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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五章 玉石俱焚

2024-09-09 02:58:42 作者: 射干臨淵

  從女娃踏入發鳩山,將自己的心變成磐石,千年的孤獨,永恆的守望,只為今日。

  「玉石俱焚。」

  元氣為炭,肉身為爐。這是女娃的底牌,也是她的最後一擊。無論成功與否,她就會燃燒殆盡,變為劫灰。

  用自己的元氣,將自己的身體燒成虛無。

  大陣之內自成天地,元氣聚集成烏雲,黑壓壓的一片,裡面雷聲隱動,銀光閃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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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雲之中,雨歸塵紅衣飄蕩,她高舉妃子笑,晶瑩透明的刀身,被她的衣服映得通紅。

  除了塵小樓外,她對這個世界,眷念的人不多,值得珍惜的更少。

  在她心中,從小帶著她的雨亦濃算一個。愛屋及烏的塵洗月勉強sauna一個,芊芊和墨非夜加起來算一個,雨若虛算半個。

  可就在今天,在這世上,她最親的兩個人,都要離開她。

  這讓她想起了在桃花林中的日子,那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這段記憶中的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她,她又變成了一個。

  當年在會稽城時,她也是一個人,靠著為塵小樓報仇的信念,才度過了那段灰暗的時光。

  每當她覺得繞不住時,就不覺得哼起了逗秋雨,這是她和塵小樓一起合奏的曲目。

  在一個秋雨淋漓的傍晚,她在窗前看著秋雨,突然靈感一現,對著古琴演奏起來。

  在旁邊的小屋內,對音律懵懵懂懂的塵小樓,居然用笛聲,跟上的她的節奏,兩人的聲音在秋雨匯總追逐嬉戲,故命名為「逗秋雨。」

  人有人心,刀都刀意。

  雨歸塵的心中滿是淒涼,手中的刀上,就只有悲愴。

  力量已經恢復到巔峰的禺猇,面對女娃的玉石俱焚,沒有一點表示,任由女娃緊緊抱住他。

  「那傢伙的意識,明明已被我完全清除,為什麼我的心還會隱隱作痛。」兩行血淚從禺猇眼中滴下。

  若是燃燒大陣中的元氣,女娃自然能與禺猇同歸於盡。

  可在妃子笑出現後,陣中的元氣,已經聚集在雨歸塵周圍,根本不聽她的調動,現在只能燃燒自己的元氣。

  「啊」

  女娃發出一聲慘叫,五藏之內的元氣,同時開始燃燒。鑽心的疼痛,讓女娃的頭腦無比清醒。

  隨著元氣的不斷湧入,妃子笑的刀意飛快攀升,這讓雨歸塵覺得此時的妃子笑,散發有一種很熟悉感覺。

  她絕對在哪裡見過,卻又完全想不起。

  她雖然不認識女娃,也不知道她和禺猇故事。

  可她看到女娃,為殺禺猇奮不顧身的模樣,和同歸於盡的心。這兩人的關係,肯定不只是,夏人和鮫人這麼簡單。

  雨歸塵一刀劈下,狂亂的刀意席捲全場,這瞬間知道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當年塵小樓,拔出妃子笑時,就是這樣的情景,就是這樣的刀意。

  悲愴,淒涼。

  塵小樓一刀邁過帝階的門檻,讓靈台中的金錦越過龍門,化為黃龍。

  可只是帝階還不夠,禺猇身為最古老的帝階之一,並沒那麼簡單。

  在他身體周圍的水幕上,漣漪陣陣替他抵擋住了刀意,偶爾有些水幕破裂,也會馬上恢復。

  看到自己用生命爭取的時間,居然就是這般效果,女娃心中無限失望,卻也沒有辦法。

  「這就結束了?」女娃的身體雖然還未燃燒殆盡,可她的心卻已經死了,縱有萬般不甘,卻不得不面對這個現實。

  事實上,她也無需面對,因為她馬上就要離開,帶著遺憾和仇恨離開。

  突然一股悲愴的刀意出現,比起剛才席捲全場的刀意,這一股刀意悲愴的,讓人感覺仿佛身體被寒冰包圍。

  因為活得太久,見得太多。禺猇從不認為自己是多麼無敵,相反他認為,想要活的長,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強,而是要因為足夠苟。

  可他不認為,眼前的人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就算那把刀里,含有讓他討厭和恐懼的氣息,也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當刀意衝破屏障時,就已為時已晚,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這樣,窩窩囊囊地死去。

  「啪。」

  禺猇的腦袋被禺猇從中間劈成兩半,本來作為帝階來說,只要有充足的元氣,這種傷勢,並不足以致命。

  只要他在最短的時間內,用元氣將兩邊黏合在一起,就不會因此送命。

  可現在他只能讓自己的生命一點點的消逝,皇氣覆蓋在他的傷口上,將前來治療的元氣,全部驅散。

  大陣帶來的力量,足夠讓雨歸塵,將禺猇直接一刀斬殺。可兩人之間的修為相差太對,雨歸塵是在大陣元氣的加持下,才將禺猇砍殺。

  禺猇不甘地閉上眼睛,他從未想到,自己會以這樣一種方式死去。

  女娃也和禺猇一起倒在江面上,在「玉石俱焚」的作用下,兩人的身體,迅速燒成灰燼,飄散在葉玉江上。

  雨歸塵殺完禺猇後,就離開飄到桃樹下,雨亦濃已經沒了氣息,只是靜靜的躺在塵洗月懷中,手中拿著塵洗月的酒葫蘆,臉上還掛著一絲微笑。

  她沒有打攪兩人,沒有滴一滴淚,也沒有說一句話,就連他們死前的姿勢都沒有改變。

  只是擦乾了兩人臉上的血漬。

  塵洗月和雨亦濃兩人,被雨歸塵就地埋葬在桃花之下,一起埋下的,還有那壇沒有及時埋下的酒。

  當夜清風忽起,雨打桃樹,桃花突然綻放,零零散散灑了一地。

  雨歸塵脫下紅衣,身穿孝服為兩人守靈三月。

  她將兩人埋在桃樹下後,就一直坐在旁邊,不言不語,第三天時剛準備離去,就收到了雨若虛寫來的信。

  看完信後,雨歸塵船上與信一齊寄來的麻衣,在墳前守靈三月。在她換上紅衣,剛準備離開時,又受到了一封信。

  「冰夷為之!」

  只有這四個字,但對雨歸塵來說,就已經足夠。雨歸塵一路狂奔,跳進雲夢澤中,七日後,水中驚濤波浪,時有鮫人屍體浮出。

  到後來才知道,雨歸塵用七天的時間,找到了鮫人老巢,然後一場血戰。雨歸塵找老巢的辦法,也十分簡單。

  遇到一個就殺一個。

  會稽城中,燈火通明,月上鬼影重重。

  若英又坐在窗戶旁邊,點了最好的菜,喝最美的酒,兩雙筷子,兩隻酒杯,卻只有他一個人。

  他從踏進這個酒店樓,就察覺到了氣氛不對,因為當他走進來時,所有熱目光都齊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

  「這些人都在等人。」

  這是他第一次來會稽城,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酒館,卻知道酒館的小二和掌柜,都不是小二和掌柜。

  小二給他上完菜後,就站在他的旁邊,從窗口眺望遠方,那是雨侯殿的方向。

  「君上!」衛起對坐在高台上的雨侯行禮道。

  高台分為三層,每層有三斷階梯。在使用之處,雨若虛非常不願意,認為又不方便,也無必要,更沒有用。

  在用了在後,才發現其中的奧妙。在召朝會或者有要事商討時,底下的那些人,不能時刻觀察自己,而揣摩他的用意。

  「大司馬。」雨若許有一肚子的話想對衛起說,卻沒有了機會。

  兩人的關係,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法家,相傳起於邢獄之間。提倡君權至上,忌權臣。認為獎罰是君主手中的利劍,絕對不能假於他人之手。

  可在雨國,特別是羽殤關之後,雨若虛因為執意出兵,使驚雷軍全軍覆沒,而聲望大跌。衛起不光阻止雨若虛出征,被下令禁錮,還帶兵去支援,救下了雨若虛。後來更是在羽

  山修建水寨,更是主動進攻,殲滅大批羽人。

  這是夏人全面開始戰爭,唯一的一場勝利,在其餘的戰爭中,夏人要麼靠城池堅守,要麼就是大敗而逃。

  這是唯一的一次勝利。

  就是這次勝利,將衛起的聲望推到了頂點,各種傳言四起,更有甚者說,夏後要治雨若虛,私占會稽城之罪。

  然後將衛起封為會稽城之主,還有某有樣的說,要將衛起封為衛侯。

  還有謠言說,要封衛起為梓桑九旅大都督,全權負責指揮梓桑九旅。

  儘管有些謠言,一聽就是胡編亂造。可是對衛起來說,謠言有多離譜,就會對他有多不利。

  今天聽到雨若虛召他,就知道今天終於來了,雖然他希望這一天能夠晚來,可他不得不承認,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雨若虛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他花了差不多十年時間,把雨若虛變成了法家的忠誠信徒,和堅定執行者,就一直在等今日。

  雨若虛的內心其實也很矛盾,他知道衛起對於雨國的意義,若是衛起留在雨國,雨國絕對是霸主,也肯定能在這亂世壯大。

  可為了他心中的信念,他不能給起這樣的機會。

  法家崇尚君權,忌諱權臣。可令人諷刺的是,想要法家得到推行,必須要有權臣,還是那種一手遮天,權傾天下的權臣。

  衛起就是這樣的權臣,他在當時能毫無阻礙的帶走春雨軍,能動用雨國之力,在羽山修建水寨。

  要知道羽山可是有崇氏的領地,當時的行為在某種意義上說,是對有崇氏領地的入侵。

  可當衛起下這道命令時,沒有一個人反對,包括雨若虛。

  所有人的潛意識中,都認為衛起就不會錯,絕對不會錯。

  法家治國的理念,可以有權臣,但是不能有衛起這種權臣。

  為了雨國,衛起必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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