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白石合約（1）

  夜涼如水，我坐在藍清羽身邊，看他研究著手中一個精巧的月光弩，經歷白日之事，我卻感應不到他內心的悲傷，這是這般多年來的首次，我不知道是藍清羽早有心理準備已經放下，還是將內心的悲傷深深的隱藏起來，不讓旁人觸碰。

  「朝雲，你去睡吧，」藍清羽的聲音很清澈，完全感應不到一絲的異樣，「這些時日在妖界奔波，你……。」

  

  「師父，」我打斷他勸誡我回房睡覺的意圖，「我不困，你有話要說嗎？」

  「是啊！」暮隨雨提著一個食盒走廊下走出，「清羽，發生許多意想不到之事，若你心中憋悶，盡可與我們傾吐，有的事說出來，總比悶在心裡的好。」

  「我沒事，」藍清羽微笑著放下月光弩，轉首看看我和暮隨雨，「不知道的時候，總覺得恐懼，現下一切真相大白，我心中的疑惑盡數消失，只不過……。」

  說到此處，他低聲嘆息，「只不過師父如此處心積慮，為達目的，不惜犧牲任何人，若果真只是為了追求力量，布下如此大局，不惜拋棄白澤與鎮妖司的一切，那他真的太可怕，以他曾經的修為，已是人妖兩界最大的隱患，他偷偷修習拾異錄中的禁術，修為已深不可測，於人妖兩界而言，更是大患。」

  細想付天麒的話，的確如此，藍清羽低聲嘆息，暮隨雨也忍不住嘆息，隨即笑道：「明日之事，明日再說，無論如何，沈石雲費盡心機想要人妖兩界大亂，陰差陽錯沒能得逞，而且獵妖師工會也做鳥獸散，也算壞事裡的好事。」

  這般說來，的確如此，藍清羽微微一笑，伸手從食盒中取出食物，我們突覺四周一陣震盪，藍清羽立刻起身，仰聲大喝，「白澤，我在此地。」

  片刻之後，白澤果然出現，他渾身都籠罩著一個奇怪的光屏，我懷疑那是屏蔽他神性的東西，待他走到近前，我看到他額間隱隱顯現著一朵造型奇特的火焰，火焰閃爍著溫和卻冰冷的光暈，不知怎的，我覺得此時的白澤既讓人親近，又令人恐懼。

  「哥，」白澤走到藍清羽身邊，他越接近，我便感覺四周的震動越加厲害，藍清羽面色微變，「哥……。」

  不及細說，藍清羽伸手拉著他，我只覺眼前身影晃動，他們已失去蹤跡，暮隨雨長出一口氣，「白澤大神已經知曉一切……。」

  就在此時，只聽妖靈閣內一陣混亂，紫曦趕到庭院中，見只有我與暮隨雨凝重的面色立刻釋然，「白澤大神離開了嗎？」

  「是的。」

  聽到暮隨雨的回覆，紫曦立刻長出一口氣，「他的神力復甦得太快，他再進入妖界，人妖兩界的結界就會損壞。」

  一邊說，紫曦一邊回到廳中，此時妖靈閣燈火通明，自傍晚紫曦命令三大統領帶領數十隊探子前往雪霧之森和十荒之地探查，他便一直守在大廳中等候消息，雖然不知內情，從適才紫曦的神情來看，應該暫時沒有發現。

  靠著暮隨雨睡過去，我感覺有人輕輕拍著我的肩，我睜開眼睛，卻是藍清羽，「朝雲，回屋睡吧！」

  「師父，白澤走了嗎？」我迷迷糊糊的起身，「紫曦大人適才說，若他再進入妖界，人妖兩界的結界就會損壞。」

  「他已回去，」藍清羽背著我，「白澤，傷心了！」

  「清羽，」我靠在藍清羽背上，聽見紫曦的聲音，我也沒抬頭，「朝雲睡了嗎？」

  「嗯，」藍清羽似乎點點頭，「大人找我有事？」

  「搜索的消息已傳回一半，目前暫無發現，」紫曦的證調很嚴肅，「由於魔龍之血復甦，而且白澤大神在極短的時間兩次進入妖界，在曾經感應到魔氣的地方已沒有任何發現，明日我要進宮去見大王，我希望你與我同行。」

  「大人……。」

  「我明白你不想介入，」紫曦不待藍清羽開口，便繼續下去，「此事發生之後，我和鍾萬城均認為人妖兩界必須放下成見，開誠布公的面對沈石雲，如果沒有意外，他應該藏身在雲海崖底，畢竟當初他是假借與付天麒共同封印人妖通道時跌下的雲海崖，裂縫的一個口也在雲海崖底，但若人妖兩界不達成合作，就會給沈石雲留空子，你是白澤大神最相信的人，你在，便能給妖王最大的暗示，合作是受白澤大神首肯的。」

  沒想到白澤如此重要，可是想到他們只把藍清羽當成工具，我不由又覺生氣，可是藍清羽只沉默片刻，「好，明天我隨大人一同前去。」

  「清羽，」紫曦伸手拍拍他的肩，「不要覺得委屈，與人妖兩界的眾生相比，我們都微不足道。」

  天色微明，我和暮隨雨便隨藍清羽一同前往鳳凰仙宮，與簡樸的妖靈閣相比，鳳凰仙宮真真稱得上金碧輝煌，就連外牆都是用永生之海下巨大的光珠鑲嵌的，巨大的鳳凰神木搭建的宮殿中，長滿散發著異常的花木，各色巨大的寶石拼成牆壁和地面，人界上好的琉璃、寶石和翠玉只是此地最不起眼的裝飾。

  相對而坐，我發現鳳凰仙宮的食物與民間一般無二，也是裸色的麵粉，也是裹著粗糙糖霜的果子，墨鳳注意到我們的目光，淡然一笑，「我們雖然精通水利，但對於農桑仍是門外漢，許多的妖民有一定的妖力，謀生相對較異，便懶得發展農桑，我們不可能永遠刀耕火織。」

  「大王，」紫曦輕咳一聲，「我我們雖然不擅長農桑，但人界卻已有成熟的模式，此行前來，便是與你商談與人界合作之事，此刻鐘萬城正在人界的皇宮與皇帝商談同樣的事。」

  雖然不明白他們所談之事，就連暮隨雨都異樣的嚴肅，他不時附和藍清羽對妖界現狀的描述，並加上一些細節，我這才明白紫曦帶藍清羽和我們進宮，並不完全是因為白澤，而是他知道藍清羽堅持從永生之海自行前往萬妖城真正的意圖，他也明白，能打動墨鳳的，絕對不會單單是沈石雲的威脅，還有妖民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