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同生共死的誓言
2024-09-05 06:45:54
作者: 逆時針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再瞞著也沒有什麼意義。
秦牧原把心一橫,道:「大婚當晚,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並不願嫁給我,你把我趕出新房。我回去找你,你很怕我,但我強迫了你。」
他閉了閉眼,語氣艱澀:「說出來你很難相信,但我不覺得那只是一個夢,就是我的親身經歷。」
盧雁依心頭巨震。
怎麼會?!
他怎麼會夢到前世發生過的事?
是的,那正是上輩子兩人大婚時的經歷,就連細節都一樣。
怪不得,他會受影響如此之深,那的的確確就是他的親身經歷。原來,上一世自己傷他,遠比想像中來得更深。
是這樣嗎?因為前一世的傷害,才會令他把那一晚刻骨銘心,以做夢的方式重新想起。
秦牧原所有的怪異舉止,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解釋。
他並非生她的氣,是因為太過在乎而恐懼,才刻意逃避。
他,該有多難過?
盧雁依略一想想,便心痛地淌下淚來。
大顆大顆眼淚沿著她的腮邊滴落,砸到玉枕上,沾濕了他的臉頰。
她哭得不能自已,將秦牧原嚇得不輕,忙輕輕環住她,柔聲哄道:「依依別哭,那只是一個夢。」
對他來說,一個不能擺脫的噩夢。卻為了讓她不哭,只輕描淡寫地帶過去。
盧雁依一想到這裡,便哭得更加傷心,抽泣起來。
他怎麼能對自己這麼好?
他是個傻子嗎?!
不過是年幼時的偶然相遇,她何德何能,值得他前世今生如此深情相待?
她越哭越傷心,秦牧原慌了手腳。
想要安慰卻不知該說什麼好,手腳又因為裹著傷不能動彈自如,連給她一個完整的擁抱都做不到。
他只好語無倫次地反覆說著哄她的話,看著她哭到抽噎。
作為京中風頭最盛的美男子,見過不少在他面前落水的、掉了帕子玉佩的、摔倒的美人,種種花樣層出不窮,哭是其中最常見的一種。
梨花帶雨的美人固然美麗,可在他看來和精心裝飾過的瓷娃娃沒有兩樣。
哪像她在自己面前哭得如同被疾風驟雨打過的海棠,狼狽不堪,卻足夠真實。原本凝脂般的肌膚被淚洗過之後,泛出透明的光澤來,玉軟花柔般的嬌嫩。
活脫脫像一隻被欺負透了的小貓。
秦牧原有些恍惚,視線不受控制地沿著她腮邊不停滴落的淚往下移。上好的衣料被眼淚浸得半濕有些透明,精緻的鎖骨線條在其間影影綽綽,再往下則是少女美好的起伏曲線。
可是,她脖頸處繫著的絹帕,徹底粉碎了他心頭的旖旎綺思。
秦牧原用手掌溫柔地替她拭著眼淚,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是不是做錯了,應該早些跟你說?」
「你……」盧雁依哭得一抽一抽,還顧著他身上的傷,並不敢趴在他身上痛哭一場,便越發覺得委屈。
她用胳膊撐著自己,抽泣道:「你為什麼……為什麼不說?以後……」
秦牧原忙舉起兩根手指,做發誓狀:「我保證,以後不管什麼事,一定先告訴你。」
盧雁依這才慢慢停止了哭泣,破涕為笑道:「你說的啊,不許賴帳。」
「不賴帳。」秦牧原再次保證。
看著他胸口被自己的眼淚浸濕了好大一片,盧雁依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坐直了身子,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悶悶道:「你快點好起來。」
秦牧原「嗯」了一下,伸手想要去拉她,卻扯到了傷口,輕輕「嘶」了一聲。
盧雁依大為緊張,見著有好幾處裹著的細布又透出了血色,心頭一酸又想哭了。
要不是自己,他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
「依依別哭,」秦牧原低聲安撫,「只要你安然無恙,我做什麼都值得。」
「瞎說!」
盧雁依認真地看著他,說:「王爺,你一定要記住,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你若是出了什麼意外,我也不要活了。」
「依依!你怎麼能這樣想?」
「我就是這樣想的。」盧雁依眼神執拗,「不瞞王爺,我也做了和你一模一樣的夢,比你的夢更長。在夢裡我對你不好,醒來後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那樣對你。」
「依依?」秦牧原大為震驚。
原來,不止是他一個人做這樣的夢?
淚珠還掛在她腮邊,只見她神情固執,道:「既是王爺也做了那樣的夢,我們就是前世的情緣。這一世,我定要與王爺同生共死。」
秦牧原怔忡了許久,才緩緩點頭道:「好,這一世我們同生共死。」
兩人十指交握,許下同生共死的誓言,讓盧雁依想到上輩子她臨死前秦牧原許下的那句諾言:「盧雁依,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妻。」
生生世世尚且不知,至少這一世,她絕不放手。
梅染捧著一大束金色的菊花,靠在門外眼眶濕潤。她早就回來了,聽見屋內兩人互訴衷腸,便沒有打擾他們。
她聽得不真切,卻知道兩人已經徹底消除了誤會,回到了最初。
太好了!
她抹了一把眼淚,抱著花走進去,屈膝施禮道:「主子,奴婢回來了。」
縣衙的後院裡種著好些菊花,在秋日的陽光下燦爛盛放著。知道是王妃想要,楊家的婢女熱情地幫她摘了好大一束。
盧雁依剛剛哭完,不止是眼眶紅著,整個眼睛都有些浮腫。
在梅染面前,她有些不好意思,掩飾地忙碌起來。先是找了一個溜肩花瓶將菊花插好,又使喚著梅染去打涼水來敷臉,還趁梅染出去的時候替秦牧原處理滲血的傷口。
他胸前被哭濕的一大片卻是沒法子,要換衣裳又是一個大動作。
盧雁依便找了一條裹傷的細布,從他衣襟里伸進去鋪好,將浸濕的布料隔在外面,讓他能舒服些。
她手指柔軟,摸索著將細布鋪平的動作,無異於將他的胸肌摸了個遍。
秦牧原自問能扛住任何傷而不叫痛,卻扛不住她的手指輕觸。
他咬著牙,才沒有喘息出聲。
閉上眼,卻發現來自身體的觸摸更加敏感。
這,真是痛苦又甜蜜的折磨。
受不了,快點好起來吧!頭一回,他在心裡痛恨自己受了這麼嚴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