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妖靈閣（10）

  巨大的水光鏡中，鍾萬城面色發青，我本就怕他，現在見他鬚髮橫張的模樣，我越加的恐懼，不由自主的靠近暮隨雨，卻發現他也驚恐莫明的向我靠近，我們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恐懼。

  「別怕，」暮隨雨戰戰兢兢，他牽著我的手，儘管他和我一樣怕，他仍然鼓起勇氣，「別怕，他在天啟。」

  鍾萬城衣袖一揮，他房中的青銅油燈盡數爆裂，可想而知他是多麼憤怒，相比下來，紫曦只是氣得渾身發抖，顯然更有涵養一些，這般想著，我不由轉過頭，卻見紫曦緊緊的抓著鳳凰木桌，那木桌上已出現千萬條裂縫，崩裂只是旦夕之間。

  「鳳凰，」鍾萬城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去獵妖師工會，立刻把陳本墨抓來，白龜，帶人去天下無妖館，今日黃昏前，天下無妖館還剩一片瓦，你不要回來見我。」

  鳳凰和白龜立刻退出，鍾萬城氣惱難消，不住的在房中踱步，付天麒面色也極為難看，但他始終忍住沒有發作，半晌，鍾萬城轉身看著他，「天麒，障葉咒一施幾十年，你我紫曦均未發現，你可覺得奇怪，沈石雲哪兒來這般大的能耐？」

  

  「飛凰，」付天麒一開口，我便覺得心驚，難道是沈石雲偷走飛凰的妖力，「大人可記得拾奇錄？那本書中，記載著將靈力與妖力混合的修煉之法，當時我們均覺得不可行，雲海崖事發，我立刻趕往窺金庫，拾奇錄已不在甲等七室。」

  「甲等七室？」鍾萬城一聲冷笑，「甲等七室？好縝密的心思，連密室都隱蔽了，天麒，此賊將我們玩弄於掌心，我心中實在憤恨，只不過，他已是天下修為最高之人，為何還要做這等事？」

  「大人可記得白澤大神何時出生？」付天麒抱歉的對紫曦點頭示意，「當日紫曦大人攜天狐大巫造訪鎮妖司，大巫預言您與紫曦大人將是人界唯二的半神，當時屬下無意中見到沈大人眼中的不服，大巫祝賀沈大人天降麟兒，並且說那孩子是人界真神，我想，自白澤大神降世，沈大人發現這世間最絕對的力量，令他心態發生改變。」

  良久的沉默之後，鍾萬城轉身看看紫曦，紫曦放開已經在逐漸崩裂的鳳凰木桌，「白澤大神可在鎮妖司？」

  緩緩搖搖頭，鍾萬城終於平靜下來，雖然眼眸中的怒火仍在熊熊燃燒，「他應該已經知曉此事，清羽自永無之地出來沒？」

  「你們先到庭院中休息，」紫曦突然起身，對墨鳳、我和暮隨雨道：「我有些話要單獨與鍾大人商談。」

  退到庭院中，墨鳳飛身坐在庭院中的鳳凰木上，璀璨的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天空，不知在想什麼，暮隨雨突然輕咳一聲，「那個，大王，我想問問，暮夕荷是不是你的妻子？」

  「是，」墨鳳垂下首，好奇的看看暮隨雨，「你是這一代天狐的族長吧！暮夕荷曾經是我的妻子，在我殺掉天狐的前任族長後，她離開我，去了人界。」

  沒想到他這麼直接了當的承認自己殺掉我們的父親，暮隨雨又是一聲輕咳，「前任族長是我們的父親。」

  「我知道，」墨鳳連頭都沒回，「他是一個忠誠的屬下，希望大巫能夠庇佑他的靈魂，如果你想問暮夕荷，我可以告訴你，她並不是純粹的天狐，她的血統混雜有羽族的血脈，雖是如此，大巫仍然寵愛她，她是我所知道，唯一一個沒有任何天賦，卻仍擁有天狐身份的人。」

  禁不住大吃一驚，唯一一個沒有任何天賦？難道不是沈望月嗎？我和暮隨雨對視一眼，忍不住問道：「她有一個女兒，那孩子有天賦嗎？」

  「有，」墨鳳回應得很肯定，全無半點兒猶豫，「你們雖在人界，但大巫仍按慣例將你們所有人的名冊錄入在妖名冊中，這數十年來，天狐族在洪山休養生息，離開什納海時二十一個宗族人丁興盛，期間新增三個宗族，目前男丁三千六百一十一人，女丁三千六百四十九人，這些年，你過得不易，但也證明你是一個極好的族長，比你父親更好。」

  看暮隨雨的神情便知他所言非虛，沒想到他竟對天狐族瞭若指掌，我想起在勝州時，陸夏童對勝州的情況事無巨細，也是極了解，藍清羽稱讚他是極好的統治者，再聯想到我們進入妖界後所見所聞，雖然不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妖民們生活還算幸福，看來，他的確是一個好妖王。

  「多謝大王讚譽，」暮隨雨低聲道謝，「不知道沈望月的天賦是什麼？」

  墨鳳面上突然浮現出極度古怪的神情，他沒有立刻回復暮隨雨，而是轉首盯著我，過得許久，他才收回視線，「是一個能讓暮夕荷顛狂的天賦，就連大巫都不忍心道出口的天賦，若有一日你們見到暮夕荷，告訴她保護好自己的女兒，畢竟那是她唯一能擁有的。」

  話說到此，暮隨雨未再追問，我突然對沈望月心生憐憫，畢竟對於墨鳳這樣殺人如麻的統治者，早已心硬如鐵，若連他都覺得沈望月可憐，那麼，她的天賦一定是一個悲劇，同時，我已入世許久，對於人界的禮節也有所了解，暮隨雨暗暗喜愛著沈望月，所以他一直擔心他與沈望月是表兄妹，現下聽來，暮夕荷並非同宗同血，他的傾慕也不算有違天倫，為了暮隨雨，我也會好好守護沈護月。

  這般想著，卻聽身後一聲輕響，我們齊齊轉過身，只見紫曦在前，藍清羽在後，先後走出廳門，藍清羽神情如常，而紫曦仍是面有怒色，墨鳳躍到地上，對藍清羽淡然道：「夢境既然已經解開，想必一切的謎底你都瞭然於胸吧！」

  「不，」藍清羽緩緩搖首，「母親知曉的，只是皮毛，對於真正的秘密，她並不知曉，只不過，我已猜到是誰令她靈脈受損，是誰偷走她的妖力。」

  沉默半晌，墨鳳淡然道：「我們都已想起，那是你的師父，鎮妖司前任首席鎮妖令沈石雲。」

  「是的，」藍清羽的語氣有些沉重，「還是獵妖師工會的創始人及會長，陳本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