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龍血（1）

  傍晚回到妖館，我只覺得滿腹都是怒氣，藍清羽與沈望月應酬一日，雖然明面上談的是妖館之事，可是沈望月對藍清羽的傾慕，就算瞎子都能看明白，我實是不明白，藍清羽與她糾纏不清做什麼。

  一邊生氣，一邊吃飯，白澤說他要到雲海崖一段時間，我暗中猜測與魔狐一族有關，藍清羽卻未詢問，吃完一隻雞，白澤眨著眼睛，「哥，天下無妖館那個女的，似乎也是天狐。」

  「我感覺她與朝雲有血源的聯繫，但並非純粹的天狐，」藍清羽放下筷子，神情凝重，「今日我與她接觸，她沒有天賦，靈力也極其低微，她的天脈是完全閉塞的，我懷疑她是人和天狐的混血。」

  聽得呆住，萬沒想到藍清羽竟是為探查沈望月的虛實才與她接觸，隨即又覺得喜悅，可是那絲喜悅剛剛湧上心頭，藍清羽又道：「她的容貌美若天仙，即使在天狐族中，也極為罕見，之前在枉水潭，我已讓暮隨雨回洪山查詢是否有天狐族人與她有關……。」

  

  聽他稱讚沈望月美貌，我心中一酸，險險要落下淚來，白澤揚揚細長的眉，「暮隨雨？是天狐族目前族長和巫師嗎？這傢伙整日嘻皮笑臉，偽裝得心無城府，他心裡，不知有多想回妖界報仇雪恨。」

  又是一愣，卻聽藍清羽輕聲道：「他是朝雲的哥哥。」

  「是嗎？」白澤看我一眼，「你若有暮隨雨萬一的心機……。」

  「白澤，」藍隨雨怒聲道：「你時時針對朝雲做什麼？」

  「誰針對她？」白澤立刻嘻皮笑臉，「我是提醒她，不要傻乎乎的被人利用。」

  輕聲嘆息，藍清羽伸手拍拍我的手背，轉頭對白澤道：「白澤，鍾萬城和太子殿下都是人中龍鳳，朝雲自幼便與我在探幽村長大，如何知曉人世險惡，幸好他們對朝雲均無惡意……。」

  「可是他們對你有惡意，」白澤放下筷子，「哥，你藏身探幽村這般多年，鍾萬城一直隱忍不發，你一到天啟，他立刻就封閉鎮妖司的窺金庫，又銷毀與你身世相關的絕密檔案，他的居心，你和我都清楚。」

  又是一聲嘆息，「白澤，我忍著一切委屈留在天啟，無非就是在他眼皮底下，讓他盯著而已，他看著我，總不會疑心什麼，而太子殿下，也並無壞心。」

  沉默良久，白澤淡淡道：「哥，若你想回妖界，我……。」

  「白澤，」藍清羽沖白澤伸出左手，白澤伸出右手與他相握，「在這世間，我最信任的，便是你和朝雲，你的心思我明白，我住在探幽村，沒有一日不關注人妖兩界的通道，從前，總有妖偷偷的逃到人界，自從墨鳳任妖王之後，雖然妖界的消息不多，但我感覺得到，妖界的人活得並不艱難，白澤，我沒有信心我能讓他們過得更好，我還在學。」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每次福佑講那些我不明白的東西，藍清羽都聽得極為認真，他知道自己欠缺在什麼地方，也明白自己肩負著什麼樣的重任，這是他首次顯露自己內心的想法，我這才明白赤炎蒼龍和白澤對我的嫌棄，在藍清羽壓力如山一般沉重時，我對他沒有一絲的用處，想到此處，我不由暗恨自己。

  「哥，沒關係，」白澤斂了面上的神情，玫瑰色的眼眸中是一種我不理解的神情，「總有一天，你會是妖界最偉大的王。」

  第二日一早，白澤出發去雲海崖，我雖然惱他罵我，但我還是給他裝好一罐糖果子，他對我一撇嘴，將瓷罐背到自己背上，轉身走出妖館的大門。

  「朝雲，」藍清羽待我關上院門，「我答應過隨雨要帶你回洪山認祖歸宗，趁這些時日有空，我們便到洪山去吧！」

  簡單的收拾好行李，未驚動任何人，我們的馬車在午時走出天啟的城門，不知為什麼，我看著遠去的城門，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

  「清羽，」聽見這聲音，我的心向下一沉，推開車門，果然看見鍾萬城坐在道旁的一個茶棚里，他的身邊，坐著陸夏童，白龜站在陸夏童身後，我面色一沉，看樣子，鍾萬城又想把陸夏童塞給我們，只不知道他如何知道我們要離開天啟的。

  「暮朝雲，」不待我坐下，鍾萬城指著遠處的瓜棚，「你與夏童去那邊挑個瓜，今年天啟天氣太熱，瓜一定甜。」

  知道他有話要對藍清羽講，找個藉口把我支開，我沉著臉不動，藍清羽不悅的看我一眼，我只得氣乎乎的走向瓜棚，陸夏童歡天喜地，「朝雲，我和師父在這裡等你們一個時辰了。」

  心中氣惱他利用我，卻又不便發作，只得沖他翻個白眼，陸夏童有些不知所措，隨即面上一笑，壓低聲音道：「你別怪師父，他與父皇密談的時候，我也是這般被支開的。」

  在瓜棚里隨意挑兩個瓜，正要轉身，卻被白龜喚住，「這兩個瓜不好，再挑。」

  在瓜棚里直坐半個時辰，鍾萬城起身，對藍清羽點點頭，走出茶棚，瞬間便不見身影，回到茶棚，藍清羽揚眉淡笑，「殿下，此去洪山中途遙遠，我適才已向鍾大人借調鎮妖司的飛馬輦代步，我們在此等候片刻。」

  聽上去，藍清羽已經應允帶陸夏童一同去洪山，心下氣惱，卻被藍清羽喚到一旁，「朝雲，太子殿下用他熟悉的方法處理事情，並無錯處，他也沒有壞心，此去勝山，你需得如從前一般待他，不許你對太子無禮，另外，無論發生什麼，你都得保護他。」

  「為什麼？」我氣惱莫明，「我又不是……。」

  「因為他將是這天下的英主，」藍清羽皺著眉，「為天下百姓的福祉，我們都必須確保太子殿下的安全，另外，白澤和你一般，都是孩子心性，他的胡說八道，你何必掛在心上。」

  跟在他身後，我心下一點兒都不寧定，我擔心的並非白澤的胡說八道，我擔心的，是他對沈望月的關注，還有他會誤會我和陸夏童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