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本公主撥雲撩雨

  夜空中有無數的繁星在隱約閃爍，點點星輝傾灑。街邊房屋棟棟，燈火點點，門窗中映射出黃色的光潤，連成一片溫暖的金色光幕。天上宮闕寂寞，人間都市繁華。

  

  容卿卿直勾勾地盯著躺在自己腿上的人側臉，妖孽如斯，饒是她貴為公主，見過數不勝數的繁華美景，相比之下，皆顯得黯淡無光。

  她沒忍住手賤，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臉頰，驚嘆一聲：「手感真好。」

  被玩弄的顧某人冷冷地睜開眼，毫無感情蹦出一句話：「五公主，自重。」

  事不過三，可這句話是他今夜說過的第三遍。

  容卿卿輕輕笑出聲，小腹隨著她的呼吸起伏，無意識剮蹭到他的後腦勺，狹小的空間中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她大大咧咧呲著牙，不懷好意，「夫妻之間，這也不可以嗎？」

  本來這段孽緣她是不想承認的，無奈端莊雅正的攝政王過於好撩，她壓根按捺不住自己的玩心，偏生想逗弄他。

  意料之中，顧晗舟的耳垂染上一抹微紅，不做反駁。

  見他不說話，容卿卿手指一圈圈繞著他鋪灑的秀髮，話鋒一轉：「你在朝中功績頗豐，莫非是行事間損害了他人的利益，那些人才會急不可耐地想讓你斃命。」

  「本王行事，光明磊落，問心無愧。」顧晗舟壓住的側臉微麻，想坐起身來，卻被一把按了回去。

  她腦袋中的筋極粗，未察覺到他的神色不對勁，只當是他害羞，不想乖乖躺著。

  「你是京都出了名的板正，比起那驚堂木也毫不遜色。當晦暗被光輝照亮，劣跡斑斑的一幕撕破，自然會得罪人。」

  顧晗舟面龐扭曲，像一拳打在棉花糖上憋屈，牛頭不對馬嘴回復一句：「我的臉麻了。」

  容卿卿聞言，低頭，趕忙上手去扳正他的腦袋，讓他後腦勺平躺在腿上，讓他受盡壓迫的側臉放鬆。

  極品神顏，壓壞了可就虧大發。

  她訕訕一笑，「不好意思，沒注意到。」

  本公主承認，照顧不周。

  顧晗舟沉重地呼出一口氣，平躺著與她四目相對頗為不適，輕咳一聲：「你昂首目視前方，別盯著我。」

  容卿卿叛逆地搖搖頭，偏不，她故意將頭低垂得更深，拉進兩個人目光的距離，挑釁一笑：「你生得好看，我就盯著你。」

  顧晗舟：「......」

  距離拉進，她輕柔的呼吸羽毛般拂過他的臉龐，痒痒的，讓人下意識想躲避。

  呼吸交織時，他腦海中的弦繃直，默默地轉了個身，臉受點苦算了，再壓一會兒也不是無法接受。

  容卿卿將脖子一縮，得意洋洋，抬手拍拍他的肩：「誒，你側身我還是會盯著你看的。」

  少年不要做無謂的反抗。

  王軍引路到攝政王府時，府內燈火通明，朱紅色的大門虛掩著，暖黃色的燈籠一左一右高高掛起，府門前的兩頭石獅雄偉，守衛著王府。

  值夜的小廝見浩浩湯湯的隊伍壓過來，趕忙上前迎接。車軲轆停止轉動，正對著府門。

  容卿卿小心翼翼將他扶起來，透過微光瞥見他紅透的半邊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臉疼嗎？」

  典型的自討苦吃，讓他好好平躺著，非不肯。

  顧晗舟臉色剎那間泛黑，不願多給她一個眼神，冷哼一聲：「尚可。」

  真是傲嬌又彆扭，打碎牙也往肚子裡面吞。

  容卿卿上手想幫他揉揉臉，卻被一巴掌打開，不輕不重。

  嬌慣的公主脾氣一上來，直接不理他，自顧自下了馬車，讓他自己努力爬。

  雲飛站在馬車外等候，只見五公主，沒看見自家主子下來，便利落地踩上馬車，只手掀開帘子。

  他上前些便注意到顧晗舟端坐著，半邊臉透著粉嫩之色，呆愣地問：「王爺，你的臉？」

  「被打的。」顧晗舟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憑藉著心中未熄滅的火氣嗆聲道。

  雲飛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清澈的愚蠢，摸不著頭腦，但主子好似沒有下車的意願，便默默退到一旁等候。

  最是注重儀容儀表的攝政王，這副模樣定然不會想讓第四人看到。

  見他遲遲不下車，容卿卿不耐煩地上車把帘子一掀，麻利地鑽進去。鬧彆扭也不能讓王軍在府外齊齊候著吧，適可而止。

  她主動向顧晗舟伸出手，準備給他一個台階下，命令的語氣：「你將側臉枕在我肩膀上，沒人看得清。」

  見他端坐著一動不動，她耐著性子哄小孩一般：「我用衣袖幫你擋著點，絕對不會讓別人看見。」

  他不下車的理由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那就是他那張丰神俊茂的臉，不適宜暴露在公眾目光之下。

  容卿卿挽上他的手臂，扶著他慢吞吞下了馬車，肩膀承受了不該承受的重量，她還得樂呵呵地幫他擋著些。

  她舉著手臂，用衣袖蓋住枕在肩上的臉，直到兩人即將跨入府門，倏忽扭頭朝著不明所以的王軍粲然一笑，朗聲道：「郎君比較害羞，大家莫要見怪。」

  顧晗舟腳步一頓，差點上演一出平地摔。他閉著眼睛踉踉蹌蹌跟隨著她進了攝政王府，腦袋燒得慌，此生不願踏出府門。

  府外一時間鴉雀無聲，目送著攝政王的身影徹底消失。雲飛也傻了眼，腳跟釘在原地，愕然地抽了抽嘴角。

  他故作輕鬆地聳聳肩膀，強行解釋：「更深露重，極易受涼，王妃這是心疼王爺。」

  不管有沒有人相信，他已經極力維護了王爺的顏面，問心無愧，晚上能睡個好覺。

  王軍跟隨著雲飛撤走，向駐紮營地進發。今夜的變故，絕不可能到此結束。攝政王是他們的主心骨，跟隨他征戰沙場，大殺四方，早已培養出深厚的情誼。

  誰妄想取主上性命，便是在挑戰整個王軍。

  哪怕天涯海角，必將其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顧晗舟闔目休憩，在床上平躺著，眩暈感依然沒有減弱分毫，燒灼感由一邊臉頰演化為從脖子燒上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