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夜襲

  為了不讓韃子起疑，戰鬥動員都是秘密進行。接到動員令的所有人員除了興奮之外就沒別的感覺了：終於不用在後方傻看了！

  不過讓所有人鬱悶的是，等待朝鮮水師居然等了靠近十天。方濤這邊一接到消息就立刻派出一支小型驅逐艦隊直接抵近朝鮮海域監視朝鮮水師的動向。女真人的動作倒是不慢，在這邊形成決議之後立刻派出使者到朝鮮強令朝鮮水師出兵。然而接到命令的朝鮮水師則是慌慌張張地開始聚攏人手，這一聚攏就耽擱了好幾天。

  原本朝鮮水師倒也是有模有樣，畢竟萬曆年的那場抗倭戰爭過去還沒多久，就算精氣神都沒了，骨架子還在。然而朝鮮的陸軍有點兒不太爭氣，當女真人打過來的時候，朝鮮人毫無懸念地崩潰。接著就是女真人隔三岔五地到朝鮮來發點小財，後來乾脆也不動武了，直接要朝鮮出兵幫忙打醬油；而女真人也正大光明地進駐了朝鮮。於是，朝鮮上下那點產出全都伺候女真主子了，水師這玩意兒既耗錢又派不上什麼用場，於是荒廢。水師官兵們窮極生變，能自尋出路的也都自尋出路。

  如今女真主子突然要朝鮮水師出戰，一時間還真湊不起人手。

  耽擱了好幾天，半拉半騙半抓，總算湊齊了數量出海，而方家海軍這邊閒得都快在船上孵小雞了。朝鮮水師一出海，負責巡哨的驅逐艦就立刻將情況報告給了艦隊，整個艦隊立刻行動了起來。

  本來打這麼一場戰鬥也沒什麼懸念，甚至可以說完全可以將朝鮮人全部殲滅在港口裡，但是為了掩護戰略反攻和戰略撤退，艦隊只能將朝鮮艦隊放到近海，而且還得在皇太極看得見又看不清楚的地方打，製造艦隊突然遭襲的假象。就這一方面而言，技術難度有些高。

  為了確保不暴露，方濤首先決定將遠離海岸的戰艦全部抽調離開，然後在近海區域，也就是朝鮮人和皇太極都能看到的區域安置了不少武裝商船，再將火炮全都縮回舷窗，成為標準的商船。艦隊則利用地形躲到島嶼的背後等待出擊。

  然而朝鮮水師因為龜船航速的拖累，在海面上拖拖拉拉爬行了兩天時間才抵達戰場，這讓方家的水手和炮手全身的力道沒地兒發。好不容易等到朝鮮人出現了，所有人都沒打算拖到第二天天亮，直接趁著黃昏中落日的餘輝向朝鮮艦隊猛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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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鮮水師被方家艦隊這一陣猛衝直接嚇蒙了：水戰這玩意兒就算不考慮天氣風向，你總得考慮一下能不能看見吧？一般水戰都是入夜時分各自建好水寨，天亮之後擇機開打，你這邊倒好，打仗還真不分時辰哪！

  其實，方家的夜戰水平也不怎樣，這是艦載雷達誕生之前所有國家艦隊的通病。但是方家的優勢在於戰場是己方預設，這麼多天下來，方家的艦長們已經將這一片海域的情況摸了個熟而且雙方艦隻火力差距太大，只要一開炮就知道對方明確方位和所屬勢力，方家人一點兒都不犯怵。

  為了確保戰場的能見度，方家的驅逐艦第一時間衝到最前列，用捕鯨的魚叉炮直接向朝鮮水師的先頭部隊射出裹著燃燒床單的捕鯨叉。朝鮮人猝不及防，當頭十幾條海船在驅逐艦密集的圍攻下當場起火。隨後，早就在朝鮮水師背後待機的驅逐艦也同樣射出了點燃的捕鯨叉。也就是第一個回合，朝鮮水師被自己戰艦燃起的大火照了個通透。

  而方家的驅逐艦則在得手之後迅速地調轉發方向，駛入了黑暗之中。

  海域空闊，艦船起火的地方五十米之內可以稱得上是如通過白晝，百米之外則有些勉強，再遠一些，這些火能起到的照明作用就有限了，驅逐艦退出了這片區域之後反而讓朝鮮人再也尋不到。不過，倒霉的還是朝鮮人，前後的船隻都起火，救火不及的臨時官兵們第一選擇就是跳海逃生，周圍的船隻也都連忙過來搭救，一時間海面上如同下了餃子一般，小划子，小戰船蝟集到了一起，通通暴露在了火光之下。

  這正是方濤想要的。對戰列艦和驅逐艦來說，最難搞定的不是對方的大艦反而是航速較快身材偏小的小船。在近海作戰中，大艦轉向不便，小船卻可以快速接敵縱火，第二天解決龜船的時候若是還有小船打岔，戰鬥結束的速度就沒那麼快了。

  蝟集成一團的小型戰艦在火光中成了驅逐艦的活靶子。幾十艘驅逐艦在火光的指引下又一次調轉了方向，從黑暗中再次衝殺了出來，艦體打了個橫，一溜艦炮果斷開火。

  「轟轟轟……」海面上紅光直閃，到處都是火炮吞吐出的烈焰。

  聽到炮聲，原本已經睡下的皇太極直接坐了起來，披上衣服就匆匆走出了金帳。海面上的火光和炮聲讓他沒來由地一陣興奮。夜戰，在他看來意味著朝鮮人選擇了連夜偷襲明軍水師，這從側面表明了自己動用朝鮮水師的計劃是可行的。如果偷襲順利，那麼南朝軍隊此刻應該陷入混亂了吧？

  果然，借著明軍陣地上用來照明的微弱火光，皇太極清楚地看到明軍陣地上人影幢幢。

  「鰲拜！」皇太極的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奴才在！」

  「派人摸到前面看一看情況。」

  「嗻！」鰲拜行了個禮，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皇太極想了想叫住鰲拜道，「你親自去！」

  多爾袞也被炮聲和火光驚醒，披上衣服走出自己的軍帳朝海面方向看了看，遠遠地看見在起火，一時間倒也看得入神。

  「哥！打起來了！」多鐸從自己的軍帳中出來，走到多爾袞身邊低聲道。

  多爾袞和多鐸的軍帳距離皇太極的軍帳大約一百多步，多爾袞朝立在軍帳外的皇太極瞥了一眼道：「老八沒準正高興呢！」

  多鐸嘴巴一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短髭道：「昨兒我還在奇怪呢，朝鮮水師不是被折騰得只剩下那些個爛木頭船了麼？怎麼還可能出戰？今兒……哼哼，八成正黃旗派過去的人又在朝鮮抓丁了！」

  多爾袞望著海面方向出了一會兒神，幽幽道：「其實，我真希望朝鮮水師能贏……咱們大清弱就弱在水師上……自打上回把東莪接回來之後我就一直琢磨著把朝鮮水師好好整飭一下，可惜了，一來我實在沒什麼有經驗的水師將軍可以提拔，二來我這邊一有動靜也瞞不過皇太極的眼睛。多好的底子啊，這一回算是給糟踐乾淨了……」

  多鐸深以為然：「是啊，一開始你跟我說崇明島上火炮比人還多我都不信，看現在這架勢……朝鮮水師怕是撐不到明天晚上嘍……」

  多爾袞穩了穩心神，冷靜道：「不過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我們兄弟倆該怎麼脫身了。」

  「脫身？」多鐸好奇地問道，「這不挺好的麼？」

  多爾袞輕笑道：「以方家水軍的戰力，他們可能讓朝鮮人打打到自己家門口麼？他們敢在遼東登陸，難道就不會防著朝鮮水師？說不定連登州水師都被他盯著呢！你跟那方小子又不是頭一回交手，他想做什麼難道你都猜不出來？」

  多鐸也不是省油的燈，被多爾袞這麼一提醒，立刻明白了方濤的意圖，旋即點頭道：「對啊！這小王八蛋最喜歡來楞的，他把朝鮮水師放過來打，實際上是想讓老八誤以為他遭襲……這小子想反擊！」

  多爾袞點頭道：「沒錯！等天氣一暖，他的優勢就成了劣勢，所有他想趕快脫身，如今朝鮮人冒冒失失地過來，正好給了他這個機會！」

  「咱們怎麼辦？」多鐸問道。

  多爾袞神秘一笑：「走，穿好衣甲找皇太極吵架去！」說罷，自己進帳披掛。多鐸遲疑了一下，也同樣回去披掛。兩個人穿著整齊的甲冑匆匆到了皇太極面前。皇太極看到兩人的模樣奇怪地問道：「十四、十五，你們兩個……」

  多爾袞指著方家的陣地煞有介事道：「大汗，朝鮮水師殺至，南朝兵馬此刻一片混亂，臣弟自請帶朝鮮步卒趁機猛攻！」

  皇太極愣了一下，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多爾袞見狀上前半步拱手道：「大汗！機不可失啊！我朝鮮水師已然偷襲成功，若是錯過如此良機，恐怕戰事遷延日久，於大清不利！」

  多爾袞這句話一出口，皇太極的表情反而不變了，當即搖頭道：「十四遠道而來，兩百旗兵馬尚在塔山，朝鮮兵卒不堪驅使，十四此去恐怕不太安全……不若讓鰲拜驅使朝鮮步卒試探一番。」

  多爾袞勃然道：「大汗！臣弟一片公心，為何疑心臣弟搶功？」

  皇太極咂吧兩下嘴有些無辜道：「南朝兵馬多為火銃，夜半突擊稍有不慎，大清豈不痛失棟樑？若是南朝兵馬有了埋伏，豈不更糟？如此險地，且先讓兩黃旗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