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秀娥來到新鋪子，陳慶正帶著人在那重新拆掉鋪子裡的裝修，好把那鋪子重新整理出來，瞧見秀娥走進來，陳慶急忙上前道：「東家，這裡灰得很，您還是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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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尋人去下帖子，就說，我們新鋪開張，要請客。」秀娥的話讓陳慶看向她，接著陳慶才皺眉：「請客倒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原先東家不是這樣說的。」

  「我改主意了。」秀娥只說了這麼一句，陳慶眨了眨眼，就點頭應是。秀娥瞧了眼陳慶，不由在心中嘆氣，陳慶還是比朱止青稍微差了一點，朱止青的主意比陳慶要多許多，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用起來十分輕鬆的人？

  只是不曉得朱止青有沒有按照自己的意思，把陳家那幾間店鋪收入囊中，還是陳家的人看他外面瞧著老實，想要更多的銀錢？

  此時朱止青正在和陳掌柜說話，陳掌柜面上滿是懊惱：「誰都沒有想到，那人竟然如此大膽。」

  把陳家店鋪，宅子，田地，全都押出去了，就換了一些銀子，而到了時候沒有去贖，別縣當鋪也找上門來，拿出證據，要收陳家的鋪子。

  這時連陳大伯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至於那個新嗣子，他還年輕，更是沒有主意。陳三叔越發恨得慌，恨當初怎麼沒有把那個嗣子給殺了算了，等衙門問起來，就說這人忤逆，忤逆本就是大罪，衙門為了面子，也會遮掩一二。

  朱止青聽著陳掌柜的抱怨，又給陳掌柜倒了杯茶。

  陳掌柜喝了口茶才道：「這城內，雖說和我們家平常來往的人不少，但我也曉得，有不少也只是看我們家笑話的，所以我就厚著臉皮來找你。」

  「陳掌柜想要我們家，拿出銀子來把這些店鋪買了，然後你們去把地契這些先贖回來？」朱止青一口道破，陳掌柜點頭：「我也曉得，這個請求，實在不要臉，但，但……」但什麼呢，陳掌柜實在說不下去，要按照那些當票，從嗣子身上搜出來的那些銀票，也只夠贖回一半的，而那些銀票，早被陳三叔他們漂沒了一些。

  剩下的，連一半的一半都贖不回來。除了來求楊家，陳家真的是想不出尋誰了。

  「我們東家臨走之前，和我說過，說這件事，事急從權，我完全可以先做主。」朱止青先給陳掌柜吃了顆定心丸，接著才緩緩地道：「銀子我們也可以拿出來，但是，」朱止青故意停下，陳掌柜也曉得朱止青要說的但是後面，才是楊家提出的條件。

  果真朱止青繼續道：「那些店鋪，贖回之後，就是楊家的，剩下的銀錢，自然也可以贖回一些外面的田地莊子。以後，陳家就……」

  朱止青話沒有說完，陳掌柜已經猛地抬頭看著朱止青，朱止青從這雙眼中看出了不甘心，還有一些懊悔，朱止青按住陳掌柜的手：「陳掌柜，我也曉得您心裡難受，但這事兒，怪不得別人。」

  要怪，就怪陳家自己，若不是陳家的人只盯著陳若溪的產業，讓陳若溪心灰意冷，那陳家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我明白的。」陳掌柜的聲音都很嘶啞，朱止青輕聲道：「陳掌柜，這件事了結之後，您也就，拿著銀子，去做一點小生意吧。」

  陳掌柜眼中的淚落下，朱止青沒有勸他，只是在一邊給他遞上一杯茶。陳掌柜接過茶，雙手都是顫抖的，那杯茶潑了一多半，他才喝了一口。

  接著陳掌柜就把茶碗放下：「我一直在想，我們陳家，也沒有什麼，什麼……」

  陳掌柜想說沒有做過什麼孽，卻猛地想起陳若溪那個妾掉了的孩子，那就是孽，就是陳家所有族人，裝聾作啞的孽。

  為了錢財，讓人絕後，連挑的嗣子，都透著一股算計，到了現在，落到滿場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陳大爺，是個好人。」朱止青語氣有些發澀，陳掌柜點頭：「是啊，他是個好人，而我們家，容不下這樣的好人，所以現在，就是我們的報應。」

  家產四散，甚至於，在這城內沒有立足之地。

  「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朱止青輕聲說了一句，陳掌柜越發難過了，他搖頭：「以後，可怎麼辦啊？」

  「陳家還有田莊地土，還有這麼多人呢，都有手有腳。」朱止青的話中並不止安慰，陳掌柜用手抹一下臉，也點了點頭：「我不該這樣想，當初，你被你族人趕出門的時候，還只是幾歲大的孩子，這會兒也長成這樣了，更何況我比你更多了幾歲年紀。」

  提起過往，朱止青也不由感慨，若沒有秀娥，自己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朱止青低頭微笑，陳掌柜準備告辭，朱止青已經拿出幾張銀票來：「這裡有兩百兩銀子，是東家酬謝你的。」

  兩百兩銀子對過去的陳掌柜來說不算多，但對現在的陳掌柜來說，是一筆天大的錢。

  他看著朱止青：「我，這，原本也是我們陳家的事情。」

  朱止青已經想到陳掌柜會推脫了，只是笑著道：「再怎麼說，當初您也是綢緞莊的掌柜，按說，那邊不讓您做掌柜了，東家也該對您有所表示，只是那些日子事情忙亂，才沒有對您表示。」

  陳掌柜這才伸手拿起那些銀票，有了這些銀票，再加上攢下的積蓄，做個小買賣也好，還是去鄉下買個田莊，做個田舍翁，都有了退步。

  想起過往，陳掌柜不由有些慚愧地說：「當初，若我能勸住他們，事情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朱止青搖了搖頭，按了陳家這些人的想法，陳掌柜勸說不了他們，再者說了，那是金山銀山一樣的錢財，以他們的貪婪來說，對那些錢財眼紅，是必然的。至於陳掌柜，這個世上多的是平常人，誰又能因為別人得罪另一些人呢。

  朱止青送走陳掌柜，也就尋來鄒南，和他說綢緞莊重新開張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