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鎮妖司（4）

  走出鎮妖司，白澤突然放聲大笑，我拖著藍清羽的手，莫名其妙的盯著他，好容易他才止住笑，「你可知道，這百年來，只有你當面喝斥鍾萬城，就算是皇上，對他也極為尊重，你今日，可真是百年來第一人，不，第一妖。」

  「可是他對師父無禮，」我鼓足勇氣為自己辯解，更何況，想到鍾萬城對藍清羽的輕視仍然憤怒難耐，「若說無禮，也是他無禮在先。」

  「我也覺得他有些過份，」聽白澤這般說，我立刻不怪他常日與我搶雞的仇恨，「適才太子殿下一直盯著你，你是如何認識他的？」

  「他踩我，」想到適才跌坐在地，又想到陸夏童竟然是鍾萬城的弟子，新仇新恨，那兩師徒都不是好人，「就在庭院裡。」

  「太子殿下雖然靈力低微，但絕不至於在鎮妖司看不到一個活妖，」白澤突然轉過身，神情嚴肅的看著我，「難道是你修為太低，尾巴沒有收好？」

  立刻緊張得想要去摸尾巴，卻被藍清羽輕輕拉住手，面上露出淺笑，「別信他。」

  回到家中，藍清羽果然說今日在地庫也一無所獲，他懷疑當初所有的卷宗均被銷毀，他雖然記不起所有，但他與母親在天啟過的那十年，他記憶猶新，尤其那封由鍾萬城親自發出的海捕公文，五千兩金子賞格的背後，凝聚著鍾萬城多少的憤怒與無奈。

  輕輕的摸著他的手，這是從前在探幽村時，我們相互安慰的方式，藍清羽揚眉一笑，「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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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白澤眨著眼睛，「我有個辦法，暮朝雲的天賦覺醒之後，她的血可以召喚出完整的罹天幻境……。」

  「不行，」不待我說話，藍清羽立刻斷然回絕，「朝雲年紀尚幼，就算天賦覺醒，召喚罹天幻境仍對她傷害極大，我寧願永遠不知往事，也絕不會傷害她，更何況，我們並非完全絕望。」

  傍晚時分，有鎮妖令帶來鍾萬城的兩封手令，第一封手令是自明日始，不允許藍清羽與我再進鎮妖司，手令中很委婉的寫明，即使有白澤作陪也不行，第二封手令則是越州出現異常，白龜無法處理，請白澤至越州一行。

  在白澤離開前，與藍清羽談至深夜，抱著最後的一絲期望，藍清羽決意以獵妖師的身份留在天啟繼續查詢，他準備過幾日帶我去拜訪天啟獵妖師公會，獲得獵妖師的執照，待白澤自越州回來後，他便以獵妖師的身份在天啟生活下去。

  抱著桃花站在獵妖師公會外等藍清羽取獵妖師執照，此刻已是春末，若在探幽村，我們應在百花山中採摘春日的野果，天空碧藍、山澗流水潺潺、多彩的鳥兒在林間穿梭，而天啟卻是人來人往，相熟之人在街上相遇，總會親切而殷勤的相互打招呼，轉過身，卻連頭都不會回一下的決絕離開。

  幾個孩子手裡拿著糖葫蘆跑來跑去，我最喜歡裹在果子外的糖漿，只想著一會兒藍清羽出來，便要讓他帶我去買，想得開心，一支散發著糖漿甜香的糖葫蘆伸到我面前，我開心的轉過首，卻是滿面含笑的陸夏童，他身後，仍是那個又白又胖的高大男子。

  「果然是你，」陸夏童似乎非常開心，連聲音都比之前在鎮妖司大，「那日過後，我便一直在找你，他們告訴我，你住在白澤大人的府邸，沒有白澤的許可，連師父都不可進入。」

  聽他提到鍾萬城，我氣惱的轉過身，「你還在怪師父嗎？他告訴我，當年的首席鎮妖令為你師父叛出鎮妖司，另外，因為你師父，鎮妖司在與妖靈閣大戰的初期接連失利，若不是絕地反擊，鎮妖司幾乎一敗塗地。」

  「哼，」我冷哼一聲，「那是鎮妖司的人自己笨，和師父有什麼關係。」

  「我也是這般認為，」聽他這般說，我才稍稍對他有所改觀，接過他一直擋在我眼前的糖葫蘆，聽他繼續道：「鎮妖司與妖靈閣大戰連續失利，是妖靈閣突然發難，鎮妖司完全沒有準備，再加上沒有首席鎮妖令的調度，敗於驚慌失措，與個人無關。」

  聽他這般說，我突然想到，他也許知道藍清羽的身世，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師父可告訴過你，我師父的身世？」

  「沒有，」他搖搖頭，「我問過師父，他只是冷哼一聲，我見他面色極難看，便沒有再追問，難道你不知道嗎？」

  聽他這般問，只覺得沒趣，我張口想咬糖葫蘆，卻聽他說：「我卻問過師父你的身世，他說你是一隻小妖，天賦尚未覺醒，我覺得如你這般美的姑娘，即使是妖，也是人妖兩界最美的姑娘。」

  聽他稱讚我美貌，我心下大悅，對他微微一笑，他立刻神采飛揚，「師父說雖有白澤大人保你，他免除你私離洪山的罪，但你師父是反賊，他前些時日到過鎮妖司的窺金庫，絕密的卷宗丟失十幾卷，若非付首席承諾三日內尋回，他已下令將你師父抓進鎮妖司……。」

  心下大怒，鎮妖司自己保存卷宗有誤，竟將此事推給藍清羽，什麼反賊？藍清羽隱居在探幽村，從未作亂，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循規蹈矩的懶反賊？面色已變，陸夏童仍在喋喋不休，「要不你隨我回鎮妖司……。」

  「胡說，」我厲聲打斷陸夏童，「師父才不是反賊，你們自己丟失卷宗，卻又誣陷師父，為何不說是鎮妖司無能？」

  陸夏童面色一怔，「可是師父從不說謊，他說你師父是反賊，那他一定有過反叛之事，而且卷宗的確是你師父進入窺金庫後丟失的？」

  本不擅與人爭執，聽他這般說，我又急又怒，伸手把他推倒，便開始打他，才打兩下，我便聽見鍾萬城惱怒的聲音，「放肆……。」

  一陣狂風憑地而起，立刻將藍清羽施在我身上的青紗咒盡數散去，銀色的頭髮在風中飛揚，額間的金印桃花發出櫻紅色的光輝，「一個小小的天狐妖，也敢在天啟作亂，來人，將她索回鎮妖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