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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回:聽風越水摩尼現(下)

2024-05-04 10:20:47 作者: 邱處機

  說罷他長袖一揮,左側大食密使神王,身後波斯經師護法一擁而上,分兩路殺向李北殷、段明心二人,李北殷忙道:「師傅,摩尼教的人馬我來對付!」段明心點點頭,旋即說道:「為師會會這位大言不慚的塔希爾教主,看看他到底有何資本,敢這麼放肆!」說罷腳踩百武神行,衝著大食國群人與塔希爾而去。

  李北殷見摩尼教十五人齊齊來襲,心知這事已是無法用舌頭來解決,於是將十成太羲神功提到極致,眉心間純金元陽閃爍出,道道神芒,十五人被玄妙莫測的東方武學功體驚顫,一陣遮目遲滯,李北殷已是腳踩太羲神行衝上前去。

  李北殷見四周三國船艦圍來,本是心中一凜,想是今日六人難有脫身機會,束手成擒不可,但既然如此,他倒反是心頭一絲不怕,心道是既然已是無路可走,還不如評拼個魚死網破,不能便宜了言而無信的西域人。

  李北殷一往無前,腳下兩足太羲神行快如烈風,身形一晃,已欺到了鎮惡經師身前,一側智慧經師驚喝一聲,手中一把塔狀鎏金兵器穿刺而下,怒道:「小子找死!」李北殷手起一招擒龍手,巨大的光掌一擊將鎮惡經師握在光掌中,輕盈一握,直欲將其腰骨折斷,兩旁功德經師和掌火經師見狀不妙,心知李北殷身法如此之快,修為亦決然不低,兩人手中的渾銀鞭同時砸將下來,將握著鎮惡經師的擒龍光掌拍碎,接下鎮惡經師轉而再起雙鞭,此時李北殷早已腳踩神行旋飛滯空,未傷到分毫。十成完本太羲神功、啟天神功,加上對熟識西域奇詭武功,料理這十二名經師他已是心頭有數,落在一邊。

  卻見十二大經師齊齊手舞兵刃襲來,李北殷不躲不閃,左手起明月在抱,將十二把兵刃齊齊擋在頭頂,右手飛出兩道北海擒龍光爪,已抓住了功德經師、掌火經師咽喉。兩人在摩尼教地位崇高,向來不曾被人如此扼喉威脅,登時暴怒,兩桿渾銀鞭硬是從頂上抽落,用以劈斷兩隻扼喉光爪,李北殷忽的收回兩隻光爪,在空中一個轉身,緞帶飄零間飛砍一記烈焰掌刀,將其他十三人兵刃打退,又手起明月挪移,一套挪移借力功使得十五人兵器相互撞擊。

  火花飛濺間,李北殷再度施展擒龍隔空手,金光明滅間,沖在最前的功德、掌火經師兩人已被他吸到身前,飛出分金神指,點住其人背部要穴,輕喝一聲雙手一甩,就這般將兩人以龐然大力扔到海里。其餘十三人見李北殷上來便如此折辱兩大經師,驚怒至極,圍攻而去各展武學,混亂之中李北殷手中催出一記太羲蕩寇劍,左手握腕,右手橫砍,掃蕩千軍之勢狂烈至極,如白虹貫日,一劍砍去先將齊心經師和俱明經師手中的大砍刀砍成碎片,兩人剛剛因巨力傾翻向後,便有正直經師、平等經師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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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直經師身形高瘦,手中的武器乃是兩輪純金天秤,慣以天平奇鈍之力傷人,其人撲將過來,雙手兩尊天秤拍去,欲將李北殷胸口鈍雜凹陷。李北殷長牌一甩,忽的滑落身子,與木板上,踢出一記烈焰掃堂腿刀,欲將其腳筋以火刀斬斷。正直經師卻是忽然雙足離地,雙腿凌空交叉,有如佛像懸浮空中,忽的秩序神火自其掌心間純金天平中推發而出,燒灼天地,暴烈雄渾,四周空氣忽然燃灼成短短黑灰,奇烈無比。李北殷猛然瞠目,只得腳踩神行奪路而行,閃在一側,譁然大驚,心道:「這火焰竟不是真氣不是內力,而是實實在在從其掌心間透發而出?!怎麼可能?」

  但凡東方武學,無不是以人體吐納及食用五穀,通過大小周天運轉由後天精氣彌補為先天精氣,經過三焦轉化、任督二脈、十二經絡透發出真氣,施展內功。東方武學或陰或陽,或馳或張,各派武功絕學各有不同,所施展內功時均是以真氣幻化而出。如北少林絕學烈焰刀,出手如火焰傷人,其烈勝炎,又如峨眉金頂派絕學太羲神功,至陽至烈,出手有如神陽紅赤,克盡世間陰寒武學,但均是以人體五蘊內力透發而出,絕無可能如這正直經師一般自天秤及掌心間生出真實烈火。

  李北殷一陣遲疑,卻見正直經師已然再摧一道純烈火劍刺向李北殷小腹而去。這一道純烈火劍變得靈動之極,猶如有靈性的火舌,竄流涌動,李北殷急忙彈空躍起,方始避開。原來此正直經師是波斯摩尼教十二大經師中武功排行第一人,早年便是塔希爾麾下悍將,更得瑣羅亞斯德總教最完全本的《聖火寶典》苦修多年,終是大成,武功底蘊較之赫連赤手中已經高出許多。源起波斯、大食一帶的武學眾多,極為詭異靈變,單論外功招式凌厲和精準度絕不遜於中土武學,但這一代人的內功路數卻是與中土大相逕庭,東方武人多講究自身內功修為,而西方內功修為則更類似一種藉助外物之功,似是正直經師信手拈來空氣中迷茫的火之精元,便可催發神火,焚盡世間萬物,著實奇詭。李北殷一邊感嘆拜火教(祆教、瑣羅亞斯德教)武功之詭密精妙,一邊腳踩擒龍神行左右飄搖,不敢直挫其鋒芒。

  李北殷剛剛躲過一道將刺心窩的暗烈火源,旋即腳踩神行繞到齊心經師和俱明經師背後,這兩位經師武學造詣顯然不能與正直經師相比,李北殷唰唰唰手起三招化清坎離手,便將兩經師招式化去,分金指封住經脈,一把扔到船艙中,尚方含丹與澹臺儀分列船艙兩側,驚呼一聲,讓開柔軀,不敢接下,任由齊心、俱明二人在船艙里摔得鼻青臉腫,暴怒至極。

  李北殷將圍在正直經師身後護法的二人料理後,猱身而上,心想正直經師一手火焰功雖是奇詭炎烈,但未必外功招式也高明,旋即聚集陽氣於小指命門穴至少府穴,一道【心經劍】直刺其背心而去。哪知常勝經師竟是忽的聚起手中雙劍格擋,熾烈迅疾的心經劍一劍刺向正直經師背心,卻被常勝經師手中兩劍打的破碎成段。心經劍熾烈迅捷,常勝經師手裡雙劍亦是斷裂,其人卻是不慌不忙,紋絲不顫,右手袖子一拂,挽起烈風將段段碎劍打向李北殷而去。李北殷心頭一驚,不成想常勝經師亦是修有一身俊功夫,段段碎劍穿刺將來,李北殷只得手起明月挪移將道道碎劍打向一側圍攻而來的平等、信心兩大經師,借力打力使得圓淳突然,使二人不得不停下腳步,哪知二人竟是學著些挪移大神通的武功,將來勢化去,導向大海。

  李北殷擋下一側襲來的平等經師、信心經師,臉上忽然一陣冷風刺骨,原是四大經師彼此心意互通,正直經師、常勝經師借李北殷分神之機,立即出手以罡風正拳、獸爪打向李北殷臉側,李北殷雖是仗著太羲神行險險躲開,但臉頰仍是被爪風剌出一道傷痕,登時半面染血,痛楚難當,哪知那常勝經師爪上長指帶毒一般,李北殷臉上破損處迅速擴散,傷口發腫暗紅,顴骨已然青黑一大塊,只是他體內太羲神功百毒不侵,霎時排毒消散,動機真氣自然而然運轉,傷口處雖是被止住,卻也就此留下一道傷疤。

  李北殷手起一道蕩寇劍,一劍劈砍將兩人正拳獸爪打崩,向後退去,腕骨因太羲陽炎刺痛不止。此二人雖然同是十二經師之一,但武功之強,與餘人大不相同,顯得異常磅礴有力,極難應付。李北殷手起化極神雷,猛地將身後襲來之人一手砍飛,旋即手起纏絲搏擊術腳踩神行躬身而上,強攻正直經師、常勝經師二人,不允他二人再起怪招。虛招【指鹿為馬】攻三下,又以實招【虛中有實】退守三招,三進三退,擒龍功灌注兩條手臂,招招遒勁如鋼鐵雄渾,震得兩人手骨烈風,直欲斷裂,向後急退難以再招架。一側難以上前圍攻的大聖經師陰鶩雙眼看了許久,低聲喝彩道:「中土天方教的武功,好生了得。」

  實則【纏絲搏擊術】、【神哭麒麟功】、【神哭御氣功】分別為三根神哭鐵骨令上的武功,麒麟功為第一根短柄鐵骨令上所載,神哭御氣功為第二根長柄上所載,纏絲搏擊術為第三根長柄上所載。李北殷得纏絲搏擊術最早,但因忌憚麒麟功上的魔性,始終未敢苦練纏絲搏擊術,以為亦是魔功,直到後來以這套武功打傷張元淳,李北殷才知這武功並非邪異之術,反而是極其精妙的近身搏擊功夫。

  李北殷明白了纏絲搏擊術武功心法之後,雖是不曾常常練習,但便遭逢強敵,當下一面記憶思索,便能使得得心應手。最初十餘招間,常勝經師、正直經師仗著內力深厚、招數詭妙,尚能維持個不勝不敗之局,但在到得二十餘招後,神哭鐵骨令上武功用在啟天真氣之上,卻是越來越得心應手。

  常勝經師名諱為常勝,波斯一帶罕逢敵手,除塔希爾及正直經師,其人武功可排三甲,但此刻卻被一個中土少年人克製得縛手縛腳,纏絲搏擊術逼得其人難以大開大合,一雙常勝手爪功夫使不出來,乃是從所未有之事,見到李北殷亦是煉有一身橫煉功,更是驚異怒怕。

  正直經師瞧著李北殷外功剛勁天下罕見,不敢再與其正面交戰,旋即向後一躍,騰出空間再起一阿維神掌,熾烈火掌信手拈起空氣中遊蕩的火精,遠端隔空襲來,李北殷冷掃一眼,架起神哭御氣功催出三把黑金神火令擋在身前,風速旋轉,即使真是之火便是要受自然之力影響,轟然黑金神火令上颶風颳回反彈,烈火在風力催動下急速燃灼,已然壯大十倍,硬逼著正直經師躲向一邊。

  李北殷單手起纏絲搏擊術,亦能和常勝經師斗到三十餘招,不落下風,此番退去一路正直經師,便是勝券在握,忽的故意吃了其一記剛猛烈拳,哪知那常勝經師一拳打在李北殷胸口處卻是如鑿精鋼,腕骨險些被擒龍功體震斷,李北殷腳踩神行飄搖而過,向前踏上一步,常勝經師面前猛地一陣走空,身體重心忽的前傾,李北殷身如旋風,短刀飄零間已起一招擒龍手將其小腿握住,繼而掄起。這招讓人失去重心的武功,法門甚是怪異,但也是極高深的搏鬥功夫,名為【顛倒是非】。李北殷輕喝一聲,借著擒龍功海嘯山呼之力,將其整個身子頭腳倒立,其人卻一絲掙扎不得,只因李北殷五指扣住他小腿上的「懸鐘穴」、「丘墟穴」兩處,都是纏絲搏擊術上記載點穴擒敵之法,如今試出來卻是有著奇效。常勝竟是只覺下半身從腰間至足底痛麻難當,兩手剛起雙爪指功,卻已被李北殷另一隻手所在背後,於是恨嘆三聲,束手就擒,李北殷再不敢輕敵怠慢,旋即飛起分金指將他背後穴位封鎖。

  李北殷見其人倒是戰且占退且退,一派正人君子之風,忽的不忍下手傷人,於是雙手放開,將其以明月挪移甩到對面船艦王座之上。常勝竟是又是感然,又是羞憤,卻也無能為力,不肯再出手相擊,於是就此在對船靜觀。

  大聖經師見常勝經師苦戰落敗,功德、掌火二人上來就被李北殷扔到海里,爬上船去已是狼狽不堪,俱明、鎮惡兩人已被李北殷擒住扔到澹臺儀劍下,就算將李北殷擒下,投鼠忌器,因以威脅段明心,俱明、鎮惡等四人也是對面人質,顯得毫無意義,旋即拿出腰間藍旗,對一側與段明心纏鬥許久的塔希爾揮舞。

  大食國八人已是絲毫內力不剩,對段明心一身蓋世絕學無可奈何,紛紛被其一掌打的口鼻溢血,體內五雷齊轟,痛楚難當;只是塔希爾亦是身負十成啟天神功,更有摩尼教挪移大神通在身,論內力與段明心、李北殷二人旗鼓相當。他見圍攻李北殷幾人已然落敗一半,想著李北殷即將襲來對付自己,皆是雙拳難敵四手,於是一聲怒號,號召眾人,回歸已方座船。李北殷見波斯、大食兩國離船,連忙架起擒龍功,擒龍控鶴,將船艙眾人吸到艙外,自然是怕四周弓兵一齊放箭,但有米哈、鎮惡、俱明兩經師被擒,四周之人果真不敢再放箭。

  段明心等人圍在船頭,米哈三人被李北殷一把按在眾人中心癱坐,與對面大船遙想對峙。四周湧來船隻越發的多,李北殷與段明心亦不知能否用擒住三人退敵,一時間也是心裡打鼓。忽的臉上刺痛,才發覺自己臉上傷口到底是外傷,怕被眾人看見引得緊張,旋即悄悄推到一側,捂著臉生疼。

  「李教主。」涼弦月從遠端見李北殷臉上重傷,紅爛惡化,顴骨微微腫起,急忙跑到他身側,從腰間拿出一瓶清涼藥油塗抹在手,輕輕抹在他臉上傷口處,李北殷雖是知她沒有惡意乃一片好心,卻還是被疼的險些出了眼淚,涼弦月心頭黯然酸楚,低聲道:「要大家為我這個不堪之人蒙受此難,我真是過意不去……」李北殷嘿嘿一笑,又蟄的臉上生疼,絲絲皺眉,倒吸冷氣,她的話倒是一絲沒聽進去。

  睜目看去,其人一頭黃色秀髮微卷,在海風中飄揚飛舞,膚色皎白勝雪,玉潤晶瑩,李北殷瞧著片刻失神。涼弦月自是從薩邁拉信仰宮鐵心之後,卻是從無如此嬌羞之時,涼眸紛亂,四下看去,紅膚如春花之初綻,媚艷的不可方物。

  李北殷心頭嘆道:「初時聽到涼弦月使常以美色惑人殺之,只覺得這些王公貴族,都是見色起心的庸徒之輩。原來世上此女是生的這般美好,只是我從沒好好看過她幾眼。這些漂亮姑娘們把咱們世上的男人都迷得神魂顛倒,也怨不得那些人一親芳澤便魂歸九幽了。」心念如此,便話從口出,笑道:「小妹姐姐,你生的真是好看的緊。」旋即他定了心神,走上前去,涼弦月使一人在原地竟發起了呆,眉頭緊皺,方寸大亂。

  李北殷向甲板上走去,忽的有人從背後探出一隻纖纖玉手,幾乎透明無物,皓白如月,冷笑道:「李教主,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都風流,這等烈火異域玫瑰都敢摘,小心手上紮上刺。」尚方含丹走身後走來,抱胸嗔目,冷冷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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