準這小子會成為南京六部在長江一線的屏障。

  「撫台大人,小子甲冑在身,不能全禮。」方濤猶豫再三,在劉澤深的鼓勵下,單騎來到史可法面前翻身下馬躬身行禮道。

  史可法微微頷首:「免禮。海潮可是自京師而來?」

  方濤點頭道:「正是!闖賊聚眾百萬圍攻京師,小子趕到時晚了一步。」

  史可法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隨後問道:「京師情形如何?傳言中……」

  「大行皇帝與皇后並宮中嬪妃皆已殉國……」方濤猶豫了一下,覺著南京的情況還不明朗,暫且不將朱慈烺的行蹤說出來。

  史可法眼珠一紅,身體也顫了一下:「太子殿下、永王、定王……如何了?」

  方濤搖搖頭,表示不清楚。

  史可法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南京多事了!」

  說話間,史可法軍陣後面馳來一騎,卻是方濤故交史德威。史德威策馬到了史可法面前下馬行禮道:「撫台大人,福王世子自淮陰投了鳳陽總督馬士英,馬士英與阮大鋮一道要用力福王世子在南京登基。南京六部諸位大人傳訊要撫台大人立刻回程揚州!」

  「啊!這……」史可法沒想到自己擔心的事情說到就到,原地愣了一會兒,無力地擺擺手道,「傳令,全軍縞素,回師揚州,準備北伐為大行皇帝雪恨……」

  方濤剛剛想說些什麼,史可法卻揮了揮手,自己則背著手慢慢走開,一臉的愁緒。方濤糊裡糊塗地回到自己的軍中,忍了半天才道:「他娘的,大行皇帝屍骨未寒,倒沒想著先報仇……」

  「怎麼回事?」劉澤深皺著眉頭問道。

  黃巧娥卻冷冷地插嘴道:「中原丟了之後福王變成了福祿酒,福王世子一路流亡到淮陰,碰巧就被準備勤王的馬士英遇上。京師城破之後,馬士英也沒打聽皇帝太子的安危,直接帶著這個世子就直奔南京。他想幹什麼,傻子都看得出來!」

  黃巧娥一句話,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朱慈烺和朱媺娖的身上。

  原本想著趕快到南京登基然後親自率兵為父母報仇的朱慈烺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頓時顯得有些侷促。「朱由……皇叔大膽……」朱慈烺猶豫了一下表態了,「本殿有父皇遺詔……」

  大家都有些尷尬,這個時候,遺詔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兵權。「董卓也好,曹操也好……他們誰在乎過聖旨遺詔?」黃巧娥毫不客氣道,「你現在是有我們的騎兵護著,若是沒有,你自己跑到南京說你是太子,包管你能死個十七八回!」

  前田桃也點頭贊同道:「對這些人來說,誰是皇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給他們權力。」

  「本殿也可以給他們!」朱慈烺理直氣壯地說道。

  方濤淡淡地看了朱慈烺一眼道:「殿下,你以為大行皇帝的天下是怎麼丟的?那些爭權爭錢爭名的大臣們施政的實績在哪兒?若是殿下還把大權交給他們,南京淪陷的日子也就數得過來了!就算你不把大權給他們,若是將來我跟劉侯率軍北伐,那些個大臣三人成虎的時候,你會不會抄我們的家、滅我們的族?」

  朱慈烺頓時語塞,臉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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