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悔不當初

  一顆業火彈帶著火星在濃夜中閃爍，在瞬間炸翻了整片圍牆。

  強烈的震感伴隨著轟鳴聲響徹整座園林，激烈的震盪令距離最近的趙輕雲摔在地上，同時飛沙走石，大大小小的細碎石頭裹著強勁的力道衝著她砸了過來。

  應沅第一時間撲上前去，將人緊緊護在懷裡，寬厚瘦勁的背擋下了攻擊，他硬是撐著一口氣忍了下來。

  「殺！」

  爆炸之後，埋伏在山內的敵軍即刻殺出，火把逐一亮起，而業火彈也如天雷一般，投擲在園林各處。

  密集而凌亂的腳步聲如索命般逼近，直接踏碎了裴雲昭的屍骨，長劍一揮，便解決了殘餘的那幾個侍衛。

  趙輕雲的背後抵著冰冷的牆，聽著外面的聲響，兩腳如同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應沅似乎早有所料，比起趙輕雲多了一絲沉靜，也多了一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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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緊握著她的手，掉頭就跑，殺了幾個追趕上來的宗家軍，把趙輕雲安全送到了姜不棄那兒。

  屋內的人顯然也聽到了動靜，衛嫣然打開了房間一角，見是她們，趕緊道：「輕雲，快進來！」

  「在這兒躲好。」

  應沅交代了趙輕雲一句，匆匆便要走，趙輕雲卻迫切地握住了他的手。

  「應沅！」她臉色蒼白，顫著聲道，「你要小心。」

  應沅頷首，即刻轉身沒入黑暗。

  也是那一瞬間，趙輕雲看見了他鮮血淋漓的後背，呼吸驟然一滯。

  衛嫣然趕緊把傻掉的趙輕雲拉入屋內，關緊了房門，順便把趴在窗戶上的兩個小蘿蔔頭拉了回來。

  趙輕雲手腳冰冷，神色恍惚，衛嫣然握住她的手，安撫道：「輕雲，你不用擔心，菀菀他們都安排好了，不會有事的。」

  姜不棄拍著胸脯，「是呢，趙姨，還有我保護你呢，你怕什麼？」

  宿修沒有說話，也跟著點頭。

  趙輕雲看著他們殷勤關切的臉，卻無法訴說自己這一晚的經歷。

  她的腦子亂成了一團，一會兒是阿喬的算計，一會兒是裴雲昭猙獰的嘴臉，一會兒又是應沅傷痕累累的後背。

  最後也只是化作一聲嘆息。

  趙輕雲在心裡默默祈願著，沈菀和應沅他們都能平安無事。

  十一和蕭七他們留下來守著這座小院，而衛辭他們已經潛伏在園內，伺機而動。

  宗炎讓程太后把裴雲黎引到此處，而他早就布下了埋伏。待那聲哨響，他便攻入園內，將他們屠殺殆盡。

  歲陽在他手裡，宗炎相信程太后不敢輕舉妄動，如今亦如入無人之境，肆意向著裴雲黎的寢殿殺去。

  宗炎握著大刀隨意砍死了試圖反抗的程家侍衛，不屑地將屍體踹下台。

  黑暗中響起一道輕微的抽氣聲，宗炎眼眸一厲，朝手下遞了個眼色，立刻有人把躲在暗處的人揪了出來，丟在宗炎面前。

  「別殺我！別殺我！」

  阿喬惶恐地磕著頭，連頭都不敢抬，宗炎見是一個女人，也沒了動手的興致，便準備讓人把阿喬解決了。

  阿喬在泥濘里摸爬滾打那麼多年，對危險有敏銳的感知。

  在有人握著刀朝自己走近時，她幾乎是拔腿就跑，拼盡全力想為自己掙一線生機。

  只是她的運氣不怎麼好，一掉頭就撞到了人，徹底摔在了宗炎面前。

  「阿喬？」

  熟悉的聲音令阿喬驚愕地抬頭，待看見宗欽堯時，她頓時有一種絕處逢生之感。

  她抓著宗欽堯的褲腳，哭得梨花帶雨：「少主，少主救救我，阿喬不想死……」

  宗炎冷眼睨著一臉震驚的宗欽堯，「你認識？」

  宗欽堯很快收起了臉上的表情，冷冰冰道：「無關緊要的人而已。」

  說著，他抬腳將阿喬踢開。

  阿喬狼狽地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盯著宗欽堯。

  而後者壓根看都不看她一眼，對宗炎道：「父親，情況不太對勁，方才我聽不少宮人都說裴雲黎死了，他身邊還有衛辭他們一群人，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死了？」

  說起衛辭，宗炎的瞳孔也沉了沉。

  「我倒是小瞧了那位衛國公的本事，若不是他們，我們何至於兜這麼大一個圈子？」他吩咐道，「去查清楚，裴雲黎到底死了沒，我去見見程太后！」

  「是。」

  宗欽堯目送宗炎離開，才賞了阿喬一眼。

  那眼神充滿了冷漠，在雄圖霸業面前，女人又算的了什麼？

  只是現在他也沒空處置她，便讓人先把她關起來。

  而阿喬也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怎麼的，一時竟忘了反抗。

  她想起了方才宗炎所說的話，再聯想到趙輕雲同裴雲黎的關係，腦海中有一條線逐漸清晰。

  她一直以為衛辭他們不過是普通的商販，從皓月一路走來，無數次想拜託他們。可是就在方才，她卻聽宗炎喚他衛國公。

  平沙沒有國公爺，皓月也沒有，正巧，大闕國有一位十分出名的衛國公，就叫衛辭！

  一股寒涼從脊椎骨升起，阿喬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若衛辭是衛國公，那沈菀，定然就是鎮守塞北的定北侯之女。他們是大闕國親，又與裴雲黎交好，位高權重，滿門富貴……

  也是此刻阿喬才發現，自己到底做了多麼愚蠢的決定。

  宗炎領著大批的侍衛一路殺到了正殿，程越領著人湧上前來，兩方人馬於台階前對陣而立，劍拔弩張的氣氛逐漸蔓延開來。

  程越等人讓開了一條路，程太后被柳公公扶著走出來，冷眼睨著台階下的宗炎。

  「宗將軍，別來無恙啊。」

  宗炎在屍體上擦拭著刀上的血跡，陰鷙的面容掛著幾分譏笑。

  「數日不見，太后娘娘倒是比從前蒼老了，可是思念愛女的緣故？」

  程太后死死掐著柳公公的手，才克制住翻臉的衝動。

  「少廢話，哀家已經按你說的做了，歲陽呢？」

  「程太后放心，歲陽公主對我無用，只要你乖乖配合，我自然不會傷她。」

  他吩咐手下去把歲陽帶來，又偏頭看著一臉緊張的程太后，沉聲道：「裴雲黎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