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鎮妖司（5）

  蜷縮在一個小小的石台上，石台下蕩漾著寒氣的水位比初時進來已增高三尺，一個時辰之後，就會淹沒我所在的這個石台，這個地方寒冷徹骨，而且有一種奇妙的力量禁錮著我全身的靈力，令我無法動彈。

  想到藍清羽找不到我，我就覺得異樣的傷心，而且鍾萬城散去保護我的青紗咒，我已恢復初修煉成人形之相，一看便不是普通人族，不知他們會不會將我驅逐回洪山，那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看見藍清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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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想越傷心，忍不住便哭了起來，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石台下響起，「小狐狸，你哭什麼？」

  伸長脖頸，卻是一隻極小的藍色靈龍，他身上加有數重封印，那些封印在山中不停閃爍，就像夜風中明滅不定的琉璃燈，「原來是天狐，鍾萬城親自出手，你還是人相，看來他手下留情了，你哭得這麼傷心，是冷嗎？」

  一股龍焰將我包裹起來，我感覺渾身都暖和起來，可是眼淚仍然忍不住不停滴落，「我被抓到此處，師父找不到我，他怎麼辦？」

  「天狐族沒有師父，」靈龍緩緩的爬上石台，我發現他頸中有一條玄鐵的鏈子，那鏈子長度有限，所以他只能在石台邊緣，「天狐族的天賦是大巫的祝福，你額間生有金印桃花，是百年來罕見的巫醫，大巫如此寵愛你，怎會讓你流落人界？你師父是誰？」

  「師父就是藍清羽，」我一邊拭怎麼也拭不乾淨的眼淚，滿心的委屈，又擔心藍清羽找不到我，「他不知道我在這裡，怎麼辦呢？」

  「原來是藍公子，」聽藍龍這般說，我不由怔了怔，難道他認識藍清羽，「我還是沈石雲大人的鎮魂獸時，便認識他，他是沈石雲大人的弟子。」

  正要問他，卻聽外間傳來打鬥的聲音，隨後，我看見紅光閃動，藍龍歡喜的笑著，「果然是藍公子，若他還在鎮魂司，以他的靈力和法術，早躋升四大黃金鎮妖令之首。」

  掙扎著爬起，仰著脖頸向外張望，一道紅光閃過，鐵門緩緩推開，看見藍清羽的身影，我又是高興又是傷心，忍不住抽泣著叫他，「師父。」

  渾身紅光的藍清羽飛至我身前，伸手將我抱起，我指著藍龍，「還有它。」

  藍清羽輕輕一彈指，玄鐵鏈應聲斷裂，黑煙涌動，藍龍已不見蹤影，而藍清羽已抱著我飛到水牢之外，放眼望去，整個走廊倒伏著鎮妖令，他們呼天嗆地，似乎是傷得不輕，但地上並無血漬，看來也不重。

  來到庭院之中，鍾萬城負手而立，付天麒一臉尷尬，「清羽，怎可如此放肆？」

  還未說話，陸夏童已經自內廳奔出，我見他面色如常，並未受傷，想必我的罪過也不會太重，心下一寬，但轉念一想，他口口聲聲說藍清羽是反賊，忍不住又怒上心頭。

  輕輕將我放下，藍清羽擋在我身前，躬身行禮，「鍾大人，老師，清羽特來請罪。」

  兩人還未回應，陸夏童已奔到他身邊站定，「師父，是我惹惱暮姑娘，罪因在我，請師父不要責罰他。」

  在進鍾萬城房中前，藍清羽自袖中取出一支糖葫蘆，又摸摸我的頭，低聲交待我在院中等候，我注視著他走進房中，不知他會不會被責罰，心下難過，坐在石階之上，一邊抽泣，一邊吃那支糖葫蘆。

  「姑娘，」轉過身，卻是陸夏童身邊那個又高又胖的男子，他一臉的笑，遞給我一面令牌，「皇上急召，殿下已趕回宮中，殿下說今日累姑娘受苦，是他的不對，來日姑娘若有事找他，可持這面令牌去東宮。」

  淚眼婆娑的看著那面令牌，我不知道能不能接，卻聽藍清羽低聲道：「多謝公公，朝雲，來見鍾大人。」

  接過令牌，轉身奔向藍清羽，不妨腳下一滑，立刻撲倒在地，倒地前，我高高的舉著糖葫蘆，掙扎著起身，也顧不得身上疼痛，一邊哭，一邊吃，直到吃完最後一粒才撲進藍清羽懷裡，未及哭訴，我卻發現四周的鎮妖令似乎強行忍著笑，而且忍得很辛苦。

  鍾萬城的房間沒有任何裝飾，只是陳設著各地鎮妖司衙門呈上來的奇珍，站在藍清羽身邊，我被鍾萬城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也不敢東張西望，卻聽鍾萬城道：「殿下為你求情，此輪便饒過你，清羽說你們將以獵妖師的身份留在天啟，雖然白澤為你做保，但你若在天啟作亂，鎮妖司同樣容不得你。」

  心下雖然恨他，但他身上有一股莫明的威勢，我輕輕點點頭，「回去吧！失蹤的卷宗天麒已在黑市找到，是鎮妖市內鬼所為，清羽，有的事，過去便讓它過去，過於執著，並非好事。」

  退到庭院之中，我才輕輕吁一口氣，付天麒在廊下又低聲囑咐藍清羽，這才讓他帶我離開。

  回到家中，沐浴梳洗，我的心才算安定下來，藍清羽如往常一般幫我挽好髮髻，銅鏡中，月光在我的銀髮上流淌，想到後以都是這副模樣，不知道會不會讓藍清羽在獵妖師中抬不起頭，我忍不住又想哭泣。

  「朝雲，水牢中那條藍龍身負三重封印，又被玄鐵鏈鎮壓，你是如何認識的？」

  突然想到藍龍對我說過的話，我回道：「師父，那條藍龍認識你，他說他曾是沈石雲大人的鎮魂獸，而你，是沈石雲大人的弟子。」

  聽到沈石雲三個字，藍清羽面色大變，隨即他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我嚇得一躍而起，他卻痛得倒在地上，面容猙獰扭曲，顯得痛得不清，但他竭力壓抑，將呻吟聲鎖在牙關之間，我將他的頭抱在懷裡，指間閃爍著點點黃光，片刻之後，他面上猙獰的表情逐漸緩和。

  「這是一種極厲害的封印咒，」這般說著，白澤舉步走進房間，伸手將藍清羽自地上抱起，放在床上，「看來，有的人想過往的一切永久的封印，這才對他放下空城咒，只不過，他並不想傷害我哥，所以沒有強行洗去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