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殺人了

2024-09-09 04:59:53 作者: 金來也

  他將茶碗砰的一聲放在桌上,沉聲道:「如今證據確鑿,不知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被茶碗扣在桌面的聲音嚇到,蘭倩驚恐地看向坐在主位的盧長風,身體不由自主地想找個掩體。

  這位盧大人,長了一張觀音面,行事卻極為狠辣。

  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她的確是做錯了,她不該因為沒有看好何姣姣讓她逃走後,害怕被人販子賣出去,就將蘭水誆騙進被子,而後用枕頭捂死她,讓她頂罪。

  本來以為不會有事,可誰能想到這一幕,竟然被刑部侍郎盧長風看到了,也成了他掌控自己生死的把柄。

  正當她將枕頭放回原處,哭喊著向外面求救之時,眼睛卻正好與窗外的盧侍郎對上了眼神,對方面無表情,但她卻像看到了地府的鬼差一樣,三魂七魄被嚇掉了一大半。

  她的心裡咯噔一下,整個人像斷了神智一般,呆愣在原地。

  直到盧侍郎走到她面前,微笑著說道:「你殺的那個人?可是何丞相府上的何姣姣?」

  

  她才徹底醒過神來,整個人匍匐在地上,瑟瑟發抖,竟連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見狀,盧侍郎也不再管她,他似是心情極好,步履輕快走到床前。

  他看起來,似乎極希望死的是那位何小姐。

  蘭倩的心口怦怦直跳,只覺得整個人如墜冰窖。

  不知為何,她心中閃過一個荒謬的念頭。若是此時被子裡的的確是那位何小姐,死的如果是她,這位盧侍郎看起來像是會放她一馬。

  果不其然,他一掀被子,見到被子裡的人,笑容登時消失,臉色極為複雜。

  「你殺的不是何姣姣,而是蘭水?你為何要殺她?你可知殺人是重罪,本官將你當場抓獲,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盧侍郎毫無波動的聲音,喚起了她的神智。

  「大人也是來殺人的吧,只是大人來晚了一步,那位何小姐逃走了。」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結結巴巴地說道,「奴婢殺了蘭水,自知罪孽深重,還請侍郎大人為奴婢指條明路,不要將奴婢送進死牢,奴婢定會為侍郎大人分憂,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她將自己聽過的所有表忠心的評書都念了出來,過了半晌,才聽到這位侍郎大人的聲音響起,像吐著毒信子的蛇一般在她耳邊徘徊。

  「把她逃走之前的一切細節都講給我聽,要是少了一點,我定將你送進死牢,處以凌遲之刑。」

  在她戰戰兢兢地說完之後,只見盧侍郎從梳妝檯上,拈起一根金簪放在她手中,要她將簪子插入早已涼透的蘭水胸口。

  為了活命,她不敢不從,硬著頭皮在蘭水身上狠狠扎了幾下,還將血跡抹在了何姣姣換下的那堆衣物上。

  她永遠忘不了盧侍郎教她做假證時的狠厲眼神,自己若是說錯半個字,逆了他的心意,她毫不懷疑,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

  *

  「屍體在哪?死因如何?確如此女所說的,是利器刺穿胸膛致死嗎?仵作可來驗過屍嗎?我染血的衣物在哪?可否一觀?現場可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何姣姣一口氣將能想到的疑點全都擺了出來,她沒有殺人,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完全不害怕盧長風查驗。

  「自然不可,何小姐你既不是男子,又無官職在身,哪裡配看這些證據?本官若是給你看了,那便是徇私枉法了。」

  「那盧大人在這裡私設公堂,指使侍女污衊我,便不是徇私枉法了嗎?」何姣姣抱臂睥睨他,「我與在場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這婢女頻頻拿眼色瞧您,眼中滿是驚恐,與我的距離,倒比與您的距離近上一倍不止,可見,她並不十分懼怕於我,反而對您畏懼得很呢。」

  這一番話成功讓眾人將注意力,集中在何姣姣和蘭倩身上,只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知何時縮短了許多。

  從一開始,蘭倩便十分神經質,她滿臉寫著驚恐,顯然是有些瘋了。

  但即使是瘋子,在遇到極度害怕的人或物時,都會有趨利避害的本能。

  而蘭倩口口聲聲,說自己親眼看到何姣姣的殺人過程,卻因為害怕盧侍郎,下意識向兇手靠近,著實有些不合常理。

  這些衙役也見慣了各種刑獄官司,證人的這些微動作他們也都熟知,一時之間,眾人紛紛面面相覷,不知道要相信誰。

  周圍的竊竊私語聽到盧長風耳中,他臉色不變,握著茶杯的手指關節卻微微發白,他掃了一眼瑟瑟發抖的蘭倩,將後者直接嚇暈了過去。

  蘭倩的反應更是坐實了何姣姣的說辭,引得眾衙役們紛紛側目。

  「將證人帶下去,好好看管,出了岔子,拿你們是問!」待眾人散去,只留下兩個心腹後,盧長風狠狠咬牙,對著何姣姣厲聲責問道,「何小姐這是什麼意思?是在懷疑本官不看關鍵證據,故意找人冤枉你嗎?」

  「是與不是,盧大人最是清楚。」

  盧長風怒極反笑,「哦,你倒說說,本官為何要冤枉你啊?」

  何姣姣嗤笑一聲,白了他一眼,湊到他身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盧長風,你該不會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父親是誰吧?他當年被我母親退婚,丟盡顏面,成了顯貴們的笑話。他一直在背地裡,暗戳戳地等著報復我母親吧。」

  見盧長風臉色不變,她又加了一劑猛藥,「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不過是個庶子,只有討你父親歡心,才有資格和你那不成器的大哥,站在同一個賽場上,角逐那世襲的長樂王世子之位吧。」

  「哼,你知道的倒不少。」

  見她戳穿自己,盧長風反而放鬆下來,他點點頭,嘴角勾起,那張如謫仙一般的臉上,帶著股違和的邪氣。

  「但這救不了你的性命啊。人是在你這裡死的,你沒法子證明你無罪,那你便是殺人兇手,是要被扔進牢中伏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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