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戰
2024-09-09 01:48:02
作者: 遠望呀
大周的積雪漸漸化去,冬去春來,中原的大地上漸漸生機盎然,一場春風吹入洛陽城,帶著從南方吹拂過來的火藥味,這是蕭策等待已久的春日。
薛睿在早朝時站在文武百官面前,重新提了南征的事,薛睿沉聲道:
「如今我大周可謂是海晏河清,陛下正值其年,應思南疆之事,陛下這些日子常與燕王書信,燕王既然不願意向我大周俯首稱臣,臣以為可派兵前往。」
真理只在劍鋒之上,燕王衛行自然不會只是因為你來我往的書信而臣服大周。
眼看著滿朝文武寂靜無聲,寧玉自然也是贊成用兵的。
蕭策遠遠地看了一眼站出來的薛睿道:「准奏。」
薛睿試探著抬頭看了一眼蕭策:「不知陛下對於此次出征的主帥人選可有定奪?」
此話一出,大殿之上似乎安靜得連掉根針的聲音都可以聽到。
陸長風微微側目,李寒寧的身體雖然好一些了,但以她和陛下之間的關係,恐怕再次掛任主帥的可能性不大。
他之前也和衛行的人交過手,眼下他這個兵馬元帥是最好的人選,又或者還有最好的解決辦法。
眾人不動聲色地看向了高高在上,坐在皇位之上的蕭策。
蕭策對著面前的文武百官沉聲道:「朕打算御駕親征。」
這個答案倒是不出陸長風所料,到底是他們陛下,如此一來必定軍心大盛。
一旁的老臣心有顧慮,到底還是站了出來一揖道:「陛下貴為九五之尊,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而且此去南疆路途遙遠,萬一有個損傷,怕是——」
怕是對他們大周不利。
蕭策立刻反駁道:「卿等放心,此戰若勝則天下一統,往後許多年都不會再有戰事,乃是一勞永逸的事,在朕南征期間,洛陽政務就交給寧相打理,若有急事,朕的皇權特許,寧相可以先斬後奏。」
蕭策需要留下一個最為穩妥的人處理這段時間的政務,他思來想去選了許多人選,但總覺得不太放心,只能把他們的軍師放在都城坐鎮,他才能勉強放心。
寧玉聞言站了出來一揖道:「陛下放心,臣必定竭盡全力在陛下不在洛陽這段時間處理好政務。」
蕭策但目光在面前的文武百官身上來回逡巡了一遍:
「既然你們沒有異議,那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
這邊剛下朝,後宮裡的李寒寧這邊也很快得知了前朝的事情。
以清原本還在收拾房間,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正好,一連下了幾日的雨,今日終於放晴,面對著坐在椅子上的李寒寧道:
「將軍外面今日天氣不錯,可要出去走一走?」
李寒寧順著她看的方向看了過去,的確陽光透過雲層落了下來,如萬兩金鱗一般灑在外面的石像上,單是遠遠看著,便能一掃人心底里的陰霾和積鬱。
李寒寧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卻聽到了不遠處門口,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算算這個時辰,回來的人自然是蕭策。
於是李寒寧玉對著以清道:「算了,你下去休息吧。」
以清很是識相地道:「是。」
蕭策遠遠地走了進來,自然是知道李寒寧這幾日都將自己困在房間裡面沒有出門,也沒去看過幾眼蕭安:
「寒寧,我看今日外面天氣不錯,眼下離午膳還有一段時間,陪我出去走走吧。」
說罷便對著她伸出手來。
李寒寧眼看著面前的人,也沒有拒絕,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手。
還是李寒寧先開口說道:「前朝的事情我聽說,你這次打算御駕親征是麼。」
蕭策並沒有打算瞞著她,更何況這麼大的事情,早晚也是瞞不住她的。
「是,這最後一仗我還是想親自去南疆看一看。」
李寒寧自然知道蕭策是想和衛行與梁舟交手的,有了雲妍向來勇猛的北境軍幫忙,在兵馬之上的優勢,幾乎數被碾壓於南疆,她並不擔心。
李寒寧沉默了片刻之後,看著身邊的蕭策說道:
「我陪你一起去南疆吧。」
蕭策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面前的李寒寧道:
「可安兒還小,你我都去南疆的話,留他一個人在洛陽總是不大放心。」
他原本不想讓李寒寧在這個時候長途奔波,孩子只是個藉口,這點李寒寧倒是看得出來。
李寒寧道:「蕭安這些日子由他們照顧的很好,我都看在眼裡,而且是我自己想去南疆,那時在南疆的仗沒能打完,後來思來想去還是有些遺憾。」
蕭策見她執意要去,便也不再阻攔了:「也好。」
兩個人在花園裡面走了一會兒,李寒寧忽然又開口問道:
「那陛下可有想過南疆將來的事?南疆離我們中原路途遙遠,陛下打算此戰結束之後該對南疆做如何安排?」
這點蕭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南疆不同於以往他們打下來的任何一座城池。
蕭策不動聲色地對著面前的人說道:「燕王衛行在南疆的威望甚高,只要他肯稱臣,就仍舊可以以燕王的身份掌管燕雲十洲,至於梁舟,比起衛行來,我倒是頭疼該怎麼處置他。」
這些想法他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過,哪怕是陸長風,但是對於李寒寧,他可以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寒寧明白他的顧慮,梁舟只對衛行忠心,又或者的說是他忠於的是燕雲十洲的傳統,蕭策,是擔心梁舟不會投降。以他的性格確實有可能誓死不降,對於他們來說是個麻煩。
李寒寧思索了片刻,然後湊到了蕭策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復又對著蕭策道:「就用這個方法,對付梁舟將軍這樣的人再適合不過。」
蕭策落在李寒寧身上的目光稍微遲疑了片刻:
「可是——」
縱然李寒寧想用苦肉計去說服梁舟,萬一出現意外的話,蕭策還是不太放心。
李寒寧道:「我知道陛下想說什麼,但是倘若把所有的計劃都告訴陛下的話,陛下怕是不會應允。」
蕭策說不過她,但他又從心底里信任面前的人,總是拿面前的人沒有辦法,只好嘆了一口氣道:
「你呀。」
李寒寧卻對著面前的人神色認真地道:「陛下放心,我知道陛下喜歡梁舟,我也向來欣賞兵法為人過人的將軍,更何況我大周的確也需要這樣一位善於水戰的人。」
李寒寧說中了蕭策所有的心思,也許這個時候其他武將還在,計劃怎麼輔佐他攻打南疆,但蕭策這個位置上該思考的是,打下來之後,該怎麼守它。
李寒寧離開洛陽之前,還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蕭安,現下襁褓中的嬰兒在搖籃里安靜地睡著,聽外面的侍女說,蕭安這幾日吃了便是安靜地睡,很少有吵鬧的時候。
李寒寧將自己腰間細的玉佩卸了下來,放到了嬰兒的枕邊。
這塊玉佩原本是蕭策給他的,早在他們還在淮安的時候,原本是蕭策千里迢迢派人送過來,如今留在蕭安身邊也算是物歸原主。
不是他對這個孩子狠心,而是這個孩子留在洛陽城,總比將來留在她的身邊會過得更好。
臨走之前,寧玉走到洛陽城的城門口送行,蕭策近身,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和他說了幾句交代的話便一躍到了馬上,帶軍出征了,李寒寧就跟在他的身側,勒緊了自己手裡的馬繩跟上了。
說起來她已經很久沒有騎過馬了,這種身邊有風呼嘯而過的感覺她到是懷念,李寒寧最後回頭看了一眼,落日餘暉裡面的洛陽城,回頭跟上了蕭策,就和他們當時第一次出征一樣。
他們南下的兵馬這次兵分三路,一路是蕭策和李寒寧親自帶著,另外一路陸長風先幾日繞了過去,最後一路是北境前來支援的奇兵。
但梁舟這裡,只是收到了蕭策和李寒寧那隊兵馬行軍的消息。
他這邊的軍營裡面蕭策早就安排了人。
一旁的侍衛稟報著軍情,這邊梁舟正在抬頭仔細看房間裡面懸掛著的地圖,說起來這張地圖還是當時蕭策的哥哥蕭晟親手送給他們的,他沒有全信這張圖上的內容,但總有借鑑的價值。
正在梁舟部署江面上的戰船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侍衛稟報急匆匆的腳步聲:
「大將軍!大將軍不好了!」
梁舟這邊聽到這聲音立刻皺起眉頭,朝著剛進營帳的士兵問道:
「出什麼事了?何事什麼慌張?」
那侍衛低著頭道:「是大周的兵馬,他們的兵馬剛才夜裡突襲了我軍最前面的軍營。」
梁舟怔了一怔,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侍衛根本不敢隱瞞這般緊急的真情,只得一揖道:
「大將軍,敵軍夜襲我方沿岸軍營,前面的兄弟們損失慘重,還請大將軍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