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高睨大談訴情思(中)
2024-05-04 10:17:41
作者: 邱處機
等到尚方含丹將馬停下來,李北殷已是累的筋疲力盡,大喘氣說道:「怎麼騎馬會比施展輕功還累,我陪你玩不動了。」說著他顫顫悠悠從馬上爬下來,牽著馬韁繩向前走去。尚方含丹看著他的模樣,回頭撇撇嘴,嘟囔道:「這才哪裡到哪裡……堂堂麒麟教的教主,除了武功高強,別的地方活像個文弱書生,這還得了。」說罷她從馬上翻下來,牽著馬韁繩走在了李北殷身側。
兩人將馬韁繩拴在樹旁,站在山上向下看去,李北殷看著遠端竟然已是月落日升,一夜就這麼悄無聲的經過。他望著遠處天邊泛起的金霞,輕聲嘆道:「即使在龍門那麼多年,也沒有再好好看過一次日出。」尚方含丹負手而立,望著遠處雲霞明滅,低聲道:「河勢崑崙遠,山形菡萏秋」
李北殷回頭看去,搖頭笑道:「作詩也會,你真是生錯了女兒身,你有謀國之才,若是男子早晚能位極人臣。」尚方含丹望著遠處雲霞升起,淡淡苦笑道:「是我爹做的詩,他留給我的東西不多,只有幾句尚未寫完的詩篇。」李北殷驚道:「閔相……閔相他……」尚方含丹英眉一立,嗔道:「不要亂猜,我爹活得很好。我說的是我親爹……」李北殷心頭一震,問道:「你是說閔相不是你的生父,而是……」
尚方含丹點點頭,轉過頭來直視他的雙眼,苦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我本不姓尚方,也不姓李,也不叫尚方含丹,閔相也不是爹,你會不會信我。」李北殷搖搖頭道:「我不想騙你,你說的一切我確實難以置信。你機智多謀,用計詭譎,你說的每一句話我往往都要思索十幾遍,也難以判別是真是假。」尚方含丹心頭酸楚不當,抿起嘴角,輕輕一嘆,說道:「如果是假話,你願不願意聽。」李北殷看著她笑道:「我有位朋友,也是個極聰明靈怪的女子,她說我傻傻笨笨的活像個駱駝,她常把一些心裡話說給我聽,覺著一個傻駝子應該是不會把她的秘密說給別人聽。如果你覺著我是個可信賴的人,把你心裡的假話說給我聽聽。」
尚方含丹噗嗤一笑,捶了他一把,眼中包淚,嗔道:「你這個人真是……」李北殷隨著尚方含丹走到山坡處一方磐石下端坐,望著遠端太陽緩緩升起,一陣失神。
尚方含丹攏了攏胸前的秀髮,雙目無神的看著遠處雲吞日升,輕聲道:「我父親姓楊,名叫楊虞卿。為朝中三品大員,位居工部尚書,兼京兆尹,曾一度很得皇帝器重。閔相是我父親的恩師,也是他仕途路上的貴人,帶著他一步步從寒門走向廟堂。朝中分為牛黨和李黨,我爹是牛相和閔相門下之人,不可避免的參與到牛李黨爭之中。我爹算是寒門中難得的奇人,無論經國之事,還是詩詞歌賦,還是在官場上長袖善舞,都得心應手。我原名叫做『菡萏』,是從我爹的詩句『河勢崑崙遠,山形菡萏秋』中取來。」李北殷聞言心道:「菡萏是荷花將開未開的模樣,與邯鄲、含丹皆是同音。她被閔相收養,自然有理由稱自己姓李。李邯鄲,楊菡萏,這麼說來她的名字也不算沒騙過我。」旋即他笑道:「難怪落鳳山莊裡的花卉均是荷花,原來每一株都是你自己。」他又想到那日自己求解藥心切,出手震碎無數株荷花,心底一陣愧疚。
尚方含丹眼神晦澀的看了他一眼,幽幽道:「官居三品,位列朝臣,是多少寒門學子之夢。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是好的,可我爹卻向來喜歡山水之樂,附庸風雅,作詩不少,可留給我的,也就只有兩首。我也曾有過父母和睦,貴足穩定的生活,直到後來鄭注、李訓二人拜相,什麼都變了。」
李北殷看她說的越發低沉,剛想出聲安慰,卻聽尚方含丹幽幽一嘆,接著說道:「我爹是閔相手下的人,閔相待他猶如骨血己出,他被牢牢拴在牛黨的一隊,難以脫身。後來更被列為黨魁,統帥牛黨全體,早已被宦官集團推舉的李訓、鄭注等人懷恨在心。我爹在位時期,已被御史大夫李固言等人排擠,後來衡山道長趙歸真入朝被奉為國師,與李訓、鄭注等人同氣連枝,極力打壓牛黨,我爹是牛黨黨魁,自然是眾矢之的。那段日子我爹壓力重如泰山,可只要一回到家,他就會收起愁容,抱著我玩。我娘是前代鄜相之女,無論琴棋書畫,皆是精通很多,我們常常一齊在府中觀星賞月。我爹才學淵博,更通曉很多山野志怪,江湖散記,我從小很想拎著一把長劍,遊歷天下,闖蕩江湖,也是受了兒時父親的影響。有時候爹的故事說完了,娘就唱曲兒給我聽。我娘生的比我要貌美十倍,人也生的溫柔……」
李北殷打斷道:「這話我不信……」尚方含丹英眉一皺,心中痛楚難當,一雙媚眼幾乎要急出清淚,嗔道:「李北殷!你……」李北殷笑道:「你生的這麼精緻,哪裡還有人比你還沒,你只是太想你娘了,心裡把她的樣子美化了十倍。」尚方含丹忍著眼淚,破涕為笑,一拳鑿在李北殷身上,嗔道:「油腔滑調,淫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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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笑鬧過後,尚方含丹語氣再度低沉下來,英眉緊皺,嘆道:「本朝自高祖至武宗,均有信奉長生之舉。武周皇帝時期佛教盛興,皇帝自封為『彌勒轉世』,各地興建大批佛教寺院,可謂興盛一時,連依附於佛教上的摩尼教也是如此,建起大雲光明寺。後來文宗、武宗時期,佛教僧人人數太多,且不捐課稅,嚴重影響本朝基礎,武宗又崇信道教,便在趙歸真與李德裕的竄動下,興起會昌法難,致使佛教一時間遭遇天災,幾乎滅門。」李北殷插口道:「這事我聽人說過,倒是說得一份不假,這與你爹有甚麼關係。」
尚方含丹抿嘴看了看他,接著道:「早在文宗時期起,便有服用丹藥求長生的習慣。一些朝臣也附庸皇帝之風,做盡諂媚之事,李訓和鄭注兩人與牛黨交惡多年,但一直尋不到我爹的把柄。誰知道……誰知道這兩個惡賊,無中生有,污衊我爹結交亂黨,意欲謀反,還在尚書府私造鼎爐,以童男童女之心煉丹。當時牛黨已經非常頹勢,哪裡還有精力財力去做這些事,實則是鄭注和李固言等人連同妖道,想鍊金丹諂媚皇帝。京城謠傳鄭注為皇帝煉丹,要挖取童男童女的心肝使用。百姓大為驚恐,關起家門保護孩子。文宗對此事並不知情,鄭注那狗賊心裡越發不安,他一直與我爹有仇,於是就與李訓、趙歸真約定上奏說:『這個謠言是工部尚書府上傳出來的,通過京兆尹的侍從流傳到長安。』御史大夫李固言向來嫉恨我爹,因此也附和其說。皇帝大怒,將我爹關進詔獄。我爹麾下的牛黨各位子弟眾多自己捆住自己到京城喊冤。那年的雪下得大極了,冰天雪地,師兄弟們穿著單薄的衣服跪在皇宮前哭聲喊冤,淚水立在地上結成了冰,將他們身上的皮肉和冰黏在了一起,用力一扯,許多人的面容和血肉被揪掉,可沒有人可憐他們。有的人就這般活活凍死在皇宮門前,皇帝還在宮中頌念道藏,渴求長生,和永恆的權力……」
李北殷聽著心裡越發不是滋味,他先是覺著這些朝廷往事實在複雜,更是令人寒心,同朝為官,能為百姓造福,本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可朝廷中有的永遠都是權謀狡詐,人人都口蜜腹劍,背地裡各自捅刀;又覺著歷朝歷代的皇帝好似都是像瘋了一般,渴求甚麼縹緲虛無的長生虞夢。他沒站在過權力的巔峰,沒嘗過那種滋味,卻也異常排斥,聽著那些在門前喊冤的人慘死,只覺得心頭一陣堵。
尚方含丹越說越急,情緒也好似深受影響,淡淡道:「後來李訓、鄭注想反抗宦官集團的束縛,起兵謀反,最後慘敗,均被處死。文宗皇帝這才想起來曾經對他忠心耿耿的我爹,將他從牢中放出來。我娘因為我爹被捕入獄,終日以淚洗面,最後思念成疾,精神混亂。那年雨夜,我親眼看著她從樓上跳下來,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李北殷聽著心裡隱忍不已,他目帶憐惜的看向尚方含丹,那女子卻是雲淡風輕的講完一切,微微幽嘆,一滴眼淚都不曾流下,他安慰道:「你真堅強,當年我爹娘死的時候,我每每提起都哭的泣不成聲,即使現在想起來也……」尚方含丹搖頭冷笑道:「我們這種做官的人,哪裡還信什麼眼淚,在官場上廝殺要比在武林里兇殘可怖百倍,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死於非命。既然大家都是賭徒,早就做好了準備,要麼一夜飛黃,享盡榮華,要麼功敗垂成,從此消失。李教主,你不是朝廷中人,你不知道要讓一個大活人在朝廷里消失,何其簡單。這就是政治鬥爭的可怕,也許我今天在這裡還能對你笑,也許明天我就消失的一乾二淨,連名字都沒抹去,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但沒人願意告訴你發生了什麼。」
李北殷聽著膽戰心驚,頭皮發麻,只覺得毛骨悚然,他不忍她陷入這種永無止境的痛苦和死結中,忙轉移話題問道:「後來呢,你娘雖然不在了,你爹卻從獄裡被放了出來,不是應該就此安寧了嗎?」
尚方含丹苦笑著搖搖頭,道:「牛黨此時大勢已去,我爹被釋放後也對朝廷心灰意冷,一欲遠離。他被封為虔州司戶參軍,我們一家早已被抄,過著一貧如洗的生活。爹爹在哪裡,家就在哪裡,我隨著我爹離開京城,走向前往虔州的路上,誰知道……誰知道趙歸真這狗賊還對我爹擔憂不已,竟然半道上來截殺我們一家!趙歸真是衡山掌門,門下弟子武功參天,我和爹哪裡是他們的對手,我爹門下的師兄弟為了保護我和我爹,都被趙歸真的九襄碎骨手揉成了肉泥。我忘不了,忘不了那天大雪,師兄弟們的骨血將整片山路染成血紅,都十多年過去了,我每每想起那一幕仍覺得膽戰心驚。」
李北殷心道:「九襄道典,又是九襄道典。這怕是世上最精妙,也是最罪惡的武功了,有多少人死在這本武功上,有多少人受其折磨,痛不欲生。」
尚方含丹接著道:「我和我爹無路可逃,就跑到押運回京的官車裡面躲著,誰知道那官車裡面押運的是從峨眉隕落下來的天火奇石,歷經多年終於冷卻,被送回京城供皇帝煉丹所用。可我當時年幼,身子骨也薄弱,被天火奇石上的火蚩之毒卷進了五臟六腑,從此落下了病根。」李北殷嘆道:「尚方姑娘,你與峨眉派的六冥師太一樣,都是患此奇疾,備受折磨。六滅師太也一樣,她也曾遭天火焚擊,火蚩入體,才會修煉太羲神功走火入魔,現在半瘋半癲。」
尚方含丹點點頭,嘆道:「我把峨眉派的人捉回來,實際上是想知道六滅師太和六冥師太是怎麼抵制體內的火蚩之毒的,他們修有太羲神功,我本以為這本神功能治癒我體內的蚩毒。我曾遣人三度拜訪峨眉,但都遭拒絕,也是逼不得已才……」李北殷笑道:「別說是你這個高官了,即使是像我這樣普普通通的人,六滅師太也不救,當年我身患奇疾,沈爺爺帶我到峨眉派求救,可我爹早年又負於六冥師太,六滅師太心疼她師姐,又憎恨我爹,不肯相救。我因此差點死在山道上。」尚方含丹驚道:「你……原來你和我一樣,都是……」李北殷站起身來,搖搖頭道:「我不恨她,我知道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和原則,就像你捉回十二派的人,只是為了救自己一命,就算天下間人都不理解,可我理解你。我何嘗不是十歲那年,差點被九襄真氣折磨死在峨眉山道上,這種痛苦,感同身受。」
尚方含丹微微失神,久久不語。李北殷接著嘆道:「其實身上的傷,這還不是最令人痛苦的,旁人的冷待和歧視,才是令人最難以忍受的。我在龍門的時候,體內九襄真氣時時發作,一半熾熱一半冰冷,所有人都說我是怪物,還說我爹我娘是魔人。如果不是沈爺爺救我,如果不是七位叔叔待我好,我今天哪裡還有命坐在落鳳山莊和你飲酒賞月,策馬而行。」
旋即他看向尚方含丹,淡淡說道:「其實我從沒恨過你,也沒討厭過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你比我還要慘,畢竟是個女子,經歷這一切要比我更難受。」
尚方含丹一陣失神,不住地搖頭苦嘆。李北殷瞧著她的樣子頗感辛酸,就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一樣,不住安慰道:「好了,尚方姑娘……尚方姑娘?」尚方含丹從失神中醒轉過來,把他拉著座下,雙眸緊盯著他,柔聲道:「方才我講的事情,你說給任何人聽都可以;可接下來我說的事情,我希望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答應我,不要告訴別人。」她眼神無比淒迷的看著李北殷,令他一陣疑惑,點點頭道:「你有話,盡可以對我說,不管是什麼,我都不會講給別人聽。」
尚方含丹閉起雙目,臉色鐵青,繃緊了一張俏容,幽幽說道:「那年我和我爹躲在官車裡,都染上了火蚩之毒,我爹在牢里受了太多摧殘,我們躲在官車裡的時候,他已經奄奄一息了。等我們躲過趙歸真的耳目,我爹已經……他的屍身被藏在長安一戶人家的馬棚里,我便上街乞討,我當年只有幾歲,長安城裡大雪紛飛,街上的行人都趕著回家避寒,沒有人願意賞我一個銅板,沒有人願意賞我一口飯吃。我在街上整整餓了十天,只有拿雪水止渴,吊著一條命。有一天雪夜裡,我實在餓得發慌,就跑去……跑去和野狗奪食。忽然冒出來一個乞丐,他把那塊凍得像冰一樣的肉餅奪走了,我跪在地上求他,救他把肉餅分我一塊。可那個惡乞丐,他要我把身上的衣服脫光了,才肯給我吃餅……我嚇瘋了,嚇傻了,我拼命的往後退去,我哭喊著我不要那塊肉餅了,可那乞丐卻撲倒我身上,我求他放過我,但只有漫天的腥臭灌入口鼻。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拿起石塊砸在他腦袋上。可他沒死,我只看見漫天都是血紅色的,他瘋了一樣的把我身上的衣服扒光了,想強暴我……」
李北殷聽得目瞪口呆,旋即怒道:「這乞丐真是個大惡人!」他心裡越聽越難受,想拍拍她肩膀安慰安慰她,卻又想起一件事,心道:「那日我幫她束好腰帶,她反應那麼強烈,想必是極厭惡男子親昵的舉止。」旋即他怔了征將手掌收了回來,聽她繼續講下去:「我以為我真的就這樣失去了貞操,我雖然小,但我爹娘從小教育我,女子要知禮守身,頓時感覺無望。是閔相和靈慧大師,他們把我從乞丐的手裡救了出來。閔相待我極好,從來不對我發脾氣,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見他親手殺人。」
李北殷聽著她算是逃過魔爪,也算是感同身受,安慰笑道:「你生的這麼美,又有孝心為你爹安葬屍身,老天都捨不得你的純潔之軀敗在一個惡乞丐的手上,閔相和靈慧大師,確是你命中的貴人。」尚方含丹柔柔一笑,道:「是啊,閔相與我爹恩情極深,不但收養了我,還將我爹安葬。但迫於趙歸真在朝中勢力太大,深得皇上崇信,只能報呈皇上,我爹是在赴任虔州的路上病死。自那以後,我就被閔相收留在相府,相國爹爹待我如己出,李含辛哥哥也待我如同親妹。」
李北殷點點頭,問道:「既然如此,閔相對你有撫養之恩,那後來你為何不隨他姓李,而要姓尚方。」尚方含丹搖頭笑道:「這是後來的事,文宗對閔相感情很深,常常來府上做客,一次相府家宴上,皇上親自來了。他很詫異閔相當時年事已高,怎麼會忽然多出一個小女兒來,閔相不敢直言,文宗已然猜的半成。後來酒宴上文宗賦詩懷念故人,就頌起我爹的詩來,我當時年紀很小,也不懂得官場哲學,沒來由的就把後半段詩背了出來。文宗當時便猜的八成,要我多背幾首出來,我只記得兩首,隨後的詩都是自己現編的,哪裡知道文宗喜歡的很……」李北殷笑道:「原來你爹和你娘的才華,你都繼承的這般好,年僅幾歲就能出口成章,連皇帝都叫好!我就不行了,我爹也是附庸風雅,但他的才華我一絲都學不到。」
尚方含丹笑了笑,挑眉輕笑道:「原來李教主,也有這般自謙的時候。」李北殷臉上一紅,低聲道:「我不是一直都很……」尚方含丹冷哼一聲,嗔道:「小淫賊!」李北殷失笑道:「那後來呢,『尚方』這姓氏與皇帝又有什麼關聯。」尚方含丹點頭道:「你猜的不錯,這姓氏與皇帝有關。那場酒宴過後,皇帝久久沒有離去,他深知朝中宦官勢力與道教勢力已然成形,但文宗早年便是被宦官勢力推舉而來,沒辦法擺脫;他有自己放不下長生之夢,不得不倚重趙歸真那惡賊。他後來才後悔當年將我爹冤死,想著要補償我些什麼。文宗深知政治鬥爭的可怕,我如果繼續姓楊,還叫原來的名字,早晚會被趙歸真和宦官勢力所迫害,如果我姓李,閔相年事已高再生女兒,也難免惹人矚目。所以皇帝以六尚之首為名,打造了一把黑金渾銀尚方劍賜給我,並且以官名代替我原來的姓氏。至於名字,則是後來我隨相國爹爹上殿時見到了趙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