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妖靈閣（11）

  這是探幽村，一草一木我都記在心裡，飛凰帶著幼小的藍清羽給杏樹澆好水，拿出一個布袋掛在他肩上，「去吧，對先生要禮貌。」

  左手拿著雞蛋，右手拿著桃子的藍清羽走出院門，蹦蹦跳跳的走向學堂，那個時候，學堂的圍牆還不高，先生院中還養著雞，自從我入學之後，先生再未養過雞，每隔幾日，藍清羽就會送幾隻野雞。

  待藍清羽的身影消失，飛凰關閉院門，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她扶著門框站立良久，這才摸索著在院中坐下，我見她伸手撫著自己的鎖骨，從她的動作，我推測出左側鎖骨是她的靈脈節點，感覺上已經受損，妖氣已在泄露。

  待飛凰坐定，她開始提氣，我看見她神情痛苦，便知道她此時經脈已經受損，妖氣流通不暢，而且……，而且很有可能她的靈脈是外向受損，而且受損面極大，無論她補多少的妖氣，都會泄露，而且補得越多，她的靈脈受到的傷害越大。

  「姐，」墨鳳推開院門，手中拿著一顆珠子，一見飛凰的神情，快步上前，將她衣襟微微拉開，露出左側的鎖骨已然發黑，他面色大變，將手中的珠子塞進飛凰手中，轉身向院門飛奔而去，「你回屋躺著，千萬不要再強行運氣。」

  日近正午，墨鳳滿頭大汗的回到探幽村，他將手中的血魄石將給飛凰，一手探在空中，一手捂在飛凰左側鎖骨，我看見一股淡淡的紅氣自墨鳳探在空中的手緩緩沿著他的經脈來到另一手，隨著紅氣的聚集，墨鳳的手仿佛塗滿胭脂一般血紅。

  半柱香功夫，墨鳳渾身如同被水淋濕一般，指尖不停的滴下水來，他站立的地方已完全濕透，飛凰面色慘白，渾身顫抖，手中的血魄石斷斷續續的閃爍著青光，看來修補靈脈進行得並不順利，不知什麼時候，年幼的藍清羽出現在飛凰身後，他眨著藍色的眼眸，突然伸指在飛凰身上一指，一道白光閃過，墨鳳手掌的紅光大盛，血魄石也暴發出耀目的青光……。

  

  待那些光消失之後，墨鳳和飛凰均已軟倒在地，藍清羽伏在地上，仿佛已經暈厥，半晌之後，飛凰掙扎著起身，首先檢查藍清羽無恙，將他抱進屋內，這才出屋將墨鳳扶起在石上坐下。

  「姐，」墨鳳運息良久，終於恢復如常，「你獨居此地，並未與人結怨，為何靈脈受損？我適才發現，你的靈脈是以外力拉扯出一個缺口，那缺口內寬外窄，即使妖氣泄露，你也無法立刻覺察，同時，你若想自行修復那缺口就會撕裂，根本無法修補。」

  果真與我推測的一致，我情不自禁的轉目看看藍清羽，他神情平靜，只有眼神中含著極大的憤怒，想必他在初看這夢境時，心情異樣悲痛吧！

  「一個月前我發現異常，」飛凰將血魄石的殘片交給墨鳳，神情卻很平靜，「這一個月來，我已竭力將缺口縮小，正如你說，我越修補，它越來越大，我便嘗試著將全身的妖氣散盡，它果然不再擴大，反而在萎縮，今日我感覺一股外力不住的牽引我體內殘餘的妖力，若非你及時出現，我的精血都會被吸噬殆盡。」

  沒想到偷飛凰妖氣的人竟然如此惡毒，到現在，我想除沈石雲外，旁人不可能在飛凰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擊傷她的靈脈，偷走她的妖氣，我雖未見過拾奇錄，但我想，他為提升自己的修為，一定會挺而走險的。

  第一個夢境到此便結束，藍清羽隨即放出第二個夢境，此時的飛凰非常虛弱，她浸泡在一個閃爍著星光的藍色水潭中，我猜，那應該是墨鳳口中的生命之泉，飛凰竭力的維繫著自己的儀態，「清羽，你看到這個夢境的時候，我應該已經永眠，我的孩子，你不要悲傷，我疲憊的靈魂終於得到安息。

  你看到這個夢境，那意味著你已放下仇恨，你出生之時，我已感應到你與眾不同，你肩負著人界與妖界共同的未來，我不希望常人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成為你的障礙，禁錮你、約束你，我希望你以人妖兩界眾生的福祉為重。

  孩子，你雖是妖王之子，但我不希望你成為妖王，你有更重要的任務，可惜我看不到你頂天立地的那一日，但我就算只是感知，也覺得無比的驕傲和幸福，若有那一日，你向鳳凰地的血脈之泉眺望，也許，我的魂魄還能感應到你的目光。

  你幼時，曾釋放過一次魔龍之力，你救了我和墨鳳，我也不知道第二次靈脈受損是在何時，我發現的時候，它受到的傷害已經不可逆轉，我懷疑此事與我的師兄，也就是你的師父沈石雲有關，我記得白澤一歲時，他帶我們到蜀地的天府城，在那裡的鎮妖司，他取走一本名為拾奇錄的禁書，裡面有混合靈氣與妖力的禁術，我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他想要追求力量的心思，我隱約能夠感知。

  另外，我在無意中發現他創立了一個名為獵妖師工會的組織，他欺瞞鍾萬城大人，給予這個組織極大的權力，凡是未加入鎮妖司的獵妖師，想要在人界名正言順的獵妖，均需加入這個工會，這意味著，他也許有一日，有足夠與鎮妖司抗衡的能力。」

  說到此處，飛凰劇烈的咳嗽起來，她的魂魄時隱時現，待她平息下來，魂魄已經接近透明，她輕輕的捋著自己的頭髮，「我的生命快要枯竭，但我知道，你一定會安然長大，清羽，我的孩子，即使置身地獄，我也愛著你，真希望我能看到你長大成人那一日……。」

  夢境隨著飛凰的消失而終結，紫曦面色鐵青，此次，無論他如此抑止，我們都看出他憤怒到極致，「鍾萬城，面對這般的挑釁，簡直將你和我視若無物。」

  而水光鏡中，沮喪的鳳凰不安的看著憤怒將要衝破天際的鎮妖司與妖靈閣主人，「大人，我們趕到獵妖師工會時，工會內已經人去樓空，只有一些燒毀的文書和來不及帶走的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