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變故

  「大貓？」大羿和西王母都楞了一下。

  西王母四周一環視，心中暗暗罵到：

  「大貓？難道又是說哀家？」

  杜羽艱難地爬起身來，笑著對大羿說：「大羿哥，這位是大……這位是西王母。」

  「喂，你剛才是不是差點說出什麼放肆的話啊！」西王母怒斥杜羽。

  「西王母？！」大羿沒想到眼前居然是這麼高階的仙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大羿哥，別客氣，西王母是來給你賞賜的。」杜羽扶起大羿，對西王母伸了伸手，「快，拿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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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人好生無禮！索要謝禮怎麼可以是這種態度！」西王母有些不悅。

  杜羽心說這西王母還真是傲嬌，於是湊過去對她說：「大家都是在收拾你的爛攤子呀，所以誰也別說誰了，快點給他靈藥，我也好下班了。」

  西王母雖然生氣，但她知道遇到杜羽這種人也是有理說不清，於是從袖中掏出了一個木盒子，正準備給大羿，又被杜羽攔住了。

  「等下！領導，你那裡有大聲符嗎？」

  「大聲符？」西王母有些不解，「以哀家現在的修為，很久沒帶那種低階符籙了。你要做什麼？」

  「我想大喊一句話，你能幫我嗎？」

  西王母點點頭：「簡單，哀家幫你傳音就是。」

  說完就把手放到了杜羽胸前：「你說吧。」

  只見杜羽深吸一口氣，大喊道：「呀！這不是西王母嗎？！對，我是大羿，我射的太陽！什麼！！感謝我？！不用啊不用啊，別別別，什麼？！不死靈藥？！凡人吃了就可成仙？！啊呀太貴重了啊，來就來唄，怎麼還帶東西啊！！真不用啊，哎，不用不用。」

  山下的村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段話。

  「原來如此！大羿真乃我們身邊的英雄啊！」

  大羿和西王母楞楞地看著杜羽。

  「就算你不要臉……」西王母抽回了放在杜羽胸前的手，「我倆以後還要見人呢。」

  「那都不重要啦！」杜羽長舒一口氣，「終於全都搞定了，大羿哥，趕緊接過來，謝主隆恩吧。」

  大羿苦笑了一下擺了擺手：「算啦，這次出力最多的分明是你，我怎麼可以拿西王母的謝禮……」

  「大羿哥！」杜羽忽然鄭重其事的抓著他的肩膀，「你若不拿這謝禮，我前面的努力可都白費了，所以你一定要答應我，收下。」

  「既然如此。」大羿思索了一會，無奈的點了點頭，「我就收下了，方才聽你說這是不死靈藥，估計我也用不上。」

  「嗯……」杜羽早就知道大羿的心思，於是說道，「不管你能否用的上，儘管收下就是了。」

  「你們兩個凡人把哀家當成什麼了？賣花女嗎？」西王母舉著盒子在旁邊站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

  「啊，大貓領導，對不住對不住。」杜羽趕忙道歉。

  「放肆！不准叫哀家大貓！也不准叫哀家領導！」

  「大羿哥！」杜羽直接轉身對大羿說，「你看領導生了多大的氣！快收下！再不收就是你不懂事了！」

  「啊？是是是……」大羿連忙答應著，接過了那裝有靈藥的盒子，打開一看，裡面確實放著靈藥，這靈藥通體雪白，散發著濃濃的靈氣，但奇怪的是，有一顆完整的，還有一個半顆的。

  「咦？」杜羽看到後有些疑惑，「領導，不是答應我一共兩顆嗎？怎麼少了半顆？」

  西王母表情有些複雜，對杜羽說：「我……我其實只有這一顆半了。那整顆的，可以讓一個人肉身成聖，飛升成仙。那半顆的由於靈力不足，頂多只能讓一些牛羊牲畜飛升成仙……」

  「那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杜羽說，「你應該提前跟我說的啊。」

  「杜羽！」董千秋忽然插話道，「別為難西王母了，那半顆本來是西王母自己要服用的，她服用了之後就可以完全化人形，現在她寧可自己再多修煉幾百年，也要把那半顆給你，足以見其誠意了！」

  杜羽聽到董千秋這麼說，心裡忽然一軟，他抬頭看了看西王母，這隻大貓還是一臉的蠻橫，甚至連道歉都是仰著頭。

  「大貓，沒想到你人還挺好的……」

  「什……？」西王母的臉一下子紅了，「放肆！放肆！」

  「好啦！」杜羽上去拍了拍西王母的肩膀，「別放肆了，來都來了，要不要去家裡吃個飯？」

  「我！」西王母瞪著杜羽，「哀家不去！告辭了！」

  西王母揮動衣袖，直接飛天而去。

  「逄蒙兄弟，那西王母是你的朋友嗎？她好奇怪啊。」

  「嗯，雖然奇怪，但她人真的很好。」杜羽感覺到身上還是有些難受，於是扶著大羿說，「大羿哥，咱們回家吧。」

  兩個人攙扶著下了山，各個鄉親都歡呼了起來，但他們都在讚美大羿，沒有人知道杜羽是誰。

  「千秋姐，我怎麼樣，只用了五天就完成任務了。」

  本以為能跟董千秋斗兩句嘴，沒想到換來的是沉默。

  這是印象里杜羽第一次呼叫董千秋的時候沒有得到回應。

  「千秋姐？」

  又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

  「奇怪，上廁所去了嗎？」

  杜羽沒放在心上，跟著大羿回了家，大羿叫來了有窮，姮娥做了一桌子好飯，大家其樂融融的飽餐了一頓。

  這一天對杜羽來說，簡直是來到這裡最開心的一天，大家吃著，喝著，迎來的久違的日落。

  太陽落下，整個大地開始迅速的降溫，躺在床上都可以聽到大地冷卻的聲音。

  可是杜羽總覺得有種違和感，在電視劇中，如果出現這麼其樂融融的橋段，那主角離死也不遠了。

  「千秋姐，你回來了嗎？」

  杜羽又叫了一聲董千秋，還是沒有人應。

  這一次杜羽有些心慌了，有一個成語不由自主的浮現了出來。

  「過河拆橋。」

  自己再怎麼說都只是一個孤魂野鬼，什麼「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進入傳說」，什麼「富二代的投胎名額」，說不定這些都是騙人的！

  他們拋棄了我！

  這些古怪的想法瘋狂的湧出，杜羽躺在床上越來越不安。

  難道自己就作為逄蒙，這樣生活下去了嗎？

  在這上古時期，在這什麼物資都極度匱乏的堯帝時代？

  「杜羽。」

  正當杜羽瀕臨崩潰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了。

  「千……千秋姐？」杜羽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她，「你怎麼……怎麼那麼久不理我啊？我……」

  「對不起，杜羽。」董千秋語氣中帶著歉意和疲憊，「我不是有意的。」

  「噢，沒……沒什麼。我就是有些擔心你。」杜羽沒想到董千秋竟然會道歉，一時之間不知怎麼應對。

  董千秋怎麼了？

  無數疑問向杜羽襲來。

  這個看起來一絲不苟的工作狂，怎麼會露出這副神態？

  既然她主動聯繫了自己，那是不是代表自己沒有被拋棄？

  「杜羽，你今天先休息吧，明天起床後，我有事和你說。」

  「快拉倒吧。」杜羽摸著額頭，說道，「你這麼說話誰還睡得著啊？直接現在說吧。」

  沉默，又是沉默。

  「千秋姐。」杜羽說道，「我認了，我剛才想像出很多不好的結局，不管是怎麼樣，我都認了，只要你把真實情況告訴我，讓我安心，那我就認了。」

  董千秋嘆了口氣，說道：「杜羽……其實你所在的傳說，依然有極大的問題。」

  「極大的問題？」杜羽想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難道是……嫦娥奔月？」

  「沒錯，本來我和你說，大羿射日之後必定會有嫦娥奔月，可是我錯了，無論怎麼預測，你故事裡的姮娥都不會吞下靈丹。今天射日之後，我們本來想對傳說進行收尾工作，可是儀器預測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機器預測出，如果無法出現嫦娥奔月，我們現在的社會將會憑空產生兩千一百萬個太樞。」

  「兩……」杜羽倒吸一口涼氣，「怎麼那麼多？！僅僅是一個嫦娥奔月啊。就算傳說里沒有這個神仙又怎麼樣？」

  「你錯了。如果沒有嫦娥，那天蓬元帥就不會因私會嫦娥而被貶下凡，如果天蓬不被貶下凡，世上再無豬悟能這個人，整部西遊記的傳說故事都不會成立，最終導致的後果極其深遠……」

  「這……」經過董千秋這一說，杜羽算是明白了，原來還有這層關係。

  「所以，無論如何……」董千秋語氣中的歉意極其明顯，「請讓姮娥吞下靈藥吧。」

  這算什麼？！

  這不是比自己被拋棄在這裡還要差的結局嗎？

  大羿和姮娥明明是一對神仙眷侶，卻要活活的拆散，那自己之前所謂的「兩全之法」不都成了笑話嗎？

  杜羽看著窗外的月亮，心情無比的惆悵。

  「千秋姐，我能拒絕這個提議嗎？」

  「恐怕不能，這是傳說管理局存在的意義。」董千秋不知該怎麼回答杜羽，只能說一句，「比起大羿的感情，我更在意數以萬計人的性命，抱歉。」

  整整一夜，杜羽都沒有合眼，他一直看著太陽升起，天亮時大羿過來敲門，杜羽也沒有開門。

  「逄蒙兄弟，你還好嗎？」大羿在門口問道。

  「我沒事，只是沒什麼胃口，今天不要來找我了。」

  大羿心裡覺得疑惑，明明昨天晚上大家還把酒言歡，今天的逄蒙兄弟怎麼像變了一個人？

  杜羽的思緒非常亂，他現在手足無措，進退兩難。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事，然後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錦囊！」

  孔明先生的第三個錦囊！

  他曾說過，若對一切毫無辦法時，就打開第三個錦囊！

  杜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如今說不定只有孔明先生可以幫他了！

  他跌跌撞撞的找到腰包，翻出了最後那張紙條。

  「孔明先生，告訴我吧，我要怎麼做？！」

  杜羽慢慢地打開第三個錦囊，只看了一眼，就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是嗎？孔明先生，你是這麼認為的嗎？」

  那靜靜地躺在地上的第三個錦囊，僅有四個字——

  「心系蒼生。」

  是啊，孔明先生已經死去多年，卻依然掛念著這天下蒼生是否安居樂業，孩童是否能吃得飽飯，如果是他的話，他定然會這麼做……

  可是杜羽想到姮娥看大羿的眼神，想到他倆哭著、笑著相擁在一起……

  「我真的沒有選擇了嗎……」

  董千秋看著癱坐在地上的杜羽，不由地濕了眼眶，何所以走來，輕輕地拍了拍她：「小董，這是一個考驗，他能不能成為正式的操作員，就看這一次了。你我都不想再發生小戰那次的事件吧。」

  一直到太陽再次落山，杜羽都沒有出房間。

  大羿有些擔心，又過來敲門了：「逄蒙兄弟，我一會準備去獵些野獸回來給大家吃，看你這個樣子，我們都很擔心，如果有什麼事的話一定要跟我們說啊。」

  杜羽靜靜地聽著，沒有說話。

  大羿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了。

  轉過街角，大羿來到了有窮家，跟有窮說：「有窮，逄蒙兄弟幫我射日，受的傷還沒好，你嫂嫂也自己在家沒人照顧，等會我要去獵些野獸，如果你沒事的話，能去我家裡幫我照顧一下他倆嗎？」

  「當然可以啦羿哥！」有窮揮著手說道，「還有啊，大羿哥，以後能不能不要叫我有窮了？我改名字啦，我要當大羿之後的第二個羿，我要叫后羿！」

  「后羿？」大羿笑了，「哈哈哈，好好好。」

  大羿告別了有窮，往樹林的地方走去了。

  「后羿？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大羿自言自語地說道。

  可到底在哪裡聽過呢？

  想不起來了。

  等到大羿走遠，天色變暗，杜羽才慢慢地走出了房間。

  他像失了魂一樣，徑直走向灶台，從灶台上摸起了一把剝皮用的尖刀，然後又轉身走向了姮娥所在的臥房。

  杜羽敲了敲門，沒多久，姮娥探出頭來：「呀！逄蒙兄弟！你的傷怎麼樣了？」

  杜羽雙眼無神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從身後掏出了那把尖刀。

  「逄蒙兄弟，你……你這是做什麼？」

  杜羽一步一步向前逼近，姮娥只能連連後退，兩人來到了屋中。

  「把不死靈藥拿出來。」杜羽冷冷地說。

  「不死靈藥？」姮娥有些不解，「逄蒙兄弟，這不死靈藥我聽相公說了，他本來就不想要，想讓給你的，只是你當天沒有接受。既然你現在想要，我去給你拿來便是。」

  杜羽緊緊咬著嘴唇。

  怎麼可以這麼善良……

  你們一個一個的都如此善良，我要怎麼做這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