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鮮明

  他忽然有種抓不住她的感覺。

  手術室門終究被打開，穿著白大褂的醫師一臉疲倦的走出，擦臉面上的汗，長舒了口氣。

  他看見等在外邊的人，對顧生媚說：「狀況暫時穩住了，只是器官移植的事要快點進行，否則這種狀況再多幾回，我怕她以如今的年齡撐不了多久……」

  這醫生在這方面很權威，特別是對上了年齡的患者尿毒症造成的腎衰。

  他全都這樣說，那便說明已拖不得。

  顧生媚緘默了會，還沒有來的及開口，一個黑影忽然躥出，跑到醫生眼前逼問：「狀況怎會這樣糟糕？是不是你手術沒做好，就是憋了一晚的尿罷了，為什麼會那樣嚴重，將尿排出就行了！」

  醫生給她問的愣了下，眉心直蹙，「你是在懷疑我存心不做好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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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生媚冷著臉訓斥顧小雪，「住口，不要添亂。」

  顧小雪知道顧母已脫離了危險，沒有之前那樣慌張，控制不住和顧生媚頂嘴，「我也是由於擔憂，你為什麼要這態度？你不罵我你心中不舒服是麼？」

  龍馭霆略微抬起眼瞥了顧小雪一眼，顧小雪便感覺仿佛被一把寒刀割過一樣，又冷又痛。

  她不由打了一個寒戰，低頭退到一旁，不戰而敗。

  顧生媚沒心思去管她的那一些情緒，和眼前的醫師交流著，醫生對她說：「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可是由於過程比較複雜，因此收尾工作還要好久，患者已沒生命危險，可也就是暫時的，因著不知道她下一回發病是什麼時候，因此定要抓緊時間做手術。」

  顧生媚點了下頭，長舒了口氣。

  她又對醫生道了聲謝，醫生這才放心走開。

  龍馭霆見她面色舒緩了些，就扶著她在長椅上坐下，二人全都安靜地歇息了會，誰都沒再講話。

  顧小雪沉靜一下來後，可能也覺得自己方才有一些過分，默不作聲的坐到顧生媚邊上，也不講話，就這樣陪著她。

  顧生媚如今累的一句都不想說，身累心也累，腦筋裡邊全是一團亂麻。

  過了好久，龍馭霆摟摟她的肩頭，幫她收拾著頭髮，「公司出了點事，我叫助手過來照料你們，好快就回，恩？」

  他小聲細氣哄她，口吻輕柔寵溺。

  但是在顧生媚聽來，卻是冰涼譏諷。

  她知道龍馭霆離開的原因是什麼，就是由於楊玉容打來的那通電話，還有最後發來的那條信息。

  雖說當著她的面龍馭霆全部回絕了，最後直接關機，可是他的心中還是牽掛著楊玉容。

  即便如今這樣的時刻，他全都不樂意陪在她身旁。

  顧生媚心裡邊有一些酸澀。

  無論怎麼說，裡邊躺著的人是她的親媽，是龍馭霆的丈母娘，法律上來講那也是他的媽，可卻比不上那女的的一個電話，一段文字。

  她合上眼昂頭靠在牆面上，有點無力地搖了下頭：「你去，不必管我。」

  她口吻裡邊的疏離，顯而易見。

  龍馭霆眼睛沉下，想解釋卻發現壓根無從開口。

  並且時間已來不及，要是他再不離開……

  他抵了抵唇角，狠地捏緊了拳。

  顧生媚的模樣非常脆弱，剎那間龍馭霆真的很想留在這兒陪著她，哪也不去。

  但是他下定決心的前一秒，腦中突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和往常那樣毫無預兆，卻洶湧幾倍。

  他痛的腦門肉筋暴起，涼汗不斷的往下落，表面上卻依舊裝出一副安靜的模樣，看不出任何端倪。

  好容易等到那一陣極端的痛楚去，緊繃的身體才略微放鬆了些。

  顧生媚便坐他身旁，他怕她看出自己的異樣，站起了身體，小聲囑咐說：「我好快就回，有啥事隨時聯繫我，亦或告訴助手。」

  顧生媚淡淡的應了聲，沒轉頭看他，乃至合上了眼。

  龍馭霆唇角繃成一條直線，眼神直直的看著顧生媚。

  他等了好久，見顧生媚還是沒要回應的意思，目光暗了暗，交待幾句後就離開了。

  就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廊道盡頭時，顧生媚忽然睜開了眼，死死的看著發頂上的天花板。

  眼圈通紅，一陣苦澀感襲來，她瞪的眼都有一些痛，才沒有叫淚掉下。

  醫院門口，龍馭霆上車之前最後往樓上看了眼，還是收回目光。

  車身揚長而去，留下滿地灰塵。

  顧生媚靠在牆旁邊，用手蓋住自己的眼，不想叫身旁的顧小雪看見她的神情。

  排除掉所有亂糟糟的情緒，她必須先沉靜下，想想有沒認識的離婚律師。

  經過這一回的搶救後，顧母的狀態明顯比之前還要更差了些。

  她的面色頹白的幾乎白紙，眼中下的烏青卻非常濃重，對比鮮明。

  兩頰深深地凹陷下，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老了起碼10歲，肌膚都是乾枯的。

  病房裡邊非常安靜，顧母醒過來後沒有啥力氣，顧小雪便在邊上和她講話。

  看見顧小雪在身旁，顧母明顯安慰許多，二人說說笑笑，面色也紅潤了些。

  顧生媚覺得自己有一些多餘，默不作聲的去了陽台，撐在了欄杆上。

  風吹過時有一些冷，她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哆嗦，摸了一下手臂上泛起的雞皮疙瘩。

  之前因為沒有處理的事太多，可是由於是一團亂麻，如今仿佛塵埃落定，又覺得空空的，眼前是一片茫然。

  就這樣短短几個月，她跟龍馭霆的感情便走入死胡同。

  顧生媚沉靜了會，正打算回病房，忽然感到鼻一癢，控制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肩膀一暖，一條薄巾披到了她身上。

  她回頭一看，和周景元對上了目光，本能地後退了步，「你怎來了？」

  周景元看她躲閃的舉動，眼睛一閃，「一直擔憂，因此便來看看。」

  顧生媚應了聲，沒有啥心情和他講話。

  她的目光越過周景元的肩頭看見病房中的顧小雪，她正不時的往這裡看起來，好像想知道他們在陽台這裡說什麼。

  顧生媚勾起一個譏諷的笑。

  顧小雪看她發現了自己，趕快把頭轉去，繼續和顧母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