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這回，這綢緞莊就是我們楊家自己的，不再和陳家有什麼瓜葛了。」鄒南聽朱止青說完，十分歡喜地說著。

  朱止青點頭：「是，這綢緞莊是我們自己的，以後你做了這掌柜，也要和原先一樣。」

  「朱掌柜，瞧您說的，我以後自然還是和原先一樣，不，比原先還要更好，只有這樣，才能不辜負東家對我的期望。」鄒南可以說是十二萬分的歡喜，能重新做上掌柜，多賺些銀子，家裡的人也能多好過一些。

  朱止青等鄒南走了，這才寫了封長長的信，把之後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說給秀娥聽。省城和縣城這邊，楊家傳信很方便，秀娥收到這厚厚一封信的時候，正在和陳慶商量新鋪開張，要怎麼安排夥計。

  見朱止青寫了這麼厚的一封信，陳慶不由驚訝：「怎麼這信這樣厚，上回我成親時候，他都沒給我寫這麼厚一封信。」

  「只怕是陳家那邊的事兒，已經有了結果。」秀娥說著就拆開手中的信，讀了起來，當看到朱止青說的，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時候，秀娥還是愣了下，接著輕嘆一聲。

  「陳家那邊的產業？」陳慶只是聽說了些，知道的並不算太詳細，秀娥索性把手中的信交給陳慶。陳慶飛快看起來，看完了才嘆氣：「我還記得陳大爺當年，多麼意氣風發，這會兒，怎麼就成了這樣呢？」

  「再高的心氣，被所謂親人這樣算計，也難免會讓人感慨一句，命不夠好。」秀娥說著這句話，仿佛想起什麼。

  陳若溪父母早亡，和陳大奶奶成婚後，夫妻也是極恩愛的，可是所有的那些希望，卻被挨個掐滅了，人難免會心灰意冷，而到了這個地步，索性就用這些錢財，給這些人設個陷阱，看他們為了那些錢財掐得死去活來。

  

  秀娥仿佛又看到了翠巧的欲言又止，或許，翠巧也瞧出陳若溪的心灰意冷，這樣逃不開的讓人難過的現實，才是陳若溪之後種種異常的原因。

  既然如此，還再續什麼弦，再娶一房，不過也就是被人算計。

  「事情本不該如此！」陳慶忍不住嘆息一聲，秀娥淡淡一笑，這笑容中似乎頗有深意，陳慶看著秀娥，想起了許多事，陳慶衝口而出：「東家，我會記得，好人有好報的！」而不是像陳慶這樣，所有的希望都被一點點掐滅，最後心灰意冷，甚至於，對自己的產業徹底放手，用這些做為誘餌，好讓陳家在他去後，進行爭搶。

  「我也信，好人有好報，所以你看，陳家這會兒，就變成這樣。」秀娥收起了信，語氣平靜。

  陳慶應了一聲，剛準備要走突然轉頭：「我想，和阿青換一換。」

  這個提議讓秀娥挑眉，陳慶笑容還是和原先一樣，顯得有些憨厚：「我就是想起，阿青比起我有果斷，也有主意，而我更擅長守成。那我回家鄉，守住那些鋪子，阿青來省城，跟在東家身邊會更好。」

  秀娥並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瞧著陳慶，陳慶猛地想起什麼，臉色微微一紅：「東家，您放心，等我們回去之後，我不會讓我娘動召兒一根汗毛。」

  「我並不是擔心這個。」秀娥搖頭，她對召兒有足夠的信心，召兒是秀娥一手帶出來的，自然不是那種隨便人揉圓搓扁的性子。更何況老家那邊還有秦嬸子，按了秦嬸子對召兒的疼愛，陳大嫂但凡擺出做婆婆的款兒，秦嬸子第一個就不願意。

  秀娥正色看著陳慶：「你可曉得，你這會兒推辭的，是什麼位子？」

  「我曉得！」陳慶沒有絲毫遲疑：「我推掉的，是大掌柜的位置。」楊家現在已經不止一個鋪子了，既然已經有了總帳房，那自然要有個大掌柜。大掌柜和別的掌柜可不一樣，甚至能做秀娥一半的主，能調動的銀錢也不少，每年的分紅那更是能讓許多人家豐衣足食。

  秀娥的眉一挑，陳慶已經笑了：「我並不是說，對那些銀錢沒有嚮往，而是我更明白，要踏踏實實一步步地往上走。我這個人，雖說聰明，卻沒有阿青那樣果斷，甚至不如阿青能吃苦。就算這會兒東家把我提拔為大掌柜了，不用別人說，我自己也會想，是不是因為召兒的緣故，東家才提拔我。這種念頭一久，不好。」

  秀娥等陳慶說完才點頭：「很好，你能說出這番話，召兒嫁了你，我這才真正放心。」

  提到召兒，陳慶的眼睛又現出溫柔，過了會兒陳慶才輕聲道：「若東家覺得，召兒嫁我，是嫁錯了，那東家會怎麼做？」

  會怎麼做，秀娥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笑了笑，但這笑容讓陳慶有些不寒而慄，仿佛不是那個溫柔和善的秀娥，而是另一個人。

  陳慶用手捂住嘴，假裝咳嗽兩聲，接著才放下手：「我明白了。」

  秀娥沒有再說話，只是拿起帳本繼續看下去。陳慶走出去，桃花這才走進來：「東家，為什麼，還有這樣的事兒。」

  照桃花的想法，人都是往上走的，哪裡就會自願往後退一步？秀娥瞧著桃花一臉的糾結，不由笑了：「我確實在陳掌柜和朱掌柜兩人中間想了很久，要誰做大掌柜。陳掌柜呢，娶了召兒，更得我的信任。朱掌柜呢，更有能力。陳掌柜瞧出來了，所以他主動退了一步，也是他聰明的地方。」

  桃花啊了一聲，繼續看著秀娥，秀娥瞧向桃花：「還有，他是男人，男人在這世上的退路，總是比女人要多。」

  男人比女人的退路要多，桃花皺眉：「那為什麼，人人都說，女人在這世上，只用在家操持家務，生兒育女，不用出去外面掙錢，更好呢？」

  「傻子，你早先在家中是什麼樣的，這會兒在你婆婆面前是什麼樣的，難道你還能說，出來外面掙錢沒底氣嗎？」秀娥淡淡說了一句，桃花仿佛想起什麼似的，輕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