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親近

  要是顧母出什麼事，對她來講仍舊是打擊，她怕又失去親人。

  體會到懷裡邊輕顫，龍馭霆就知道她一定在拼命地忍住淚。

  她性情倔犟，大多時候都只樂意自己躲角落默默收拾自己，不想叫別人看見她狼狽模樣。

  龍馭霆什麼都沒有說，就是加快了步子。

  他心中也不好受，知道昨晚顧生媚遲到是由於顧母出事，那點介意早已消失不見，剩餘的惟有對她的心疼。

  

  顧母被直接送到搶救室，兩天時間，顧生媚來三回。

  顧小雪已站在門口，紋絲不動的看著門口的方向。

  她往昔沒有心沒有肺，這時也真的露出了焦灼的神態。

  她看見顧生媚趕來，本能的想要走去和她在一起，可是看見她被龍馭霆抱在懷中時，又停住了步子。

  她有一些怕龍馭霆這男的，就是給他看一眼便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龍馭霆把顧生媚放下，扶著她的腰，「不要急，慢慢來。」

  顧生媚還沒有站穩，即便忙衝著顧小雪走去，「出什麼狀況？為什麼媽又進去搶救？」

  顧小雪看了龍馭霆一眼，目光又回顧生媚，臉面上有一些沒法啟齒，「媽她昨晚一直沒有尿，早晨看著還沒有啥不對，沒有過多長時間臉一下便青紫了，呼吸不過來……」

  「怎會一直沒有尿？我不是交待過你了，到時間將媽叫起來去上衛生間了麼？」顧生媚急了，講話也有一些急躁，「這事非常重要，我和你交待過多少遍，為什麼還是記不住？」

  顧小雪眼圈一紅，一下便掉下淚，「我不是存心的，我也不想看見這樣，姐你不要罵我了，我也非常難受……」

  她哭著哭著，淚越來越洶湧，「我好怕，媽她是不是真不行了？」

  顧生媚合上眼，深深地吸氣，眼中滿是疲倦，「不會的，我不會叫她有事的。」

  顧小雪看著她，控制不住挪了挪步子，輕輕的靠在了她身上。

  這一秒，她心中真沒別的任何想法，就是想要依靠一下顧生媚，「姐，我以後一定好好聽話。」

  顧生媚依舊有一些排斥她的接近，她之前做的那一些事還歷歷在目，她沒法對這妹妹毫無芥蒂，可卻沒推開她。

  或許這便是親人，斬斷骨頭連著筋。

  廊道上是要命的緘默，搶救室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護士走出，叫顧生媚簽一下病危通知書。

  顧小雪一下便慌起，「怎就病危通知書了？」

  顧生媚深吸氣，心中像掙扎一樣痛，接過了紙跟筆。

  顧小雪看她寫下自己的名字，控制不住嚎啕出聲，奔潰大哭。

  顧生媚拼命忍住心裡的苦澀，還要沉靜下來寬慰身旁的妹妹，「安靜點，別吵到裡邊做手術，病危通知書非常正常，有風險都會簽，別影響醫院秩序。」

  她實際上也非常慌張，非常驚慌，可是在妹妹眼前又只可以做天不怕地不怕的姐的模樣。

  左右打小到大她全都是這樣來的，不管有任何狀況她全都要擋在顧小雪前邊，給她安心。

  龍馭霆看見顧生媚表面上非常沉靜，拿筆的手卻在發抖，伸手把她攬在懷裡邊，在她頭上輕輕吻著，「不要怕，有我在……」

  就在他講完這話的那一秒，顧生媚心裡邊崩著的那根弦終究斷了……

  眼淚便像衝垮大壩的洪水一樣，一泄而出，怎麼止都止不住。

  她不顧顧小雪訝異的眼神，埋頭在龍馭霆胸前低低的哭著。

  這兩天積澱出的淚，全部都在這一秒暴發。

  她告訴自己淚並沒什麼用，就只叫自己放縱這一小會，她也不是軟弱的想要依賴龍馭霆，她只是要一個肩頭罷了。

  顧生媚哭出都沒聲音，除去她猛烈發抖的肩頭以外，看起來沒任何端倪，只不時地聽見她拼命壓抑的哽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顧生媚才慢慢停下，兩眼通紅，卻沒抬起頭看眼前的男人。

  龍馭霆看她脫離自己的懷抱，心中剎那間有塊地方空了。

  她方才分明都還那樣依賴著他，轉眼便做出一副疏離的模樣。

  她總是那樣堅強，他全都不知道應該拿她咋辦。

  燈光一直都是紅色，那緊張的色彩便像漩渦一樣翻攪顧生媚的情緒。

  有那樣剎那間，她會控制不住想，她樂意為顧母承擔這種痛楚，但是沉靜之後又有一些猶疑。

  要是顧母，她樂意為自己這樣麼？答案是不確定的。

  但顧生媚能非常確定，要是爸爸躺在病床上，她能樂意用自己的一切去交換他的健康，即便是用自己的生命。

  但為什麼換成顧母時，她的答案會猶疑？

  她想她還是會救的，一直以來的教育跟傳承千年的文化都教導她百行以孝為先，就是沒法子做到對爸爸那樣時的毫不猶疑。

  她有時實際上也非常困惑，為什麼顧母對自己和對顧小雪的態度截然不同？

  雖說顧母對她也非常好，要是沒顧小雪，她會以為那便是正常母女相處的方式。

  但因為有顧小雪這參照物在，她才知道自己和顧母當中的相處又有多麼的平淡。

  這樣多年的朝夕相處，她對她沒感情是不可能的，乃至感情非常深。

  但顧生媚卻有一些琢磨不定顧母對自己究竟愛不愛，愛，愛到什麼程度？

  她實際上真的很想知道，有沒過一個時刻，她和顧小雪在她心中一樣重要，即就只是曾經的剎那間……

  幾人就這樣安靜的等在手術室外邊，氛圍死氣沉沉。

  顧生媚靠在龍馭霆的肩頭上，氣息微弱，好久好久都不說一句。

  龍馭霆原本便話少，知道她此刻壓根不需要寬慰，也就這樣安靜地陪在她身旁。

  二人即便呼吸的輕重頻率都變的一樣，近乎便要融為一體。

  大約是由於過分安靜，因此龍馭霆的手機傳來時顯的非常突兀。

  顧生媚本能掃到他手機屏幕，看見上邊跳動的倆大字的時候，瞳仁顫了下……

  玉容。

  他存著她的電話號，還用的是這樣親近的暱稱。

  龍馭霆只是看了眼，毫不猶疑的掛斷電話。

  但儘管這樣，顧生媚還是從他的神情上看出了些僵直。

  楊玉容在他心中究竟是非常重要的，否則他之前所做的那一切又怎麼解釋？

  楊玉容的電話不停地傳來，龍馭霆就不停的掛斷。

  直到後來，他好像有一些不耐煩，打算把手機關機，那端卻直接發了一條信息來。

  龍馭霆快速看完，然後關機，把手機收起。

  顧生媚心裡邊嘲笑了聲，臉面上卻面不改色地開口問說：「為什麼關機，是有啥我不可以看的麼？」

  龍馭霆伸出手搓了搓她的腦袋，猶疑了瞬，說：「工作上的事，不必管。」

  顧生媚垂了垂眼尾，藏起心裡邊那一縷失落跟難受。

  她安安靜靜地待在他的懷裡邊，沒有再多問一個字。

  龍馭霆覺得這樣死氣沉沉的她不對勁兒，企圖看明白她眼中的情緒，可是她眼中安靜無波，惟有一片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