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我的責任

  「這麼多……」方濤咋舌道，「還分得這麼散？」

  金步搖點點頭道：「沒錯，不過我們負責跟蹤快船發來的電報上都將他們的航速和航向上報了。根據參謀部的測算，他們的集結點應該是這裡。」

  「麻陸甲！」方濤一看海圖登時就醒悟了，「邪教還真會挑地方，這是西夷海路的咽喉啊！」

  金步搖看著海圖跟著道：「麻陸甲、巴拉旺水道、巴士海峽……它們想打通整個南洋航線！我認為，我們應該將艦隊分成三個梯次，從麻陸甲開始邊打邊撤，逐次抵抗到巴士海峽，然後集中三支艦隊的全部力量在這裡決戰。」

  「那……騎士團其他的艦隊呢？」方濤疑惑道。

  「因為我們實在搞不清對方的哪一支艦隊上有狼人跟吸血鬼，如果我們讓騎士團成員在中途就開始騷擾的話，恐怕騎士團成員會損失慘重，」金步搖道，「所以，騎士團成員的戰艦全部到巴士海峽集合，做好決戰準備。」

  

  方濤點點頭道：「好，我同意。」

  金步搖繼續道：「我以及要求各分艦隊核查各自的武備情況，等會兒他們應該會有回覆，你們兩口子這會兒就留在指揮艙等消息，然後跟作戰參謀們一起將結果統計出來。」

  方濤和前田桃同時點頭。

  整整一個下午，方濤和前田桃連覺都沒有睡，全都窩在指揮艙接收各艦隊和各港口發送過來的電報，然後將電報匯總之後交給金步搖。金步搖看到這些數據之後，頓時就是眉頭緊皺，嘆息道：「可惜了，這些年青甸鎮忙著轉移撤退，戰備物資到底不足……」

  「崇明已經準備很久了……」方濤立刻道。

  金步搖連連搖頭道：「不夠，不夠！第一艦隊有戰列艦二十艘，巡洋艦百艘，驅逐艦七百艘，各種小型快船又有數千；第二艦隊戰列艦十五艘，巡洋艦和驅逐艦與第一艦隊相同，光是這兩支艦隊的後勤就足夠讓人招架不住了，你們第三艦隊還要養活自己，怎麼可能支應得起這麼多艦隊？」

  「額？戰列艦這麼少？」方濤奇怪地問道。

  金步搖聽了直翻白眼。

  前田桃哼哼兩下道：「阿姐的這個劃分才是正確的。真正的戰列艦排水量不能少於1500噸，火炮口徑不能少於六磅，大一點的還有十二磅的重炮，光就這標準，咱們第三艦隊只有三艘好不好？其他的不過是介於巡洋艦和戰列艦之間的，重型巡洋艦而已。」

  「那幹嘛當初不直接多造戰列艦，弄個重型巡洋艦有意思麼？」方濤更奇怪了。

  「你傻啊？」前田桃沒好氣道，「虧你還是第三艦隊最高指揮官還兼管後勤，一艘標準排水量兩千噸的戰列艦造價要在三十五萬兩左右，船員不能少於五百人，日常維護每個月就要一萬多兩銀子，開戰之後更要命，你當你從地下挖個泥巴就能當銀子使？」

  金步搖擺擺手，按了按太陽穴之後命令道：「傳令第一第二艦隊，就近與各國殖民總督談判，將手中控制的主要航道經營權有條件轉讓，所得銀兩直接換成火藥、炮彈、食物、板材等各種補給物資，如果還有結餘，雇用水手和軍隊！你們第三艦隊沒有控制什麼航道，但是控制了金礦，金礦就別動了，不過這些日子出產的黃金就……捐出來吧，算是我借你們的……」

  方濤和前田桃頓時都笑了。

  「你們笑什麼？」金步搖一臉古怪地看著方濤。

  方濤悠然道：「在京師的時候，老爺子跟我說他最疼的一個丫頭就這麼白給我了，還倒貼一個金鱗島，到最後非但沒有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還落個未婚先孕不守婦道的名聲，實在太虧了。所以我跟寶妹商量了一下，阿拉斯加那邊已經發現的四座露天金礦從咱們在南京發生那件事的那一天開始就歸你名下了……」

  「你們……」金步搖頓時兩頰飛紅，劇烈地喘了兩口氣後平靜地問道，「你們不後悔？」

  方濤和前田桃同時搖頭。

  「寶妹不後悔？」

  前田桃微笑道：「當然不後悔！我好歹是正室啊，阿姐你這麼強勢卻不過是外室，連小老婆都不是，我在你面前該多有存在感啊，我賺到了……」

  「要死了，你說這麼大聲幹嘛……」金步搖把頭一低，聲音隨後低了下來，一顆淚珠直接滴落道海圖上。方濤為她出大血了，四座金礦啊，四座月產兩千兩黃金的金礦啊！一年下來收入能折一百多萬兩白銀的金礦啊！

  「除此之外，沒有什麼能代表阿姐在我心裡的價值。」方濤誠懇地說道。

  「笨蛋……」金步搖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淚珠，「金礦的位置尚未暴露，我們購買一批西夷奴隸赦免他們，讓他們世代留在阿拉斯加鎮守咱們的金礦，等露天金礦開採得差不多了就把金礦轉讓出去……讓朝雲回來，第三艦隊沒有她就少了一半的戰力。」

  方濤和前田桃都默默地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到這會兒還沒休息吧？等會兒吃過晚飯你們就先睡吧，我們到崇明先停靠一天，路上的時間還夠，你們把你們第三艦隊的家底理清楚，這一仗只要能打贏，咱們那點兒東西都打爛了也值得……」

  方濤和前田桃再次默默地點點頭，兩人朝金步搖敬了個禮，同時退了出去。走出指揮艙，兩人就看到蒼茫的海面，夕陽已經靠近了海平線，陽光灑在海面上金光萬點。「等待了這麼久……終於要來了！」方濤看著通紅的夕陽，語氣變得沉穩，渾厚的聲響不是來自嗓音而是來自胸腔，充滿了男性的味道。

  前田桃一時間聽得有些出神，伸出一隻手握住了方濤的手，兩個人的掌心緊緊貼在一起。

  「劉三兒說，我名濤，字海潮，命中注定了我就是一個屬於大海的男人，大海就是我的宿命，」方濤淡淡道，「這裡，是大明的海，是我的海，我不能讓邪教染指一分一毫。而你，還有阿姐，都是我的女人。雖然我對阿姐的感情未必是那種男女之愛，可我知道阿姐是愛我的，只不過她從來沒有說出來而已……你們，都是我要用生命去守護的人。如果在決戰的時候我戰死了，那麼……寶妹，你一定要和阿姐好好活下去！」

  前田桃笑了：「我們是夫妻麼？」

  「是！」方濤點頭道，「所以我要……」

  「生同衾，死同槨！」前田桃認真地說道，「即便是時間再過八百年，即便是來生我可能會嫁給另外一個男人，可我還是會這麼說！這輩子，我就是要跟生同衾，死同槨；就是要追隨那個曾經在揚州的城牆根下，擠著我怕我凍著的大男孩。你用生命守護我，我也用生命追隨你的腳步……如果到時候我們有了孩子，我也不會有任何猶豫！我要用我的行動告訴我們的孩子，他的父母用生命詮釋了這一生的愛情，他們在這片海洋里，生於斯，葬於斯，魂歸於斯……」

  「還有我呢？你們生同衾，死同槨，又打算把我丟到什麼地方去？」金步搖已經摘去了軍帽，長發散開，在海風中輕輕飄揚。

  方濤看著金步搖的臉龐微微笑了：「也不知道將來方家的墓地和劉家的墓地能不能靠到一塊兒去，咱們不能死同槨，可也要睡在一塊兒……」

  金步搖丟掉軍帽走上前，展開雙臂緊緊摟住方濤的腰，將腦袋整個兒埋在了方濤的胸膛上：「濤哥兒……就為你這句話，阿姐一定要把臉上這塊疤給治好，將來漂漂亮亮地在你爹娘靈位前執媳禮……阿姐一定能治好……到時候，你叫阿姐一聲『媱兒』，讓阿姐在你面前自稱一聲『奴』，好不好？」

  方濤伸手輕撫著金步搖的長髮：「何必要等那時？現在就不可以麼？」

  金步搖抬起頭倔強地搖了搖道：「不，這麼丑的兒媳實在沒臉見公婆，你知道阿姐是個要強的人，阿姐不能讓任何人失望，也不能讓你爹娘失望。阿姐……要成為你的驕傲，讓所有人都羨慕你擁有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那我們……一起努力吧！」方濤含笑點頭道，「我也要成為你們的驕傲！」

  前田桃和金步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男子不再是當初那個衝動魯莽的大男孩了，而是一個懂得責任，懂得擔當的男子漢。一場即將到來的戰爭，讓一個大男孩成長成了一個男人，一個肯為自己女人義無反顧遮風擋雨的大男人。

  三個人彼此挽著手走下了舷梯，回到了用餐的甲板，坐在一塊兒吃過晚飯。對著油燈沉默了一會兒，又站起身彼此道別，在各自的艙房休息。

  風浪不小，戰艦座艙的單人床實在沒辦法讓三個人擠到一塊兒。回到座艙之後，三個人都沒有睡覺，不約而同地打開了座艙的舷窗，靜靜地望著海面和星空，良久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