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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回:項背之望不識君(下)

2024-05-04 10:22:20 作者: 邱處機

  待古明正醒來,睜開眼去只見到一片漆黑,他體內氣陽充沛,一個猛子便跳了起來,哪知自己已是又深陷牢籠當中,腦袋重重磕在黑鐵牢上,登時磕得他頭腦發昏,流血不止。他癱倒在地,四下摸索,喊道:「培風姑娘?培風姑娘?你在不在這裡?在不在啊?」然而四下並無人回應他,古明正癱在牆上一靠,便知道自己又被老夫人捉回牢籠當中。

  他靠在牆上暗嘆不止,心道:「我們終是被老夫人捉弄,拿回牢里來。我私自把培風姑娘帶走,或是真的害苦了她。那老夫人心狠手辣,揚言要把她眼珠子挖下來!我……」想罷他不住的用手去鑿牆壁,心裡酸楚難當,喊道:「佛祖的考驗我怕是過不得了!我到底是還是個凡人,不是佛陀。我竟然對她……我明知自己身為佛門子弟,當時愧疚羞憤,可還是忍不住為她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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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明正向來性子剛硬,從不屈服低頭,當年他和古虛在少室山被人冤枉,趕下山來,受盡了苦楚折磨,卻也沒像今天一樣為什麼事如此揪心過。萬般剛硬的心腸在情義面前,都如繞指柔一般溫婉動人。古明正一邊用肉掌鑿牆,一邊用力拍打著腦袋,苦嘆道:「我在想什麼!在想什麼!」說罷他忙盤坐身子,捻著佛掌頌念佛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

  他正頌念佛經懺悔之餘,忽的聽到鐵門一陣嗤啦聲響起,卻見那滿頭白髮,一身紅妝嫁衣,頭戴金釵的老夫人走了進來,手裡亦是提著一方飯盒,一根火把,卡在牆縫當中。那老婦人冷哼一聲,把飯箱放在地上,冷冷道:「你好大的狗膽!竟敢私自帶我孫女逃走!」說罷極快的捲起一掌,重重擊在古明正身後,登時打得他體內五內俱裂,痛楚難當。他驚訝發現的自己體內似是氣陽縱橫,但都是道家真氣一般,縹緲無形,反倒是築基的伏龍功、金剛功功體全都不見了,當即自顧自的大叫道:「我的武功?!我的武功不見了?!」

  古明正心中哀嘆不已,愧疚難當,要知這伏龍功乃是他恩師戒玄神僧早年間為他築基時所煉,他恩師平生里留給他的也只剩這一門神功得以慰藉,日日習武如同恩師在旁點撥,可如今伏龍內勁被刮的一絲不剩,令向來沉穩的古明正肝腸寸斷,趴在地上不住磕頭認錯。那老婦人眼神閃過一絲異色,只是一瞬便轉瞬即逝,冷冷怒喝道:「混帳東西!老身來此你膽敢理都不理!」說罷又是一記隔空掌打在他背上,打的古明正大口吐血,卻是一絲力氣都沒有。

  古明正這才見這老夫人前來,登時閉目不語,趴倒在地淚流滿面,默念佛經:「複次,須菩提,隨說是經,乃至四句偈等,當知此處。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皆應供養。如佛塔廟,何況有人,盡能受持讀誦,須菩提,當知是人,成就最上第一希有之法。若是經典所在之處,即為有佛……」

  那夫人登時怒不可遏,怒罵道:「你罵老身是那阿修羅?!混帳!」捲起第三掌打在古明正身上,古明正並不懂得道家運行真氣的法門,也沒想去抵擋,心道:「若是能借老夫人之手替我解脫痛苦也是好,我愧對恩師,沒保住這一身伏龍神功;愧對釋譯琮哥哥連他在藏經閣傳授的大金剛功也一併丟失,真是生無可戀。只是可憐我那弟弟就這樣要失去哥哥了。」他伏地泣淚,搖頭苦嘆,說道:「老夫人,古明正確是將培風姑娘帶走了不假,你明不明白她壓根便不想嫁人這事怨不得她。你若是要發怒,衝著我來就好,我絕不還手。」

  那老婦人聽他不再以在下、小僧自居,心頭一陣冷笑,負手而立,冷冷喝道:「是嗎?太晚了!那孽孫女我已將她眼珠子挖了下來,現在已經是個盲女!」古明正聞言大驚失色,知這老夫人心狠手來,面對不想干人能下狠手,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她竟真的把那嬌柔善良的培風姑娘眼睛挖了下來。他當即撲在鐵牢上,怒喝道:「想不到你容顏不老,生的培風姑娘一模一樣,若是不是親眼所眼,我真難想像你會是她的外婆!她命好苦啊!竟有你這麼的豺狼外婆!你才是混帳!」那老婦人輕笑一聲,怒不可遏的送出一掌,當即打在古明正右肩之上,將他打翻在地,冷冷道:「她是老身身上掉下來的肉,老身想怎麼折磨她就怎麼折磨她!她這個不爭氣的東西!論資質不如六御,論定力不如她娘,幾乎一事無成!留著她只會背叛老身,四處添亂!」

  古明正嚼穿齦血,撲在鐵牢上怒喝道:「你這混帳老嫗!你沒人性!你混帳!」老夫人冷冷一哼,飛出一記柔掌重擊在古明正臉上,說道:「虧你是佛門弟子!竟是出言如此不遜!老身名叫『齊諧』!不是混帳混帳!」她越說越氣,又是一記柔掌打在古明正臉上,直打得他兩顆靠內的牙齒脫落,伴著血水一便吐了出來。陳齊諧臉上一陣凜然,秀口微怔,旋即正色,一腳將飯盒踢翻在地,冷冷道:「這飯菜你吃了多少!」

  古明正看著那散落在地的魚肉、蝦仁,當即心頭酸楚難當,搖頭苦嘆道:「我是一口都沒吃,我是佛門子弟,最忌諱肉腥,只得辜負她一番情意。我真是對她不起。」陳齊諧冷冷一笑,邪氣逼人,冷冷道:「老身拿去餵狗,都怕我古玉林里養的狗會噁心,向來還去還是讓豬狗吃回他們該吃的東西,算是不辱我古玉林里一派清風。」

  古明正跪在地上,將那魚肉蝦仁一枚一枚撿起來捧在手心,每撿一枚都是掉一滴淚,一聲不吭,也沒把那夫人惡毒話語挺進耳中。他跪在地上也不顧的那飯菜髒成一團,閉著眼睛,把魚肉蝦仁伴著淤泥雜草,全都吞了下去,哭道:「枉我修了半生佛,卻都沒悟道佛家要人戒欲只是手段,最終目的是引人向道,而不是苛待自己苛待旁人。是我不好,都沒讓她能親眼看見,我把她做的飯菜吃下去。她的一番心意,我是永難再還了……」

  陳齊諧見他破戒食肉,伴著污濁不堪的泥水雜草也要還陳培風一番心意,一陣心驚,忽的看向一側,眼中閃過一絲奇光,冷冷道:「你身為出家人,怎敢如此破戒!莫非你修得佛都是假的!」古明正跪在地上仰天嘆息,說道:「破戒?我這一生破的戒還少嗎?我在少室山被人冤枉破了『殺戒』,等下了山,卻是真的自主破了殺戒;在古玉林外,被人冤枉破了『嗔戒』,等到真動起手來,卻是不由得自保,自主破了嗔戒和貪戒。許多事情被人逼著逼著,就成了真,由不得我如何。」

  陳齊諧邪聲冷笑道:「算你這假和尚還有些自知之明,我看你對培風那賤丫頭,似是動了情,這總不是我們這些外人逼著你破吧……」古明正不由她說完,跪在地上打斷道:「不錯!情劫是我自己破的!怨不得任何人!是我色迷了心竅!是我愧對師傅和佛祖教誨!可我心甘情願!我不後悔!」陳齊諧猛然一怔,一身紅袍開始獵獵打抖,忽的悽然冷笑一聲,繼而仰天大笑,背身而立,走出門外,冷冷喝道:「還不夠,還不夠!」古明正猛然抬頭,趴在鐵牢鐵柱上大喊道:「你到底把培風姑娘怎麼了!你為什麼非要挖了她眼珠不可!」

  陳齊諧停下身子,一頭白髮飄揚掩面,冷冷喝道:「你可知道我明玉派的門規!門下的弟子需得心靜如水!不得涉足世間半點情愛!她犯了門規,敢私自逃出去!受罰有何不妥!」古明正大怒道:「荒謬!簡直荒謬!且不論明玉派有沒有這麼喪盡天良的門規!就說你!你若是不是動了情,怎麼會嫁給人生了女兒!你的女兒若不是動了情,怎麼會生下六御、培風!你簡直胡說八道,邏輯不通!你根本不是明玉派的掌門人!你矇騙了六御和培風!」

  陳齊諧臉上一陣驚愕,慌忙怒道:「這事與你何干!若無不是明玉派的掌門人!她們二人陪在我身邊許久,怎的自己都發現不了,自己的外婆是旁人扮得!」古明正怒喝道:「我不知道!但這一樣來更顯得你這個老夫人心腸歹毒!無惡不作!狼子野心!」陳齊諧冷冷一怒,貝齒咬唇,怒喝道:「混帳!你才和陳培風那個死丫頭見了幾面!就為她這麼動情!她到底哪裡好!」

  古明正舉指怒道:「我告訴你!我和培風姑娘只見了匆匆兩面!可人世間的感情不是用時間來計算的!我從見她第一面開始,我就喜歡!還喜歡的不得了!我沒見過那麼善良純真的女孩子!為了救一個不相干的外人,頂著被挖眼殺頭的罪名的風險也要救他!」旋即他搖頭苦嘆道:「是我不好!我枉為佛門子弟,卻看不破世間一切相,成不得佛。可我自己人在情劫,被困在這古玉林里,卻是人生中最快活的幾天。起碼我還能天天見到她,哪怕就是一面,哪怕我們兩人每天都要抱著希望逃出去,又被你這妖婆將希望拍滅,我也寧可無止境的輪迴下去。」

  古明正越說越急,越說越怒,衝著陳齊諧怒道:「你這混帳婆娘!你挖了她的眼睛!我早晚有一天還要破嗔戒,挖了你的眼睛!」陳齊諧聞言驚顫難當,凜然回身,冷笑道:「我到底是她的外婆,你挖了我的眼睛,就不怕陳培風就此內疚痛苦一生?你口口聲聲說你對她歡喜的不得了,那你這麼做,可算是讓她傷心!你還談什麼愛她護她!」古明正聞言一驚,似是被人從頭頂澆下一盆冷水,心道:「我……我剛才說了什麼。我……」卻聽陳齊諧冷笑道:「你這假和尚,真情種!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破多少戒!」

  古明正站起身來,雙手握住鐵牢,運起全身道家氣陽,用力橫拉,想借著體內澎湃無比的氣陽將鐵牢來開一條縫。但他終歸是絲毫不懂得道家御氣法門,空有一身內力卻是絲毫使不出來,反被氣陽反震,傾翻在地。他倒在地上,一陣氣憤捶地,陳齊諧怒道:「混帳東西!你體內氣陽容不得你揮霍!你敢泄露半點!我便宰了陳培風那賊孫女!讓她連女瞎子都做不得!」古明正牙關一咬,站起身來,舉指怒道:「老妖婆!你敢再動培風姑娘一根汗毛!我古明正發誓非把你牙拔光了不可!」

  他胸口氣憤難當,此番這般動怒說話,已是他平生對人最不客氣。他身上一陣燥熱,剛開始只是以為自己極少動嗔怒,不適應氣血無故上涌,可越往後越覺得全身慾念纏身,倒在地上全身繃直,筋骨直欲蹦碎,一陣熾熱直逼得他將衣襟解開散熱,卻也是徒勞無功,古明正眼中充血,滿臉通紅,舉指怒道:「老妖婆!你……你好深的心機!你在培風姑娘的飯菜里放了什麼!」

  陳齊諧冷哼一聲,邪笑道:「這可怪不得老身,這飯菜是你自己心疼陳培風那賤丫頭,自己吃下去的。老身也沒放什麼,只不過是你們佛家弟子一生都享受不到的『陰陽周天散』。混帳東西,這可是咱們道家陰陽共濟,性命雙修的不二秘丹,給你吃了算是便宜了你!」說罷她冷冷一笑,紅袍一凜,白髮一甩,一頭金釵在黑暗中閃爍陣陣寒光,旋即她舉起火把向外走去。古明正她身後大喊道:「混帳!你這賊婆娘!你把解藥給我!解藥給我!」陳齊諧臉色沉冷,冷冷低語道:「真是孽障!」說罷她閉起雙眼,舉著火把在門前回身,冷冷道:「你想要解藥,我可以給你!不但給你,還讓你和陳培風那賤丫頭見上一面!」

  古明正身為佛門子弟,受這種淫邪毒藥所害,可稱是奇恥大辱,他盤坐在地不住地誦念佛經,蕩滌心靈,可腦海中卻是忍不住雜念纏繞。他越是強迫自己戒欲戒心,便如同將奔嘯的野馬生生勒住韁繩,登時逼得自己走火入魔,噗的一口大紅鮮血吐了出來,胸腔里痛楚不已,他將食指探到喉嚨里,引著發嘔,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他猛然心道:「牆壁!牆壁陰涼!或是能將我身上的邪火卸去。」

  想罷他靠在牆壁上,果真那清涼無比的寒意傳入背心,使得他體內邪火散去不少。他正靠在牆壁上一陣寬心,誰知他全身體溫之高,卻是駭人聽聞,不到半晌一邊牆壁已是被他身上溫度燒的發熱,邪火再度從丹田升了上來。古明正驚呼一聲,又將自己身子扔到地板上,可不到一陣那地板也是被燒的發熱。古明正身上邪念纏身,有撲到黑鐵之上,以寒鐵消熱,但那陳齊諧在飯菜里下的陰陽周天散卻是雙重劑量,根本無藥可解。恰巧他體內少林內功被廢,定力全無,想借著內功化解毒性也是痴人說夢,幾根寒鐵一一被他身上熱流燒的滾燙。

  正當古明正被那陰陽周天散折騰的痛楚難當,慾念邪火一併迸發之際,忽的聽到門前傳來一陣冷笑,聲音極是蒼老,顯是那陳齊諧的聲音:「混帳東西!解藥我給你帶來了!你,進去!」忽的他有聽到一聲女子嬌憨聲:「外婆!你把古公子怎麼了!他……」古明正清清楚楚的聽到一聲巴掌響聲,忽的就聽到陳培風哭哭啼啼,又聽到陳齊諧冷冷喝道:「混帳東西!你自己犯得孽障!自己去解決!」

  他忽的又聽到陳六御嬌滴滴的哭聲,似是撒嬌哭鬧一般:「外婆!你不要逼姐姐了!她……」又是一聲巴掌響聲,陳六御開始大哭出聲,陳培風哭道:「外婆!你不要打六御!她還小!她什麼都不知道!」

  古明正聽到那陳齊諧似是在外動兩個外孫女動粗,當即心頭怒火升起,心道:「我一生苦禪,沒有妻子沒有兒女,若是有這麼可愛的女兒,這麼溫柔的妻子,哪裡捨得動她們一根汗毛!這老妖婆腦子是怎麼長得,有了這麼宛如玉人的外孫女,卻是絲毫不懂得珍惜。」他忽的大怒喊道:「老妖婆!你有火衝著我來發!你別跟她們兩個女兒家過不去!你這混帳老妖婆!」

  忽的他聽到陳齊諧森冷的蒼老笑聲,喝道:「聽到沒有!這假和尚對你情深義重!你給我滾進去!他已經吃了陰陽周天丹!你就是他的解藥!」古明正越聽越奇,怒罵道:「你這個豺狼外婆!這世上哪有的外婆禍害自己孫女!你這腦袋是進了水不是!」陳齊諧在外冷冷喝道:「混帳東西!你不懂就不要亂講!我們明玉派的祖訓,掌門若是要趕走門下弟子,就必須手握弟子犯戒的事實!即使是我親生孫女也得如此!我不過是要光明正大的把她棄出門去!真是便宜了你這小子!」

  忽的他又聽到陳培風似是被人扼住了脖子,哭喊道:「外婆!你給我吃的是什麼……」又聽到陳齊諧喝道:「吃下去!」隨後便是一陣哭泣之聲,過了一陣,忽的聽到門前一陣嗤啦聲,似是有人被推進了鐵門之中。古明正忍著身上燥火纏身,蹲下身子摸去,四周一陣漆黑,夜裡他什麼都瞧不到,忙問道:「培風姑娘?培風姑娘是你嗎?」陳培風從地上爬起身來,把牢門鎖摸索著卸下,走進牢里,撲在古明正懷裡哭道:「古大哥,古大哥我已經是個瞎子了。我……」

  古明正心裡苦楚難當,卻不敢伸手去抱著她身子,只是用脖頸引著她的身子,慢慢坐在鐵牢邊上,搖頭嘆道:「你是……你是因為我才……才變成這樣了不是?」說著他探出手去抹她盲眼,忽的被陳培風握住了手掌,哭道:「古大哥,我疼,不要碰它,不要碰它。」古明正人在黑暗之中,卻是看不見摸不到,心疼至極,顫聲道:「我對你不起,我都沒讓你親眼看見我吃了你做的飯。」陳培風搖頭哭道:「我聽外婆說了,是她在飯菜里下了陰陽周天散,是我對你不起……」古明正搖頭道:「不,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我……我是心甘情願吃下去的……你沒有對我不起……」

  陳培風凜凜一驚,在黑暗中摸索著他的臉上,忽的說道:「古大哥,你……你喜歡我是不是?」古明正心裡一怔,強壓慾火,身子一陣發顫,心道:「我終歸是自持佛戒,我怎麼能……」陳培風握著他手舉著發抖,又聽他久久不語,忽的大哭出聲,哭道:「古大哥!你定是嫌棄我現在是個盲女,見不得人……我被外婆折磨成這個樣子,真是一刻都不想活了。」

  說罷她於黑暗中升起陣陣掌風,古明正雖是看不到卻能感受的到,忙她身子掩住,喊道:「培風姑娘!你不要亂來!」忽的一掌輕輕拍在他背上,仍打的他五臟欲裂,噗的一口鮮血吐在陳培風臉上。陳培風猛然一驚,哇哇大哭起來,忙把古明正攬在她身上,抱著他痛哭不止:「古大哥!我不是有意。我不是有意。」

  古明正咳嗽一聲,吐了口淤血,嘆道:「我……我不怪你……」他方才被一掌打的壓在陳培風身上,這麼一來他二人似是夫妻相合,古明正體內邪火瞬間湧上心頭,氣喘如牛,雙手握住她雙肩卻是驚呼一聲,向後爬起,說道:「你……培風姑娘,你的衣服……」陳培風哭道:「我衣服被外婆剝了去……現在……現在一絲不掛了……」古明正啊了一聲,連忙跪倒在地,不住念經懺悔,苦道:「佛告諸比丘,優婆塞不應生欲想、欲覺,尚不應生心。小僧今日算是連連破戒,望佛祖原諒,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陳培風在遠端爬了過來,哭道:「古大哥,你在哪裡,我瞧你不見。我只能看到一片,再也瞧不見你笑了。」古明正聞言又是心軟到極點,忙將手探了過去,將她滑膩的身子拉到身前,隨後飛快的將手背後,咬著牙抵住體內的慾火焚身,喊道:「培風姑娘,我被你外婆下了陰陽周天散……這藥可有解藥。」陳培風在他身側靠著,搖頭哭道:「我不知道,只知道這藥是道家「陰陽門」性命雙修的法門,也不知外婆是從哪裡學來的……古大哥,我未經人事,不曾涉世,這藥是用來做什麼的,外婆給我也吃了。」

  古明正聞言大驚失色,說道:「你……培風姑娘,你…你真是命不好!有個豺狼外婆,她……這藥是最淫邪的藥啊!」陳培風登時會意,驚叫著啊了一聲,忽的從古明正身子旁邊快速移開,靠在石壁上消解體內燥熱,雙手抱在膝上,高聳處捂在膝間,嗚嗚哭道:「我外婆……外婆她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把我變成了瞎子!還要我失貞。」古明正在原地一陣哀嘆,怒道:「她,她簡直喪心病狂!你可是她的親孫女!她怎麼會這麼折磨你!」

  忽的陳培風從牆角跑了出來,有撲到古明正懷裡,哭喊道:「古大哥!我好冷好冷。」古明正想著她身上一絲不掛,這石屋內又天寒地凍的,她一個姑娘家如何承受的住,忙將自己衣服揭下,披在她身上,手指不自然的輕輕觸到她柔嫩無比的肌膚上,登時心頭一陣蕩漾,氣喘吁吁。古明正靠向一邊,念了一本又一本佛經,卻是毫無作用,他腦海里竟是些平日想都不敢想的畫面,憤惱之下只得摳挖著地板,消解慾念,直是將自己雙手挖的血跡斑斑。

  雖是徒勞無功,卻仍是不住的念佛,直到一雙嬌弱如春水的手臂輕輕搭在他胸前,登時令他守戒半生的心門大開,熱火奔嘯,猛然將她一隻手握住,卻感到陳培風的手也是熾熱難當,再感覺她已經悄悄騎上了自己的身子,聲音也是變得意亂情迷,顯是藥性發作,春色昂然,柔聲道:「古大哥……熱……熱……我該怎麼辦。」古明正伸出一手抵在她肩頭,用盡最後一絲理智擋著她滑膩至極的身子不塌下來。

  直到後來,也不只是誰撲向了誰,一件件衣著在黑暗裡狂飛亂舞,接著是陣陣酥人骨髓的嬌憨聲,她手中快速的解下古明正全身的衣物,如同火上澆油,男性渾然野性的氣息灌入陳培風口鼻更是令她徹底失陷,陳培風登時嬌憨一聲,在他耳邊呢喃道:「古大哥,我是還沒見到外面是什麼樣子,就把自己交給你了……你要發誓,要一輩子對我好,不可以有別的人。」

  陣陣丁香暗送,使得古明正登時全身血氣暴走,喘息如牛,相思之人就在眼前,情深至此,加上藥力過猛,什麼戒律清規,什麼守戒云云,全都拋之腦後,在她耳邊熾熱道:「我能遇到你,能得你青睞,是前世修來福分。我一生漂泊孤苦,但與你相遇的這段時日,是我在世上最美的時光。我答應你,以後……以後我要娶你為妻,我會生生世世愛你一個人。」陳培風盲眼中忽的落下兩滴清淚,柔聲道:「我……我……我不行了。」忽的她低下頭去,在古明正全身如遒龍般炸裂的肌肉上一陣亂吻,引得人血氣橫生,登時引得古明正再無任何抗拒之心,喉嚨里發出一聲野蠻嘶吼,將她一把撲倒在衣服上……溫香如玉春色昂,一曲巫山誰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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