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宮寒舊事斷人腸(下)
2024-05-04 10:15:27
作者: 邱處機
李北殷帶眾人向外殿眺望,卻見大批面帶輕紗,身材惑人窈窕的女將從正殿湧入,這伙身蒙輕紗的女將各個顯得風姿綽約,不著長衣,白皙的肌膚與大腿盡裸露在外,看得人心燒火燎,心生雜念,可卻也紛紛脖頸之上帶著翠蘭佛珠,有別有幾分異樣風情,手中均提著一口纖細如錐的利劍,寒光凜凜,又平添了些許殺氣。
金鳳密使遠望四周,大批守山兵眾這才如夢方醒,大喝著向宮內湧來,然而方才這伙蒙紗女將蜻蜓點水演繹到了極致,他們哪裡察覺得到,待察覺後紛紛高呼「有敵入侵!速速通報!」。
正待多數金鳳教眾向門內趕時,天鳳宮門前已然把手空虛,大批身著青黑教袍的天眾部教眾一涌而入,各個身手矯健,武功高強,成眾而來。
右側則是大批白袍麟衣的聖火部教眾襲來,一時間「天眾部」、「龍神部」、「聖火部」三道縱隊向天鳳宮大殿而來。此處終究是金鳳部總部,人數眾多,不到半刻便聚集起成批金衣教眾抵在殿前,成鼎立之勢。羅雲程與其他三位護法四下看去,此處雖忽然聚集大批聖火部、天眾部教眾,來者不善,卻未見楚征南與赫連赤二人,心下稍安。這一批聯合軍並非是楚征南與赫連赤合流而來,而是由楚征南當年從各部中選調出的教內精英,前往雲南北部前線作戰,本質上已經與原本的聖火部沒了關聯。
為首之人赤足踩著輪刃,在明月之下仿若望舒。周身泛出皎潔的光華,輕紗裹身,修長如玉的雙腿裸露在外,高高盤起的長髮如嬌龍婉轉,面容掩藏在青紗之中,只剩下一雙皓月明眸在外,平齊的娥眉英氣襲人,眉眼凌厲如劍。這當真是個冷冷冰冰的絕色佳人,越是動人,越是冷冽。
李北殷等人見這伙女子輕功厲害非凡,率眾直入正殿而來,便知形式不容樂觀,紛紛挎劍橫刀,準備一戰。
那為首女子腳踩輪刃,懸浮空中,眼神掃射四周,最後定定看向面色冷淡的李北殷,冷冷喝道:「你便是我教新任教主?」
李北殷長袍一甩,排眾而出,立於殿前朗聲道:「在下正是!敢問來者可是龍鯉使。」
那女子輕紗裊裊,月目圓瞪,並不答言,而是看向四周金鳳使及三大護法,冷冷道:「推舉教主,莫非都不需要問問我等意見?」
羅雲程似是與這龍鯉使關係不甚友好,貼著李北殷身側而出,看向一邊,淡淡道:「聖女及教主之命,我倒要看看誰敢違抗!」
那女子腳踩月輪,登時周身暴出一股熾烈冷氣,若三冬寒水,直刺骨髓,怒道:「一派胡言!教主於十年前便已失蹤,聖女遠嫁京都至今未歸,何來聖女之命,教主之言!」
掌金令端木賜從李北殷身側走出,朗聲道:「水丫頭多年不見,容顏不改,可這脾氣算是越來越差了!倒是與那楚征南越發的像!令人不快!」
掌音令應鐘拎著一口玉柄長蕭劍從另一側讓出,和道:「是啊!人家嘛,夫唱婦隨。為兄吹奏一曲,豈不應景?」
說罷掌音令拎起玉柄長蕭劍,橫在嘴邊,運功而奏,四周忽然亮起一首悠揚醉人的《鳳求凰》,可奇怪的是這鳳求凰本是琴曲,這應鐘卻把曲子倒過來吹,顯得分外怪異,他吹得時候還眉開眼笑,故作滑稽,惹得眾人一陣鬨笑。
這鳳求凰本是當年司馬相如追求心儀女子時所奏,成為千古佳話,可若是倒過來吹,豈不是成了「凰求鳳」,確是暗中嘲笑水銀鯉「倒貼」楚征南。
應鐘如此欺侮,眾人又一陣鬨笑,當下惹得水銀鯉銀牙緊咬,秀髮衝冠,一雙明月般的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登時喝道:「欺人太甚!」
眾人眼前閃過一道極為刺眼的白光,李北殷定眼看去卻見一把冷若寒霜的渾銀輪刃飛速刺來,直奔應鐘面門而去,那應鐘乃是教中使劍高手,登時扯蕭立劍,橫擋輪刃。
玉劍攔銀輪,長歌不曾歇,應鐘手中劍氣橫生,一連刺出五道劍花才險險卸去輪刃神威,嘴上卻吹著哨子,一刻都不曾停歇,音冠長廊。李北殷也隨著眾人哭笑不得,心裡對這書生做派卻浪蕩不羈,舞音弄劍的應鐘有了幾分喜感。
應鐘拎著玉柄長蕭劍橫擋輪刃,水銀鯉越發怒火中燒,兩人皆是暗自使勁,真氣滾滾。應鐘內力並不及水銀鯉一般深厚,已是有些吃力,臉上雖是汗珠直冒可卻仍是一番浪蕩做派,吟道:「西妃少女多春思,斜倚彤雲盡日吟。」
水銀鯉尖叫一聲,當即發飆,輪刃上的滾滾真氣剎那間洶湧了五倍之劇,應鐘已是毫無招架之力,嘴角滲出絲絲血跡,向後翻道,那渾銀輪刃劃風破月,直劈應鐘咽喉而去!
應鐘雖是性命悠悠,可是嘴上仍不閒著,見那輪刃無從抵擋,也便站直了身子伸直了脖子等著,仍是酸酸文縐,拐彎抹角,悠然自得的罵個不停。
輪刃劃喉而去,卻被一隻實質成形,明滅可見的麒麟爪生生摁住了方向,掙扎不開,李北殷手中團出一隻光爪先扼後揚,當下將那渾銀輪刃向後扔飛出去,砸在庭前大柱之上。誰知那輪刃洶湧澎湃,鋒銳無匹,將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柱割出一道細縫,貫穿而過,在空中飛速一個轉折,又回到水銀鯉手中。
李北殷收掌笑道:「龍鯉使方回教便開殺戒,就先罰你持齋一個月。」眾人又是一陣鬨笑,令狐小妹見水銀鯉若明月之神,出手仿佛仙術一般凌厲,當下擔憂不已,拉了拉李北殷的長袖,讓他千萬小心。李北殷拍了拍她如玉的小臉,道:「沒事,我有分寸。」
水銀鯉翻身飛起,腳踩輕紗,回身將那渾銀輪刃緊握在手,心中卻是震驚不已。她本以為教主僅傳三大密使一人一層《啟天無相神功》,世間再無人習得此功,哪裡想過這個小子抬手便是一記【景星麟鳳麒麟爪】,隨即冷冷喝道:「小賊!本門神功你是從何學來!」
李北殷冷笑看去並不答言,水銀鯉定睛一看這少年黑金古袍,金冠束髮,長衣闊袖間儘是段明發昔年風範,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驚。
曾素懿挽著李北殷胳膊,走到殿前笑道:「好兒子,水家妹妹說你是小賊,你便告訴她如何偷學這神功的。」
水銀鯉見曾素懿與李北殷如斯親昵,情同母子,心驚道:「曾素懿自與袁太初分別之後,何時又結了新歡生了孩子,還推子掌教,真是仗著教主偏愛,便把麒麟教當做自家的了!」當下英眉皺起,輕紗飛舞,微微薄怒,亦連白膩長纖的脖頸上佩戴的紫珠都在微微發顫,冷笑道:「好一招麒麟爪!看看你還有甚本事!!」
說罷水銀鯉手中飛紗一揚,直刺曾素懿與李北殷而來,曾素懿方是一驚,一身亮羽黃杉已被李北殷護在身後。那飛揚而至的飛紗看似飄軟無力,實則重若千鈞,越是接近兩人越是瘋速旋轉,其上真氣氤氳,明媚如月光般清冷皎潔,亦連李北殷也被其上真氣震得向後躲了幾步,才站穩了身子,手中劃出一記【峨眉煉陽手】,煉陽化明月,赤若燙鐵的透亮陽掌轟然拍向那飛紗而去,一欲將那飛紗燒成灰燼。
誰知那飛紗之上真氣奇詭難測,李北殷熾烈灼燒的烈陽掌力竟然被當即反彈,直奔面門而來,驚得他一聲冷汗,腳踩北宗神行翻飛而去,手中拋出一記麒麟爪,柔和之力將曾素懿柔軟的腰身包裹其中,安穩落在羅雲程身邊,母子二人這才險險躲過。
李北殷見這明月真氣古怪不已,當即又飛出一記璀璨無比的混金麒麟爪,劈在那飛紗之上,直欲撕裂。那磅礴凌厲,如狼牙般鋒利的爪風竟又被生生彈了回來,成倍劇增,李北殷大驚失色,驚呼道:「竟也是啟天神功!」
他這才恍然大悟,段明發曾將啟天神功上的無上神功,分授李太冥、楚征南、水銀鯉三人,水銀鯉所學正是第二章「明月在抱挪移功」,玄妙莫測,可反彈世間一切攻擊。李北殷方才出手凌厲果斷,巨力磅礴,卻難傷那柔和飛紗半寸。他當即站穩腳步,雙手畫出兩道氣團,月色明滅,如懷抱明月,真氣雍容而有序,徒手化輕紗。卸去那輕紗之後,他將輕紗握在手中,一言不發。
水銀鯉腳踩輪刃,美目連翻,難以置信的驚道:「這小賊竟學了不止一篇啟天神功!」
隨即水銀鯉腳踩飛紗,奮身而去,手起輪刃披風斬月,清冷可見的明月真氣在空中激盪不已,水銀鯉輪招看似緩慢,大開大合,實則招招冷冽刺骨,直劈要害,快捷無倫,手舞月輪直劈李北殷而去。李北殷深知這銀輪厲害無比,不敢與之硬憾,當下手起一掌,正是【啟天無相神功】中【明月在抱挪移功】,滾滾明滅的真氣在雙手中凝成護盾,將那銀輪凝固在雙手間,又驟然聚起十成真氣,硬是將水銀鯉震回原地,銀輪頓失支撐,攻速減慢。
李北殷雖得全篇【啟天無相神功】,七篇神功最全,但終究時日尚淺,一招【明月在抱挪移功】斷不如水銀鯉苦修多年來的深厚,被炸裂而來的滾滾氣焰震得向後傾翻,退去幾步才緩緩站住腳跟,胸腔里氣血翻湧,硬是被他強壓下去。手中卻頓覺一空,望去一驚,水銀鯉竟不知何時將那長紗奪回手中,披在肩上,輕紗撫白肌,白嫩的肩頭卻依然在月光下泛出惑人的光芒。
水銀鯉眼中冷月寒光一閃而過,正欲再動手上前,卻見分壇眾人已一擁而來,護在李北殷身周。羅雲程排眾而出,冷聲喝道:「龍鯉使,你剛回本教就這般胡鬧,還對教主無禮,你可知這是以下犯上的重罪!」
曾素懿亮羽黃杉,跑到李北殷身邊,見他臉色微微發白,也是一陣薄怒,說道:「水家妹妹,你年紀也不輕了,怎的還是做事如此魯莽。」
水銀鯉手掌中輪刃劃出幾道渾圓冷風,凝眸冷喝道:「你們還有臉來質問我?我與天眾使離教多年,為尋教主踏遍千山萬水,你們倒好!在教中為非作歹,爭權奪利,還扶持這羸弱少年做傀儡教主,蠱惑人心,倒是打的好算盤!」
端木賜勃然大怒,拎著兩把純銅鐧冷聲道:「你說的什麼屁話!我等在此建立分壇,皆是不忿於那赫連老兒倒行逆施!」
應鐘冷笑道:「兩位護法,我看這龍神使是被她情郎哥哥傳染的不淺,脾氣性子也變得這般古怪!我看還是動手的好,聽著她說話就想起楚征南那張不會笑的臭臉!令人不快!」
楊味軒拎著烏茲鋼刀率先而上,喝道:「『掌律令』已經離教,向著那楚征南去了。我等既然得金鳳使交予執法權,怎能容她如此欺侮小教主!一起上!」
說罷三人一擁而上,烏茲鋼刀、純銅鐧、玉柄長蕭劍赫然而出,一齊橫砍而去。
李北殷見水銀鯉又與眾人動起手來,不禁皺眉問道:「婆婆,這龍鯉使怎麼看都不似蠻不講理的人,怎麼會一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就與眾人動起手來。」
曾素懿笑道:「這水丫頭無論武功,樣貌,才智,皆是教中第一女英雄。可能只是因為先前聽了不少總壇風言風語,一時氣不過罷了。」
李北殷道:「若是如此,便請婆婆與金鳳使與她好生說說,化解干戈。」
曾素懿又搖搖頭,笑道:「依婆婆看,這丫頭心裡實則清楚的像明鏡一樣,只不過是心中不服你年紀輕輕便登上了教主寶座,奪了楚征南的位子,這才跑來看看你有幾斤幾兩……楚征南有無登頂教主之心,婆婆不知道,可婆婆知道水銀鯉終歸是個丫頭,是個女子,又一心向著楚征南,覺著她與楚征南二人在外奔波多年,卻讓赫連赤等人小人得志,回來已是教中大變,這才怒火攻心,聚眾而來。」
說著她玉指纖纖,指向一側,說道:「你看,水銀鯉雖是與幾位護法動起手來,但她麾下龍神部的姑娘們卻是一動不動,不曾殺一人,說明她今天前來也並無惡意,只是要討個說法,弄個清楚。我想她心裡什麼都明白,可龍神部和天眾部,是她與楚征南的立身之本,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易讓本教教主一職易主,不然一旦落在心機叵測人之手,非但她與楚征南都難逃一劫,就連兩部教眾也都得蒙難。推舉教主的事,也確有要經過他二人點頭的規矩。這個丫頭,多年不見真是越發聰明了。」
李北殷皺眉望向曾素懿,說道:「婆婆,水銀鯉聰不聰明,我不清楚。可我越發覺著,你才是真的像個老神仙一樣,能把所有人的心都看到底。你這般漂亮,又這般聰明,難怪袁太初與金鳳使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
曾素懿聞言俏臉緋紅,笑罵著打了李北殷一拳,又氣又笑道:「油嘴滑舌的壞孩子!滾蛋!」
場中三大護法與水銀鯉已是拆了近二十招,掌音令手舞玉柄長蕭劍,使得是一手【三弄梅花劍】,劍招分外凌厲,出劍之時如大雪紛飛,寒霜一片。應鐘也似是對這水銀鯉頗有怨言,不但方才吟曲相諷,此時更是拿出梅花劍中一招最為兇險的【寒梅傲立】,直刺而去。端木賜手提兩尊銅鐧,使得是一出【秦公鐧法】,招招大開大合,提鐧而上,重刃無鋒,大巧不工,以強壓弱,重重砸向水銀鯉肩頭而去。楊味軒雖是平時溫和沉默,但一旦交戰則一馬當先,戰意盎然,左手拎著一把紋花烏茲鋼刀,右手一口混鐵盾牌,攻守兼備,手中鋼刀快得欲迷人眼,回疆武功向來不為中土所熟知,卻也極為精妙,他這一刀一盾法確是令人驚奇不已,防不勝防。
水銀鯉見三大護法成眾攻來,招招狠辣直欲取她,當即心涼了一半,震怒無比,不曾想她為麒麟教驅馳多年,回到教中已是人走茶涼,心中既是委屈又是暴怒。雙臂一揮,青衫曼舞,於明月之下若神般流下一滴眼淚,秀喝一聲:「給我滾!!」
她全身真氣赫然倒走,十成【明月在抱挪移功】的威力舉世罕見,竟將整座天鳳宮震得四下亂顫。狂風四起,八方雲動,水銀鯉身周一般向四周輻散出如大海汪洋般洶湧的真氣,抬掌間將三大護法打的四下翻飛,蕭劍、銅鐧、鋼刀紛紛掉落,刺入地下,人卻向宮前假山砸去。
李北殷腳踩神行,飛身而出,手中甩出兩道金光璀璨的麒麟爪,將口鼻溢血的掌音令、掌谷令攬在身側,緩緩落地,羅雲程從右側飛出,手起一掌已將端木賜從假山前攬回,替他運功療傷。
剛將兩人救回,卻聽見令狐小妹一聲驚呼,李北殷抬眼看去,那把銀輪竟已如旋風一般飛至面前,寒芒直欲刺穿雙目,驚慌之下李北殷拎出袖中一條混鐵鎖鏈,掄圓半肘鼓足真氣橫劈而去,頓時火星四濺,盪起萬丈塵茫,將那飛輪震得幾欲蹦碎,在空中若斷線風箏一般悠悠回到水銀鯉手中。
李北殷也是極為震驚的看了看手中的混鐵鎖鏈,震驚道:「原來這混鐵鎖鏈竟與龍鯉使手中銀輪是同一材質所鑄,難怪如此堅硬。」
水銀鯉心中一凜,怒目相向,心中卻道:「明月在抱,景星麟鳳,日御光明,這小子到底學了多少啟天神功上的武功!」
羅雲程站起身來,橫身擋在李北殷身前,怒道:「龍鯉使!你今日到底為何而來!怎的一進門不問個清楚,就不分黑白胡亂動手!在座的都是教里兄弟姐妹,你也真狠心下這麼重的手!」
水銀鯉銀牙緊咬,秀眉倒立,明眸蘊淚,氣的周身真氣滾滾,飛紗在風中裊娜猶如【飛天神女】一般,拎起銀輪顫聲指道:「為何而來?為了討個說法!你們怎麼能這麼對教主,怎麼能這麼對我和楚哥!」
金鳳使羅雲程閉目恨恨嘆了氣,道:「教內分裂,老夫確有責任,建立分壇也是逼不得已!怎能讓那赫連赤老匹夫把持教權,頤指氣使,換做是你,你怎麼做,你甘心嗎?」
羅雲程隨即指著李北殷道:「你可認得,這是前天眾密使李太冥之子。」
水銀鯉聞言一驚,冷眸看去,她雖然入教較晚,卻也是聽說過教中前任天眾密使的名諱,段教主對此人非但信任有加,許以高位,還將教內寶典【啟天無相神功】第五篇傳於此人。李太冥雖較早離教,不知所蹤,但至今教內也有人時時念叨起他的舊事。
水銀鯉微微思索,隨後卻冷笑道:「我入教擢升之時,李太冥已經離教,天南地北各不相干。再說了,你們若是要扶持個傀儡教主,還管他什麼太冥北冥的,無憑無據,他怎麼說都可以!」
羅雲程怒火中燒,卻一陣語塞,曾素懿卻牽著令狐小妹的手從一側走出,嗔道:「水丫頭,你不認北殷也可以,可前代聖女遺孤就在這裡,她的話總該相信了吧。」
水銀鯉雙目射出兩道寒光,肆無忌憚的在令狐小妹身上打量著,隨即側向一邊一言不發。
令狐小妹哪裡見過有人這般似乎忌憚的掃量自己,只覺得自己如同赤裸一般,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玉面飛霞,怯生生的低了頭,揪著曾素懿的衣角道:「婆婆,你要我說什麼。」
曾素懿倒吸了一口氣,嬌嗔道:「方才婆婆與你怎麼說的,你都忘了不是,你就把實話都告訴龍神使,讓她得悉真相,也好就此作罷!省的再擾咱們分壇清淨!」
說罷曾素懿恨恨瞪了水銀鯉一眼,令狐小妹瞅了瞅李北殷,拉著他手道:「我……我怕。」
李北殷嘆了口氣,笑道:「怕什麼,前些日子你威伏群雄的模樣哪去了,這龍鯉使又不是水裡的大毒蛇,你怕她作甚。」
令狐小妹抬眼去看,低聲道:「那天是李家哥哥遇到危險了,我才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沖了上去。可這個姐姐……我瞧著她不是壞人,卻也恨不起來了。」
水銀鯉聽見李北殷調笑她是水中的大毒蛇,本是一陣惱怒,眼冒寒光,可又聽令狐小妹言語誠懇,竟說她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壞人,眼中閃過一絲柔色,但隨即又變得如玉像一般凜冽寒冷,側向一邊,冷冷道:「本座就站在這裡,聽你這小妮子說個所以然出來。」
李北殷和曾素懿都好生相勸,令狐小妹點了點頭,便低聲將如何遇到李北殷,法蒂徹和教主都是如何在地底天牢雙雙隕落,李北殷又是如何得傳教主之位的事說了出來。重提傷心之事,令狐小妹便又是暗自垂淚,待眾人聽後一聲嘆息,也便被曾素懿抱在懷裡,聲聲安慰。
水銀鯉是何等聰明的人,她其實早就猜到,曾素懿、羅雲程這些人,與赫連赤根本合不來,更遑談狼狽為奸,可就是咽不下心裡這口氣,也不放心這新任教主到底是個什麼料子,究竟是福是禍,這才上門踢館。可聽到令狐小妹將段教主與法蒂徹之死說的那般動人傷心,心裡也忍不住一酸,側向一邊暗自含淚,又抬頭看天,一聲微不可聞的嘆聲後,硬運功把眼淚逼了回去,隨即又是一聲冷笑:「前代聖女?前代聖女不過是教主所設虛職,何來權力確立教主,我不認!」
眾人聞言也是一聲驚嘆,曾素懿怒道:「水家妹妹,你若是真心誠意為了本教著想,姐姐還能理解。若你這般無理取鬧,我就真真傷了兄弟們的心了!」
水銀鯉長眉一展,銀輪繞身,冷冷掃射四周,輕聲道:「若你們心中也有那樣一個人,便不會像今天這般以多敵少欺負我了。一起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