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龍血（2）

  半個時辰後，兩輛飛馬輦出現在官道，那是由兩匹木馬拉著的大車，從外看去，與尋常的大車似乎沒什麼不同，連續出事，我也不敢多言，靜靜的站在藍清羽身後，陸夏童與藍清羽低語幾句，便在白龜的護送下上了第一輛飛馬輦，待車門關閉，藍清羽才帶我走向第二輛。

  上了車，我才發現飛馬輦幾乎是一棟可移動的小型房屋，案幾、床榻一應俱全，藍清羽和我放下行李，坐在案几旁，藍清羽拿出九州異聞錄，「你和往日一樣，先做功課。」

  車身微抖，飛馬輦已開始向前飛馳，窗外的風景飛速倒退，速度遠快於一般的馬匹，我心神不寧的書寫功課，藍清羽始終沒有說話，從前我們也是這般，我從未覺得異常，可是現在我卻有些懼怕這安靜，若藍清羽真的相信白澤，認為我和陸夏童有什麼……。

  窗外一聲輕響，卻是一隻火紅的鷹鴿，藍清羽放下書，伸手取下鷹鴿的腿上的竹筒，「洪山被窮奇圍困，這是暮隨雨的求救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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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他這般說，我放下筆，若是如此，那我們是否在離開天啟後打開通靈道先行去洪山，不知怎的，想到可以不和陸夏童同行，我心裡輕鬆許多。

  「你繼續寫，我去見殿下。」藍清羽的話令我有些失望，他推開車門，身形轉瞬消失，我只得拿起筆，繼續寫字，幸好藍清羽很快就回到車中，「殿下執意要與我們同行，也罷，以飛馬輦的車程，我們兩日後可趕到洪山。」

  「師父，你帶上他做什麼？」想到陸夏童給我帶來的麻煩，我終是忍不住抱怨，「我此次沒幹壞事，鍾萬城能以什麼相要挾？」

  「皇上已動意禪讓皇位，」藍清羽一開口，我不由大吃一驚，「鍾大人希望我能讓他了解妖族在人界的真實情況，人妖兩界爭端不斷，自人妖通道關閉，妖界遺留在人界妖族無法回歸，這便是隱患。」

  一邊氣惱的寫字，一邊繼續抱怨，畢竟這世上還有鎮妖司，不說白澤，就光黃金鎮妖令都有四人，白銀、青銅鎮妖令更是無法計數，為何偏偏要我們帶陸夏童去了解妖族，他跟著我們，諸多不便，什麼都得顧忌，還得要照顧他。

  聽我說得幾句，藍清羽輕聲斥道：「殿下一向待我們極好，白澤那是小孩心性，你惹的禍，若不是殿下，如何能輕易了結？更何況，殿下久居深宮，如何知曉江湖之事，我令你不許對他多言，只是不希望閒散的獵妖師多受管束，你這滿腹的怨言都衝著殿下？」

  聽他語氣不悅，我不敢爭辯，嘟著嘴，藍清羽繼續道：「待殿下登基為帝，你想見他，都極是不易……。」

  「我可不想見他，」我鄭重的訴說著心裡話，「他是好皇帝，便是天下蒼生之福，與我可沒幹系，師父，我們難道要永遠留在天啟嗎？我覺得探幽村……。」

  「也許有一日，我會帶你離開人界，」聽他這般說，我不由大喜，「畢竟我們的家鄉都在妖界，若人妖兩界交好，我想回妖界。」

  聽他未來的計劃里有我，我立刻欣喜莫明，也不再覺得陸夏童討厭，認認真真寫完功課，交給他檢查完畢，隨手拉出一件沒有做完的女紅，卻聽車外一陣喧譁之聲，我不由覺得奇怪，飛馬輦速度極快，就算路過城鎮，市囂之聲一閃而過，這喧譁的聲響，難道飛馬輦停住了？

  推開車窗，不由大吃一驚，只見車旁是一艘造型奇特的船，那船下無數的木輪飛速的轉動，速度幾與飛馬輦一致，而船頭上，招搖著一面大旗，天下無妖！

  又是他們！我氣惱的合上一扇窗子，回過身，藍清羽也是一臉不悅，就在此時，大船上傳來聲響，「藍館主，我家主人請您上船一聚，有要事相商。」

  眉頭微皺，藍清羽低聲道：「我去稟報殿下，你在車中等我。」

  片刻之後，他回到車中，「我們此次上船，你需仔細觀察沈望月，確認清楚她是否是天狐一族。」

  雖然心下不悅，但仍然點首同意，待我們躍上大船，看到的，偌大的甲板上，只有一個黑衣的女子坐在案几旁，聽見聲音，她連頭都沒抬，「來喝茶吧！」

  走到案幾前，一見她的臉，我禁不住一陣眩暈，沈望月本已美貌非凡，這世上竟有比她更美的女子，她似乎早已習慣，淡淡一笑，「無論如何，你也是天狐族，竟也會被外貌所惑。」

  聽她這般說，竟是直接坦稱自己是天狐，她掃視我和藍清羽，優雅的笑著，「我曾經是天狐族，但當我被迫離開什納海，來到人界後，我下定決心要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再受任何人擺布。」

  沉默半晌，藍清羽輕聲道：「你離開什納海時已經成年，可記得當時發生什麼？」

  「那些悲哀的往事，我已經忘記，」女子神情冷漠，她轉身看著飛速而過的風景，「我運氣不好，你們都在人界出生，不能深刻的理解那種背井離鄉的痛苦，我為了徹底的忘記，甚至拋棄自己的族類。」

  「所以大巫才拋棄了你？」藍清羽的聲音不大，卻很嚴肅，「你額間的天賦桃花已經熄滅，你就算隱藏，我仍能看到那灰色的印記。」

  那女子伸指輕輕撫撫自己的額間，那手指精美得如同玉雕，她神情間有說不出的痛，「我帶著族人離開勝山時，我們只覺得額間一陣火燒般的疼痛，大巫抹去了我們所有的天賦，她不肯原諒我們，這些年來，無論我多誠懇的祈求，她都不願理我。」

  聽她這般說，我不由心生憐憫，藍清羽卻冷笑著，「當日，是你自己拋棄的一切。」

  片刻之後，那女子面上浮出笑來，那邪魅的笑令她美麗的臉有一絲說不出的詭異，「你猜到我的心思了，真真了不起。」

  「你再怎麼裝可憐，都不能否認一個事實，」藍清羽伸手執著我，雙目炯炯的盯著女子，「大巫從不拋棄任何族人，除非那人身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