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香象絕流海之心(上)
2024-05-04 10:20:49
作者: 邱處機
李北殷回過頭來,一把將她臉上蒙著的輕紗揭去,見兩排齊齊牙印仍在其上,卻是忽然憨笑一陣,尚方含丹銀牙輕咬,哼道:「小淫賊,我臉上這排牙印三兩天了一絲不消散,若是就此成了疤痕,有你好看!」李北殷嘿嘿笑道:「尚方,其實你臉上有牙印也是很美,齊齊彎彎的像月牙。」尚方含丹臉上一陣嫣紅,挽著他手臂一擰,嗔道:「淫賊!不要給自己找藉口,你剛和別的姑娘親熱,又來調笑我,不乾不淨。」李北殷一陣凝眉,嘆道:「你這個醋罈子,隔著一片汪洋大海都能聞得到醋味了,也不知長安的姑娘怎麼這麼愛吃酸,人家好心好意抹些藥膏給我,你都要胡思亂想。」他瞧著遠端人馬嚴陣以待,立刻牽著她往前走去。
眾人立在船頭,米哈癱在地上始終盯著涼弦月使在身後一舉一動,見她俏臉通紅,眼神淒迷,卻是再無昔日憐憫之意,眼神暗烈,森冷哼了一聲,略帶自嘲之意,暗自苦笑搖頭。眾人眼見波斯十師三使、大食神王密使圍在塔希爾身側聚頭密議,都是倍感不妙,此地亦是兇險之地,萬不知這伙異域之人又在商量什麼陰謀陽謀。眼見眾人紛紛,脫下金縷長袍,換上輕裝軟甲;眼見其人左右侍從恭敬有加,紛紛呈上西域各地奇形怪狀兵刃;眼見前後左右一艘艘拜占庭、波斯、大食國戰船上排滿了三國軍士;眼見遠端萬千弓兵剛弓挽月,弓弦崩到極致,萬千鋼頭長箭對準自身,一令之下,萬箭齊發;眼見眾多三國兵士紛紛跳下海中,顯是要淺海遊行,伺機爬上李北殷等人所載船隻,暗中偷襲。
只聽得居中而坐的塔希爾波斯金袍一甩,盪起陣陣音波,大喝一聲波斯古語,四面八方戰船上再度鼓動雷響,號角齊鳴。
四周波斯戰歌響動令人心徹膽寒,李北殷抬頭驚亂,只見十位摩尼教經師紛紛跳下海中,各披燦光軟甲,手執重斧兵刃,向海中跳下。涼弦月使時眼見不妙,這些經師膂力過人,在西域大有傳聞,若是其人惡向膽邊生,將大船鑿穿,便是真釜底抽薪,旋即她銀牙一咬,走到李北殷身前,柔聲問道:「李教主,你們不習水性,水下之戰怕是難以應付,可否給我一根黑金令,屬下眾兵馬我來應付。」李北殷點點頭將六根黑金令全數拿在手上,說道:「你一個人如何能應付的了那麼多人,我隨你去,我雖是不習水性,但又一門緊閉七竅的功夫,可水下潛伏許久。」說罷將六根黑金神火令全數放在她手上,涼弦月使捧著六根黑金神火令一陣錯愕,低頭問道:「李教主,你就不怕我臨陣倒戈,屆時你們所有人都將葬身大海,六根黑金神火令也會……」李北殷嘆道:「如果你真要害我們,又何必等到現在?在大食國機會多了。你是小妹的姐姐,也便是我們所有人的朋友,師傅喊你一聲丫頭,也是信得過你。」
涼弦月抬頭柔笑,不再言語,旋即她將走到甲板,一把將身上一件亮藍長袍撕成碎片,隻身穿一件軟甲,眾人見她輕裝上陣,似是要下海應敵,忍不住為其微微擔憂,圍了過來。她兩條皓白玉臂裸露在外,卻是有著數不盡的刀劍傷痕,深可入肉,有的地方被生生剜掉了皮肉無法復原,分外猙獰。也不知她被斧砍鞭劈了,多少次才會弄得這番悽慘,這乃是她為大食國忠心付出二十年,無數敵國侍衛刺客在她身上留下的創傷,無數在滅絕人性的信仰宮死人堆里爬起來留下的痕跡,卻也是她精忠報國的勳章,眾人沒感到絲毫恐懼,反倒都是女子蘊淚,男子身上,亦連段明心都幽嘆不止,不止如此嬌柔的丫頭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弄成這般模樣。
李北殷看著她臂上的傷疤,嚇得魂飛魄散,登時雙手顫抖不已,她背部、胴體藏在黑色緊衣之中,亦不知掩藏了多少傷痕,但再重的傷疤,又如何比的上心裡蒼涼一刀,難以癒合,他瞧著酸楚難當,亦不知世上竟有如此堅強之人,忍不住伸手去,又將一根短柄鐵骨令放在她手上,握著她手不住地顫抖,周遭幾女卻無人反應,均知是實在心疼,才如此安慰。涼弦月心知怕是自己身上無處不在的傷痕,引得他如此動容,溫婉一笑,旋即說道:「你把兵器都給了我,你怎麼辦。」李北殷凝眉道:「一根鐵骨令足夠了,那十個人武功絕強,你拿著比在我這裡要有用的多。」
涼弦月點點頭,將萬千泛黃秀美髮絲挽起,盤成極為英氣幹練的髮髻,往四根黑金神火令執柄往頭上狠狠一紮,將其困在髮絲間動彈不得,口中銀牙輕咬一柄鐵骨令,手提兩桿黑金令,朝著四周海域冷眉掃去。眾人見她背影曼妙,秀髮飄拂,後頸膚若白玉,瓦希克曾說法蒂徹大概是這世上最具聖潔氣質之女,遙想當年大食總壇上,萬花叢中,淡然一笑不知傾倒了多少各國英雄豪傑。如今卻又在涼弦月身上瞧到那當年之人的影子,似是其人在世,冷冷的眸光略過人間,仿佛驚艷群雄。
她眼神快速在四周海域掃射,僅憑著海中微不可查的波動便能瞧得出哪裡出了一樣,口中銜著一根鐵骨令,凝眉輕頌,「船東十人,甲板下十七人,南邊八人……」眾人聞言大驚,心知這是她多年在信仰宮一次次險些從水裡溺死得來的經驗之談,均是佩服不已。忽的船頭微微響聲傳來,她便極快察覺得到,看去說道:「東南角有人!」說罷腳踩輕功快速隕落,於墜海之前手起一根黑金神火令將一名波斯士兵腦袋一橫砍斷,看似輕輕飄飄一擊,卻是迅捷如雷,精緻無比看在人體頸椎骨最脆弱柔軟處,手起令落,乾淨凌厲至極,簡直堪稱殺人美學
李北殷等人看得瞠目結舌,紛紛讚嘆出聲,似是第一次見人將殺人變為此等藝術,精妙至極。段明心嘆道:「不簡單!不簡單!我和李北殷的聽力靈敏,也都是仗著內功周天圓滿,耳聰目明,可她卻是完完全全憑著後天萬千次的磨練練就,這等察覺異動的能力,卻是無法靠武功來替代。論手段凌厲招式快捷,簡直是……嘆為觀止!」
眾人還在浸淫方才手起令落,殺人之美,忽見其人從海上探出濕漉長發,玉面帶水,叱道:「小心船上甲板!」說罷縱身而去,在海中潛水凌波,李北殷深深吃了一驚,此女海中如困龍得水,竟比輕功還快捷。段明心聞言手舞長刀,見真有其他幾位幾位竟是圍殺而來,旋即腳踩百武神行上前,將幾人困在船頭,長刀所向又將幾人逼回海中,只是塔希爾等人顯然棋高一著,此番帶著大食國八人與三大護法落在岸上,圍殺段明心而去。尚方含丹瞧著段明心一人對付成眾之人,難免有失,腳步極快挺著尚方劍跟了過去,在他身後提醒。
站在右邊船舷的幾人,見一股腥紅血水從幽深藍海上涌了出來,跟著不遠處又湧上一股血水,頃刻間共有六股血水湧上,便知涼弦月在海面下手起令落,已宰七人,均是驚嘆出聲。轟然一聲水響,卻是涼弦月忽然從水中鑽出,口中咬著一柄神哭鐵骨令,浮上換氣,卻是右手捉住一名波斯軍官的頭髮,足踏凌波,從海上飄搖而來,如龍女出海,驚艷世間眾人定睛一看,均是目瞪口呆,那被擒之人竟是方才李北殷久攻不下的正直經師。李北殷忙腳踩神行迎去,飛出三道分金神指將其內力封住,仍在澹臺儀劍下,豈知方才短短片刻,海下已是暗流涌動,只是正直經師此番被塔希爾逼下海,本就是不情不願,以短攻長,海下是涼弦月的天下,神火之威完全無法釋放,只得被其活捉。
涼弦月全身濕透,豐腴動人的胴體如圓玉起伏,惑人無比,輕輕伸手挽起濕法,滴水若曉露,清媚可人。李北殷瞧著她身姿如此敏捷,銀牙咬刀,似有巾幗英雄風姿,心頭從未如此被女子這般驚艷過,卻見涼弦月衝著他淡然一笑,笑道:「隨我下海吧,海里敵人眾多,我對付不來。」只是她銜著鐵骨令,口齒咬字不清,顯得更加柔情溫軟,可愛動人,李北殷雖是聽不懂她說什麼,但也能就此會意。
旋即他對著澹臺儀、令狐小妹二人轉身說道:「我這便下海對付那些西域人,你們千萬把這四個俘虜看好,這是我們保命的籌碼。」他是北方人氏,平生還從未身入大海,卻是不免心頭生理恐懼,將一根剩餘的鐵骨令在手裡拿捏半天,咽了幾口唾沫。澹臺儀點點頭,目光關切,牽著他手柔聲道:「小官人,千萬小心,你不能有事,你是北方人,我擔心你。」李北殷聽著她生死關頭,終是再度這般柔情待他,心頭大暖,似是忽然什麼都怕了,心道:「保船便是保澹臺無恙不是?我能為她做事,卻是比要我做皇帝還來得自在舒暢。」他知戰前動情乃是兵家大忌,但牽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卻說什麼都不願鬆開,旋即用力點頭。令狐小妹從身後趕來,眼蒙淚珠,說道:「教主,別再讓姐姐受傷了,她的身子實則嬌弱的很,我看著她滿身疤痕,真的是……」李北殷嘆道:「好,我一定和她毫髮無損的回來。」旋即他兩女溫柔退後,拂去臉上淚珠,繼而腳踩凌波飄搖海上,在空中一陣三個轉折,都沒敢遁入海去,大口喘氣,最後一咬牙一閉眼,施展閉塞七竅法門,遁入海中,手提一桿鐵骨令架起擒龍功向前衝去。
海下是涼弦月的天下,其人在海中捷若游魚,忽的捉住一名湧上襲來的波斯兵士,手起刀落將其脖頸砍斷,仍在海底,無數幽魂就此葬身海底。忽的又有波斯兵士潛藏在深海出,忽的腳踩在鐵錨上從海底躍起,手持鋼刀竟直插她下體而去。其人冷眸一閃,化作游魚閃向一邊,動了真怒,從頭上取出一記黑金神火令,以令上鋒銳長尖刺穿其人眼窩,一腳將其人踹到海底,就此缺氧憋死,整套動作之凌厲,反應之快捷,令一側游來的李北殷驚為天人,不多時便游到她身側,兩人在海中一陣失神凝望,隨後一起點頭。她將一隻手臂挽在李北殷腰間,在海中李北殷的武功還難以發揮出水準,但卻仗著內功遊行神速,李北殷隨著她指向之處深入海底,一人駕馭海水遊行,一人手夾五道黑金神火令,划水而過,水中一個轉折,將襲來五人咽喉劃破。隨後向遠端伸令向船旁一指,左手在船邊鐵錨的錨爪上一借力,兩人身子飛起,向那邊即將觸到船邊的波斯士兵游去。
李北殷心下瞭然,知道波斯兵士均是暗藏禍心,待十大經師紛紛入海,其餘一干人便跟著而去,想在水中為其護航,意圖在海底鑿沉李北殷等人的大船。虧得涼弦月眼神一覽無餘,借著微弱陽光看到海下暗流黑影,躍入海中一口氣已是殺了近二十人。
十大經師下海之前,將自己手中武器紛紛交給幾名大食國密使神王,段明心、尚方含丹分執黃龍神刀、尚方劍,與船上眾人持器械纏鬥不休,以段明心的武功卻是極容易將其人逐個擊破,但如今塔希爾等人顯然不想給段明心施展內功的機會,一擁而上便是亂戰不止,逼得其人只得揮刀看去,但不知為何,無堅不摧的黃龍神刀,卻是斬不斷拙重無比的十二大經師的武器,令其驚錯,尚方含丹手中的尚方劍也會如此,劍氣鋒銳,但一擊之下,便如泥牛入海。
段明心手舞龍刀,頂著十幾人之眾卻仍能立於不敗之地,瞧著一旁尚方含丹笨拙使劍,朗笑道:「丫頭!你這小腦袋聰慧過人,有國基之才!但功夫太差了!太差了!跟著我來,老夫今日教你一套天山派的劍法。」尚方含丹一邊笨拙格擋,一邊嬌笑道:「段前輩早教我武功,何至於今日拖了前輩的後腿?」段明心繼而朗笑,手中長刀卻始終極為快捷的劍法,十路天山快劍以百斤龍刀使出,卻是已然快捷無倫,鏗鏘一聲不絕於耳,一劍之下萬丈冰寒,尚方含丹瞧著段明心生死之間,施展武功卻酣暢淋漓,此等蓋世豪情實在令她心血澎湃,笑嘻嘻隨著他舞劍。塔希爾等人臉上越發難看,氣質段明心根本不把四周萬眾弓兵放在眼裡,洶洶水師竟被他當做木樁來教人煉武,紛紛怒吼出聲,一齊轟來,段明心怒笑向天,旋即一手御氣隔空握住尚方含丹手臂,教她劍招,傳音入密傳授訣竅,一手龍刀轟砍而出,萬重化極神雷灌入明光琉璃鏡中,龍刀本質赫然轉為雷烈,每揮一刀皆是雷斬,交擊者手中兵刃自然導電,被震得五內火焚雷擊,痛楚難當,再不敢貿然上前襲擊。
澹臺儀長劍一甩,將四周爬上船來的波斯、大食人一劍砍飛入海,聖光神行在後船飄搖不定,如仙如幻,繼而回到原地,玉神架在米哈和鎮惡經師的頸中,又從腰間拿出一把凜冽短劍,交到令狐小妹手裡,柔聲道:「小妹,小官人說得對,我們得謹慎些的好。四周襲來之人越發的多,這匕首你拿著,以備不患。」
令狐小妹點點頭,將一把短劍握在手中,細細撫摸,只覺得劍隨人變,一把秋凜匕首隨澹臺儀多年,卻是變得細膩無比,如有玉人光澤,忍不住問道:「澹臺姑娘,這匕首宛如秋水朝露,顯然不是凡品,它可有名字?」澹臺儀臉上一陣錯愕,似是心頭被狠狠一紮,忙低頭慘笑道:「沒……沒有名字,是先父留下的匕首,不是什麼珍寶。小妹若是喜歡,便叫它『秋露』好了。」令狐小妹柔柔笑道:「秋水朝露……秋露……這名字真是好聽的很。」澹臺儀柔柔一笑,看向海邊,神色晦暗難明,見又有賊子作祟,眼眸寒光閃閃,整個人氣質大變,手舞玉神如在空中搖盪,東奔西走,玉神無情,劍斬紅塵。
海下李北殷與涼弦月已然將船邊趕來之人退路截斷,李北殷手中擒龍手握住她柔軟腰肢,金光璀璨間猛然一甩,其海中之女若龍若鯉,竄水而去,正正將一把黑金令刺進一名波斯水兵心窩間,插令拔令均是凌厲至極,一絲不多停留,便回到李北殷臂彎間,兩人忽的見海底黝黑處寒光一閃,竟是勤修、平等兩大經師從海底伸出飛去刺來,涼弦月舉令格擋,雙腿彎曲,兩條修長大腿夾在勤修經師脖頸處,幾乎是在水中騎在其人頭上,猛地一轉身子,想將勤修經師脖頸扭斷,忽的平等經師持海刺奇襲,李北殷眼看涼弦月中招,急忙將她揪回,旋即刺出一道三焦劍,直刺平等經師眉心橫穿,豈知李北殷向來縱橫披靡的三焦劍在海底速度奇慢,且此處劍道在海中極為明顯,波流滾滾極易察覺,那平等經師舉起海刺格擋,竟然便將一道六陽劍擋了下來,毫髮無損,但依然遁向海底深處而去。
李北殷回頭一看,涼弦月臉色有些蒼白,眼前忽的升起血花,定睛一看,原是方才平等經師一道海刺深深化過,將她奇長玉腿劃出一道血痕,人在水中傷口無法癒合,李北殷只得身後去捂在她腿上止血,剛剛觸碰又覺得其人玉腿冰涼滑膩,一陣臉紅,忙收回手來,瞠目搖頭,示意自己絕非有意輕薄。涼弦月臉上櫻紅,卻是柔柔一笑,不氣不惱。她忽覺得腿上傷口決然一痛,痛楚閉目,咬著鐵骨令的貝齒幾乎蹦碎,李北殷忽見飄起的血花竟然緩緩變為黑青色,一看她腿上一陣紫青,顯是那海刺上沾染劇毒。李北殷想著自身太羲真氣、動機真氣可解百毒,忽的已將她手掌舉起,十指交合,將真氣導入她體內。
豈知海底之內真氣隨水流逸散奇快,效果甚微,瞧著她臉上痛楚越發凝重,咬著牙不吭一聲,也顧不得許多,扎個猛子竄到她身下,將她騎在自己頭上,一手架住她滑膩私密的大腿根部,一手將她腿扳正,用嘴去吸她傷口上的劇毒,腳下猛然一踩,一邊吸出毒液一邊扛著她向上竄出海面。涼弦月上身緊貼他頭部抱緊,腿上痛楚越發凝重,李北殷嘴唇吸在其上也是毫無感覺。
李北殷見她扛在肩上向上涌去,哪知一側潛伏許久的平等經師,再度持刺襲來,李北殷猛然一驚,卻是硬生生灌了一口海水進入,幾乎將自己嗆死,怒而手起一招擒龍手,卻見北海擒龍功威力在海下要比太羲神功高出不少,與陸地上一般迅捷如雷,快如流風,一掌打在平等經師胸口,雖是勁力被海水卸去大半,卻依然將平等經師打飛海底。他初初入水,不懂得在水裡反作用力極強,打出一掌勁力有多強,反震就有多強,兩人抱在一起向海底遁去,越發遠離海面。
李北殷嗆了一口海水,在體內積蓄的空氣忽然逸散,出不上氣,四肢竟即將溺死而掙扎,涼弦月大吃一驚,顧不得腿上痛楚難當,掙脫下來,游到他身側,將雙唇緊貼,用嘴將空氣傳遞到他口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