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用錯了藥

  看著何姣姣似笑非笑的神情，他腦筋一轉，說道：」師叔只是在想，為何你對趙小姐並不是對症下藥，而是劍走偏鋒，不顧病人安危。這次僥倖治好了病人，下次的病人可不一定能有趙小姐這麼好的運氣。」

  明里暗裡諷刺何姣姣草菅人命，周圍還有點頭附和的四、五位大夫，他們看著何姣姣，滿眼鄙視與不屑，顯然是都同意這個說法，對何姣姣敢怒不敢言罷了。

  何姣姣還沒說話，就聽到小周氣憤的聲音響起，「你們這些庸醫真是狼心狗肺，要不是何大夫力挽狂瀾，治好了趙小姐，你們都得跟著陪葬！」

  要不是何大夫替他求情，他很可能就被姜侍郎給打死了，就沖這一點，他絕不會讓何大夫就這樣任人羞辱。

  

  聞言，一個大夫臉上掛不住了，說道：「我看過的病人，比這個黃毛丫頭吃過的飯還多。她怎麼敢說是她治好的趙小姐，分明是我們之前給趙小姐開的藥起了作用，她過來冒領功勞罷了。」

  「就是，李大夫說的一點沒錯，中藥本來就是要慢慢調理病人的身體，怎麼可能起效這麼快？」

  這說辭與丁澤仁不謀而合，周圍的附和聲越來越大，何姣姣都快被這無恥之徒們極其相似的嘴臉逗笑出聲。

  真以為中藥是正義嗎？只會晚點，不會缺席？

  她還沒說話，就看到丁澤仁老臉一紅，站在人群後不敢出聲。

  算他還有點臉，何姣姣冷哼一聲，但其他人這副趾高氣揚，瞧不起女子的模樣，真是讓她氣不打一處來。

  她折斷一支迎春花枝，手腕一抖，花枝登時沒入那李大夫的藥箱中，藥箱分崩離析，木屑四濺，金針碎布散落一地，木屑崩進周圍幾個人身上，疼得他們倒吸一口涼氣。

  四周鴉雀無聲，何姣姣手裡拈著一跟花枝，嘴角勾起，眼中卻無波瀾。

  「各位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嗎？」

  她眸光凜冽，看向他們的眼神不帶一絲溫度，「我數五個數誰還對我本人有意見，趕緊提。數完之後，再聽到有人說出侮辱我的話，這樹枝下一刻就插進他的腦子。」

  「你怎敢在刺史大人的別院裡傷人？」

  一個年輕大夫站了出來，滿眼不忿地看著何姣姣。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何姣姣手指微動，一葉飛花貼著他的頭皮穿過，將他頭頂的頭髮削下一大塊來。

  「我自然不敢在這暢春園裡傷人，但賞玩花木時手勁大了，誤殺一兩個差點害死刺史千金的庸醫，我想刺史大人是不會在乎的。」

  其他大夫被嚇得後退幾步，一臉忌憚地看著何姣姣，嘴裡訥訥說道：「不敢了，不敢了，還請女俠饒命，不要跟我們計較。」

  只有被削了頭髮的年輕人絲毫不退，手掌在身側握成拳，憤憤不平地對著他身旁惶恐的李大夫說道：「師父，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她做什麼，你不是說了要不是我們的藥，趙小姐根本不會好起來嗎？」

  李大夫看著自己這個軸到離譜的徒弟，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說道：「別說了，沒看那個妖女要殺了我們嗎？你有點眼力見吧！」

  見師傅被嚇破了膽，錢澤更是氣憤，一張臉漲得通紅，對著何姣姣質問道：「你仗著自己針灸技術高超，紅口白牙就說我們是庸醫。殊不知，要不是我們這幾個人守著趙小姐，她早就不成了。我錢則不服，今日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哦？有你們守著，趙小姐還能病成那副樣子，我還真是不知道你們守在那可以做什麼。你們不是庸醫，誰是？」何姣姣好整以暇，坐在石凳上幽幽地看著「我且問你，你們診斷出趙小姐的病症是什麼病啊？」

  錢澤冷哼，「自然是身熱咳喘，風溫之症。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

  何姣姣點頭，繼續問道：「風溫之症緣何形成？」

  「是風寒束表、肺氣失宣所導致的。」錢澤不屑，這個問題著實簡單，但凡學過醫藥知識的皆懂得一二。只可惜有些人不懂。」

  他話裡有話，諷刺何姣姣連風溫之症都沒能診斷出來，反而將這病當成了驚癇之症。

  何姣姣像是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一般，開口道：「你倒懂得很多，那你們開出的藥方是什麼？」

  錢澤得意，「自然是降熱止咳，解肌消食的柴葛解肌湯。趙小姐還兼有痰喘，故而還用上了大黃和礞石滾痰丸。」

  所謂柴葛解肌湯，即柴胡、羌活、白芷、干葛、甘草等藥材加上水兩鍾，生薑三片，大棗兩枚，槌法石膏末一錢，煎之熱服，可以治療惡寒無汗，頭痛發熱，眼眶痛，脈浮洪而緊等症狀。

  這方子本身並無不妥，見他得意，何姣姣眸中閃過一絲凌厲，詰問道：「既然知道是肺病，那你們就給小小姐用這種藥？你捫心自問，這可是治療肺病的藥方嗎？」

  錢澤被問住了，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但這也不是你給病人開錯藥的理由，明明是肺病，你卻開出了肝病的方子，這難道不是你醫術不精的證據嗎？」

  「趙小姐不過三歲，胃壁極薄，你用這些涼藥，表里苦辛化燥，傷了她脆弱的胃，脾胃陽和傷極，故而導致了小兒驚癇。難道你沒發現她痰中帶血，啼哭抽搐嗎？！」

  錢澤被問得啞口無言，他猛然回想起趙小姐陡然劇烈的咳嗽和緊握著的拳頭，何姣姣似乎說的是對的，的確有癇症。

  他羞愧地低下了頭，思考自己的失誤，過了一會兒，他鼓起勇氣，對著何姣姣鞠了一躬，說道：「何大夫的論斷，錢某心服口服。從前我們都是如此治療小兒風溫的，難怪夭折的兒童十之有三，原來癥結出在這裡。」

  其他大夫聽到這個論斷，也意識到自己用藥的問題，一些好學的已經記下了何姣姣所說的話，有幾個膽大的上前，厚著臉皮問道：「何大夫，可否將治療小兒風溫的藥方貢獻出來，也是造福中醫界的一大貢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