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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回:筆墨難書舊時怨(上)

2024-05-04 10:20:21 作者: 邱處機

  便在此時,忽聽得殿前一聲咳嗽,易容教皇的少年人從台上幽幽走下,身上佩環微微敲擊,傳來玎玎異聲,緩緩而至。李北殷本以為他尚要來討教幾招,於是說道:「如果還有關卡,請示下。」

  易容教皇一瞥之下,只見李北殷仍是一身真氣洶湧,烈陽灌體,眉心生出元陽,段明心冷眼相待,也是凝眉撫須,一派昂然,其中三女均是立在身後,他負手而立,眉頭緊皺,低語道:「我哪裡是中土教主的對手,既然已經單騎闖關,這便隨我去見教皇吧。」

  六大信條神王對視一眼,倍感不妙,站起身來圍在易容教皇身後,一陣低語,顯是不想讓李北殷等人進後殿面聖。易容教皇聽這六人絮叨,眉頭越擰越緊,臉色緊繃,隨後搖搖頭,嘆道:「如果城外的兵馬有用,我何必大費周章將各國教主請來,李北殷的武功連你們都不是對手,何況是近衛軍兵馬。」六大神王一陣凝眉相覷,旋即信天神王將手中剩餘神火令交到信穆神王、信世神王手上,三人雙手執令柄,高高舉起,只聽中間那身影最高大的信天神王朗聲說道:「大食國天方教總壇十六黑金穆聖鐵令,為教皇所有,中土教主,你既然有求於人,還是先把黑金穆聖鐵令還於總壇。此時不還,更待何時?」那話語音調不善,顯得極是生冷。

  李北殷聽著語調不對勁,轉而看向段明心,段明心正低頭撫摸黃龍神刀,冷笑不止,傳音入密道:「大食人性情暴躁,反覆無常,手裡留下些把柄絕不是壞事。十六根黑金穆聖鐵令,在誰手裡,誰就能調動各國教壇兵權,不要輕易交給出去。」

  李北殷聞言心底有數,將十把黑金神火令別在腰間,負手說道:「我們有言在先,若是這幾把鐵令再落入在下手中,便隨我回到中土,這話在場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如果你們想要回去,就遵守承諾,帶我幾人面見教皇本尊。莫非幾位神王都是言而無信之人,是要食言了。」

  李北殷尚未將太羲神功卸下,眉心元陽赤光一閃,周身烈焰滔天,近身之人均是全身滾燙熾熱,三女面如粉蒸,衣著濕透,豐胸玉腿均在薄衫間隱隱若現,惑人心神。六大信條神王均是冷哼一聲,信穆神王怒道:「你方才根本不算單人闖關,這幾個中土女子處處維護,幾道致命傷全都給你擋下,不然你沒機會安然站在這裡。」李北殷冷眉一皺,手中忽的飛出幾道擒龍隔空手,左右手猛然一探,直衝六人腦門而去,這六人內功大穴被擒龍分金指所困,完全發揮不出來,齊齊驚呼向後退去,李北殷雙手在六人面前一撩,卻並未傷害其人。信世神王冷冷喝道:「中土教主,你實在無禮,大食國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既然有求於你,就當客從主便。」

  李北殷掃射六人,繃著臉將手掌攤開,卻見左右掌中各躺著三枚五彩寶石,那六人齊齊一驚,看著這五彩寶石如此眼熟,在猛地摸向帽子,登時嚇得喪膽亡魂,齊齊向後退去,李北殷低聲道:「這麼做無非是想告訴各位,你們最好遵守規矩,我若取去你們性命,只是舉手之勞。」說罷他雙手齊齊一樣,六枚五彩寶石齊齊嵌入五人官帽之上,腕力之准妙到毫巔,澹臺儀瞧著微微彎起嘴角,想到段明心方才誇讚太羲神功修煉完成,令人脫胎換骨,卻是不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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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教皇吃了一驚,回頭看向喪膽離魂的六大神王,嘆氣道:「大食國總壇第八代教皇哈里發有言,想面見第八代教皇,必須過六位信條神王這一關,無論如何中土教主已經打通關絡,幾位信條神王不必再三阻擾了。」旋即他轉過身來,對李北殷說道:「李教主,畢竟要面見總壇教皇,請多待些時辰,待我向教皇請示後,便即刻通知幾位。」段明心一陣凝眉,在李北殷身前一陣耳語:「此地為大食國總壇,城外兵馬上前,若真是給他時間太多,難免有隱患,我們二人倒是無妨,這幾個姑娘可難保。」

  李北殷點頭稱是,旋即正色道:「必須今日之內。」易容教皇見段明心頃刻識破,長眉一皺,寒聲怒道:「你……」他環顧四周,見殿內所有人性命都在李北殷手裡攥著,也便怒哼一聲,在六大信條神王圍簇下離去,冷冷留下一句:「諸位可現在總壇各自走走看看,時辰一到,我便來通知你等。」

  李北殷看著信法神王裸露在外的屁股,嗤嗤憋笑,最後大笑出聲,信法神王回過頭來,向回走去,挺著裸露在外的肚皮,又是惹得眾人一陣鬨笑,其人怒道:「汝之淫魔,膽敢笑我!閉地有臉魔功,你可要準備好了!」李北殷登時收功,眉心間的元陽淺淺散去,一陣瞠目,奇道:「淫……魔?閉地……有臉……還是魔功?」尚方含丹在一側巧笑出聲,信法神王臉上紫紅,如同豬肝,怒喝道:「淫魔,騙子,爾等中土人,皆是不誠之人。」說罷他扯著半邊長袍,將屁股遮住,冷哼離去,剛一轉身被自己一件披風拌的狠砸跟頭,拍拍屁股離去。李北殷等人瞧著他實在滑稽可笑,均是捂著嘴不笑出來。

  易容教皇回頭冷到:「中土教主,你還要困我教下三大密使多久。」六大信條神王圍在小教皇身側,幾人立在門前許久,顯然是不放這三人,不肯面聖。

  李北殷等人長出口氣,不成想與教皇三密使、六大信條神王、各國天方教教主一戰,耗費了辰光,足有三個時辰之久,段明心想來教皇三密使已經被困許久,身受重傷,論武功也絕非再能敵得過眾人。幾人走到被困的教皇三密使身前,李北殷如法炮製,只解三大密使四肢穴位,不解命門上真氣。三人齊齊起身,氣憤難當,七竅冒火,均是冷哼一聲便離去,走向門口與易容教皇匯合。涼弦月使走了半截,又回過神來,走到李北殷身側,輕搖紅唇,冷聲道:「中土神火令為總壇教皇涼弦月使所有,還我。」李北殷心道這令牌是千辛萬苦才奪到手裡的,哪能這麼輕易就還回去,何況六大信條神王全因為令牌在他手裡,才肯引薦,怎麼輕易讓與人。

  李北殷搖了搖頭,低聲道:「暫時還不能給你,見諒。」他本已做好了與其舌戰之備,卻見涼弦月使眼中閃過一絲異光,只是一瞬,轉而流逝,隨後竟一聲不吭,冷哼一聲回頭便走,卻是把李北殷吃了一驚,心道:「就這麼輕易就走了?又是什麼意思。」旋即李北殷低下身去,給各國教主解穴,也都是不撤擒龍真氣,各國教主自然不敢對李北殷等人唾罵叫嚷,只是留在殿前盤膝療養。

  旋即李北殷等人一道離去,剛走到門外,令狐小妹跑到李北殷身側,柔聲道:「教主,我想去見一個人。」李北殷回過身來,摸了摸她頭頂柔發,溫聲道:「我這幾天每天都在擔心你,你還要亂跑呀。」令狐小妹摸了摸他的衣襟,似是在溫柔的撒嬌,低聲道:「教主,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我怕……我怕以後會見不到。」李北殷嘆了口氣,說道:「小妹,千萬注意安全。」說罷他將袖中兩把神哭銀笏拿出,放在她手裡,說道:「早去早回。」令狐小妹把兩把神哭銀笏捧在懷裡,笑了笑轉身離去,腳步輕快。

  澹臺儀隨著李北殷往前走去,卻聽釋譯琮從身後走來,笑道:「澹臺姑娘,我教教主想請澹臺姑娘一敘,不知可否。」澹臺儀扭頭看了看釋譯琮身後的阮仲,其人肩部被困龍刺刺穿一道大洞,鮮血染紅衣袍,卻是仍一臉燦笑的看過來。澹臺儀微微顰蹙,柔聲道:「我……我沒什麼好說的。」旋即她怯生生瞅了瞅李北殷,段明心看出名堂,眼珠一轉,撫須道:「澹臺丫頭,收了人家禮物,還是去給人家道聲謝。諒他們也不敢把你如何。」李北殷對著釋譯琮笑道:「釋先生,幫我給占波教主道聲歉,困龍刺所傷可大可小,如果貴國教主體感不適,請立刻通知我,畢竟大家都是被總教逼著,才大動干戈,私底下來,還是友好。」說罷他將腰間別著的一根黑金神火令取下,說道:「這一根是占波天方教神火令,就此轉交阮教主,希望各國教主能就此擺脫總教脅迫,掌握自己命運。」

  釋譯琮猛地抬頭,大喜道:「李教主,多謝。」說罷顫著手將神火令接過,剛欲回身,忽的想到的些什麼,低聲問道:「李教主,不知今晚可有空了?在下多年不回中土,有些事想請教李教主。」李北殷點點頭,嘆道:「今夜會去面見教皇,待我完事之後,便有空當,靜候先生。」釋譯琮嘆氣點頭,似是想起什麼極為敏感之事,隨後看向澹臺儀。澹臺儀又看了看李北殷,見其人但是不氣不惱,旋即跟在釋譯琮身後離去。李北殷三人在後殿處一陣散步,段明心忽然提出要重遊舊地,讓兩人不要跟來。李北殷與尚方含丹並肩而行,想起方才種種一時感慨,均是嘆息不止。

  天色將晚,總壇四周亮起火光,李北殷與尚方含丹在後殿花園間閒遊,尚方含丹始終凝重眉頭,臉色清冷。李北殷嘆道:「今日一戰真是前所未有的艱難,幾次我都以為要命喪大食國了。」旋即他停下腳步,柔聲問道:「你剛才怎麼那麼傻,如果不是我盪開你的劍,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尚方含丹英眉一皺,冷笑一聲,腰挎尚方劍快步離去,身軀微微發顫,李北殷知她必是在氣他與澹臺儀婚約一時,忙跟上前去,將她肩膀緊握,低聲道:「我……我知道這件事不該瞞你,其實……」

  尚方含丹扭過身軀,抱胸冷笑,顫聲道:「我剛才死了不是更好,你和你的澹臺姑娘就可以從此雙宿雙棲了不是?」李北殷知她置氣,低聲道:「我怎麼會讓你死……」尚方含丹忽然哭出聲來,喊道:「我寧可自己被那一劍穿破了心!也不要親眼看著你跟別的人攜手白頭,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殘忍,你既然心裡喜歡的人不是我,幹什麼非要來搶婚,你就讓我嫁出去不就好了。」

  說罷她舉起拳頭一拳拳打在李北殷胸口上,哭的梨花帶雨,催人心肝,李北殷見她舉拳打來,忙將全身太羲真氣壓下,免得震斷她手腕。她一邊打一邊哭,哭道:「你救我做什麼,救我做什麼!」李北殷聽著揪心,心想她好歹是以為他搶婚才無家可歸,更幾次三番出手,不顧安危救他,他料想不到與她相識不過幾月,她竟對自己動情至此,僅是聽到他被強加婚約之事,便難過至此,心底一酸,便把她小手握住,低聲道:「如果不救你,會抱憾終生。」

  尚方含丹登時大哭出聲,抱進他懷裡,哭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李北殷點點頭,幫她把臉上的淚水擦乾淨,牽著她的手坐在花池邊,將六冥師太蘇素玉託付澹臺儀一事說了一通,尚方含丹聽著一陣凝眉,身子因幽幽啜泣一起一伏,停不下來。李北殷一邊擦著淚水一邊安慰,一邊在她耳邊嘆道:「下次可千萬不能這麼做。」尚方含丹靠在他懷裡一陣咧嘴,隨後忽然心道:「我尚方含丹何時這般柔弱過,可不能讓人看笑話看個沒完。」想罷她坐起身來,英眉凝皺,重重一拳砸在他肩上,顫聲道:「婚約算什麼,皇帝的婚約我都敢毀,你都敢搶。」李北殷微微一怔,不知該如何回答。

  尚方含丹捧著他的臉,一陣凝視,眼中含著淚花卻如驕陽般燦爛,粲然一笑,說道:「我尚方含丹做事向來有恃無恐,澹臺儀認識你在前,即使你們有婚約,我也不避諱。我可從沒想過,就這般認輸。」李北殷登時凝眉道:「你們要置氣要攀比是你們的事,我不做籌碼和犧牲品。李北殷即使再卑賤,也還沒到要你們來可憐。」旋即他站起身來,怒氣沖沖向前走去,尚方含丹卻朗聲一笑,從背後跳到他背上,李北殷猛然一驚,強壓反彈神功,硬是把自己差點憋昏過去,身子向後一顫,險些倒在地上,尚方含丹雙臂勾在他脖頸間,在他耳邊急道:「小淫賊,淫火攻心了?」李北殷哭笑不得,嘆了口氣,要把她身子卸下,尚方含丹卻雙腿勾在他腰間,在耳邊吹氣,柔聲道:「石姑娘騎過駱駝,我也想騎騎,看看和馬有甚麼不同。」李北殷啞然失笑,不曾想兩女都把他當駱駝使喚,不氣不惱,只是想起石毓英一個人在中土遊蕩,難免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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