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正室夫人
2024-09-05 22:06:54
作者: 袖手倚斜陽
燭火搖曳,暖光鋪滿整個房間,室內安安靜靜,能夠聽到書頁翻動的聲響,寂靜無言。
容卿卿一夜未眠,現今眼皮止不住地下沉。她倚靠在梨木椅上靜靜看著顧晗舟出神,眼前一黑,腦袋下墜,與扶手僅有三寸之遙。
額頭包裹在暖暖的掌心中,鼻尖縈繞著沉木香,令人感到安穩。顧晗舟不知何時走到她面前,巨大的陰影籠罩住她的整個身軀。
光亮悉數消散,她陷入更加深沉的睡夢中。
他輕輕扶著她的肩膀,一手繞過她的臂膀摟住細腰,一手下沉撈起她的雙膝,將她穩穩噹噹抱起來,讓她的側臉貼在他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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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晗舟垂眸查探了她的睡顏一眼,抬步走向床榻,將她緩緩放在上面,扯了一床棉被蓋住,末了掖好被子,避免漏風。
他側著腦袋瞧她,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睫毛在眼瞼投下陰影,辨不清他的神色。
深吸一口氣,他將她凌亂的絲髮盡數掖至耳後,讓她臉龐更加清爽。
「睡下的模樣倒是比平日裡乖巧許多。」
睡夢中的容卿卿仿佛不認同他的話,一條腿從被窩中跨出,旋身翻轉,將被子壓在雙腿之間,滿意地吧唧嘴。
顧晗舟:「......」
真是受不住夸。
他伸出手想將她懷中的被子抽出來,不曾想她雙腿間夾得極緊,他不好上手去掰開。
僵持下,他默默重新拿了一床棉被,將她露在外面的半邊身軀蓋好。
無奈嘆息一聲,他起身走向書桌,準備將寫一封奏摺給陛下,關於四公主和五公主之間的矛盾,做一個提醒。
他提起筆,落墨間一時忘了該如何動筆。
硬著頭皮寫了好幾封,拿出來對比,發現皆是偏向容卿卿之言。他抬手揉了揉酸疼的眉頭,應該公平公正,持中立態度。
於是,他花了半個時辰,將看到的事件,來龍去脈寫下來,不再摻和他個人的任何看法與意見。
末了,他對著信紙再次發呆,等著它的墨跡徹底滲入其中。
一陣夜風吹過,顧晗舟眼疾手快按住信紙,不至於飄落。
他將目光投射至榻上睡得安穩的身影,默不作聲將窗戶盡數關上。最後一扇落定,他恰好轉身,發現容卿卿抱著被子一骨碌摔地上。
她依舊睡得安穩,呼吸綿長。
顧晗舟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走上前去將她和被子一同抱起來,半跪在床榻上,將她的身子送得離床沿更遠些,避免再次滾落。
「母妃......」夢中的人囈語著。
他幫她掖好被子後直起腰來,一口氣尚未呼出,衣袖卻被攥在她的掌心,牽扯間放置胸口。
他嘗試性拉回來,不料被攥得更緊,她一個轉身差點把人都扯過去。
「我不是你母妃,我是顧晗舟。」他乾脆覆在她的耳邊輕言細語,試圖跟一個睡著了的人講道事實。
大約是行不通的,容卿卿眉心微動,沒了下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顧晗舟半撐著身子,手臂半麻,血液不流暢。他撇過頭去不再看著被扯住的袖口,僵硬地直起腰,若無其事走開。
受到拉扯的衣袖停頓在兩人之間,他暗暗發力,成功將衣袖扯了回來,皺巴巴的一團,不願再看。
容卿卿也只是稍微調整身子,換了個更加舒適的姿勢繼續睡,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
翌日,晨光熹微,旭日東升。
金秋陽光暖洋洋的,鋪灑在整個京都,臨街店鋪喧囂聲一陣蓋過一陣,人群圍著雜耍團吆喝鼓掌,享受著盛世下的安泰祥和。
攝政王府內靜悄悄的,府門大開,門可羅雀,獨屬於城中的寧靜。
香薰裊裊升起,淡淡的沉木香縈繞著靜苑。鳥雀安逸地伸展翅膀,嘰嘰喳喳叫著。
屋內沉睡的人漸漸有了動靜,睡眼松醒,一時間不適應強光照射,她抬起手揉揉眼睛,好奇地朝外張望。
這是顧晗舟的房間。
「我天!」
容卿卿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慌忙檢查衣裳。還好,沒有發生些不該發生的事。
她起身走向銅鏡,從中欣賞了自己的美貌一番,隨後便踏出房門招呼婢子丫鬟進來替她梳妝打扮。
洗漱完畢,她特意挑了一件最為精緻華貴的衣裳上身。
唯有正室夫人才能穿的正紅加身,精美的蘇繡鋪滿整個裙擺,金線從中穿梭織就海棠花,一朵朵絢爛中綻放。
玉牌腰帶束住芊芊細腰,流蘇禁步懸掛腰間,隨著一動一靜搖擺。鑲嵌鴿子血寶石的瓔珞修飾脖頸,幾隻金釵相對插入髮髻中。
從小到大,她鮮少穿過如此華美的衣裳。這件衣裳是祝嬌嬌命人趕製,工期便足足有三月。
是送給容卿卿的新婚賀禮。
她素來不喜愛張揚,衣服一直孤零零地躺在箱子中。
如今她倒是穿上它,端坐在正廳中,頗有正室夫人的風範,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召見。
昨夜容楚茗前來一鬧,回宮後必定會調油加醋向皇后告狀。而皇后對她的態度,一向是眼中釘肉中刺。
皇后嫉妒父皇對於母妃的寵愛,無奈找不到機會對母妃下手,只好處處挑她的錯處。她挨過的板子,基本上是拜她所賜。
心念神動間,握著浮塵的太監攜著浩浩湯湯的隊伍前來,眯著眼睛看向容卿卿。
他尖聲道:「皇后懿旨,勒令攝政王妃進宮一敘。」
容卿卿早就料到,只是沒想到來人如此迅速。她按照禮制規規矩矩施禮,斂下眼中的光華,跟著他們進宮。
抬步出府腳下一頓,她轉頭看向守門小廝,輕聲問:「王爺呢?」
「王爺一早便出門了。」
她自嘲,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期待他能出現。莫約是心中篤定,若是他在,處境定然不會那麼難看。
孤立無援。
容卿卿被攙扶著上了馬車,滿頭珠翠壓得她頭疼。可是,她踏上的路可不是回家的路,而是沒有硝煙的戰場。
她的腰杆必須直。
理虧的人才應該喪失底氣,她本就沒錯,不該向皇后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