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鎮妖司（3）

  自我們去鎮妖司第二日始，白澤果然開始陸續帶回一些卷宗給藍清羽查閱，但每次看完，藍清羽都會將卷宗還原，並用火漆封印，再由白澤送回窺金閣。

  我覺得藍清羽的心事越來越重，他常常在看完卷宗之後，坐在走廊里，默默的看著庭院中永遠不敗的櫻花，微風吹過，花瓣輕輕飄落，在琉璃燈溫暖的黃色光輝中落滿他的衣襟，我枕著他的腿，翻看學堂先生教授的課業，他輕輕撫著我的頭，一如當年我還是一隻小狐狸時的模樣。

  「哥，」白澤提著茶壺，踩著一廊的花瓣走來，「這許多的時日，竟然沒有一點兒線索，我懷疑，窺金閣的某些卷宗也許施以秘法，明日，我會溜進地庫，也許在那裡，會有發現。」

  早已知道鎮妖司中施有禁法令，只要進入鎮妖司，無論是誰，靈力會暫時消散，任何的法術都無法施展，我曾懷疑過白澤能夠打破這個禁制，可他畢竟是赤金鎮妖令，若打破此禁令，以後所有的法令都不會有人遵從。

  一邊喝茶，一邊在木板上雕刻繁雜的花紋，雖然應用法術相對簡單，但那是我房中屋頂的裝飾，藍清羽說自己動手細節方面的處理會更精緻，白澤找來各種顏料，隨意的塗抹，大膽的配色令雕花木板煥發出極端的美感。

  裝好最後一塊木板，白澤假意抹著光潔的額頭，仿佛剛剛那不值一提的勞作令他極度疲憊一般，轉瞬，他對藍清羽咧嘴一笑，「哥，我的屋頂也要雕花。」

  蹲在鎮妖司的庭院裡，百無聊賴的看花樹下一堆螞蟻來來往往，白澤帶著藍清羽偷溜進地庫去查閱秘密卷宗，我被安排在此放風，如果有人找藍清羽，我就搖動腰間的玉牌，明知道白澤不想帶我去地庫，特意找的藉口，偏偏無法反駁，我只能氣惱的看著螞蟻……。

  不知道是誰，竟然踩到我的裙裾，我只覺得身後一緊，便跌坐在地，一個輕柔嬌糯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啊！對不住，我沒注意到你蹲在此處，不打緊吧！」

  掙扎著站起，轉身便看見身穿藍色輕衫膚白如玉的少年，他挽著緊緊的髮髻，戴著天啟男子喜愛的青紗冠，面目清秀，一雙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勾人魂魄，身高八尺，高瘦，四肢修長，如同女子一般。

  他一見我，便愣怔住，「你……。」

  

  就在此時，我已看到他衣襟上紅線繡著的火焰紋飾，原來是個學徒，冷哼一聲，我繼續蹲下身查看那些螞蟻，身邊一動，他已在我身邊蹲下，「你在這裡看螞蟻嗎？」

  悄悄的移動身體，離他遠一些，他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香味兒，不是花香，也不是木香或者果香，是很多種香混在一起的味道，那味道令我頭暈，「剛剛踩到你，你沒受傷吧！」

  「沒有，」注意到付天麒和另外一高大的男子先後走出，我想到藍清羽交待的禮儀，緩緩站起身，輕輕撫撫衣襟，轉過身，那少年微笑著站在距離我不遠的地方，他身後，站著一個又高又胖的男子，「我沒受傷。」

  「我在鎮妖司從未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學徒嗎？」他討好般的上前一步，「你額間的花鈿好別致……。」

  「夏童，」那是一個渾厚的聲音，如同鐘鼎般沉鬱，我轉過身，是一個白髮黑膚，目如光炬的高大男子，白澤比藍清羽高出一頭，他幾乎與白澤一般高。

  他的目光掃過我，我覺得那目光如刀片一般，心下沒來由的覺得恐懼，「你是誰？」

  「清羽的徒弟，」付天麒低聲解釋，「白澤大人剛剛帶清羽來查看卷宗。」

  清晰的聽見一聲冷哼，付天麒轉首看著我身邊的少年，面上浮出淺笑，「殿下，大人已等候你多時，進內廳用茶吧！」

  「是，」少年漫不經心卻又恭敬的笑著，顯得無憂無慮，「白澤大人也在衙中嗎？他若方便，我想見見他。」

  口中說著話，那少年站在原地一動未動，那高大男子對付天麒點首示意，付天麒微一躬身，立刻退開，只不過他後退一步，又站定，「朝雲，你隨我一同去吧！」

  立刻飛奔到他身邊，跟隨他去找白澤和藍清羽，那高大男子和少年都令我不舒服，待走到無人處，付天麒低聲道：「適才那位大人，便是鎮妖使鍾萬城鍾大人，下次見他，你得行禮，站在你身邊的少年，是太子殿下陸夏童，目前是鍾大人的學徒，你也得向他行禮。」

  「他剛剛踩到我，」想到鍾萬城充滿敵意的目光，我不由有些委屈，小聲為自己辯解，「我跌倒在地。」

  「唉，」付天麒輕聲嘆息，「你剛剛才到天啟，不知皇權的特殊，別說他踩傷你，就算……，你受傷了嗎？」

  「沒有，」我搖搖頭，雖然只見過三次，但我知道付天麒雖然長相兇惡，但心地善良，尤其待藍清羽極好，只要待藍清羽好，就不是壞人。

  說話間，我們已到窺金庫外，聽到鍾萬城要見白澤，窺金庫的小妖立刻敲響傳聲罄，片刻之後，白澤帶著藍清羽自庫中走出，看藍清羽的神情，我便知曉一無所獲。

  拉著藍清羽的衣袖，重又回到前廳，看到白澤，鍾萬城和陸夏童站起身，我發現三人均未行禮，簡述幾句之後，鍾萬城轉身看看藍清羽，不待他上前行禮，已冷著臉轉身離開，我不由有些生氣，「喂，你還沒見我師父。」

  立刻，我就感到落到我身上的那些充滿憤怒的視線，我仍然瞪著鍾萬城，「我師父還在……。」

  話未說完，藍清羽已擋在我身前，對鍾萬城躬身一禮，「鍾大人。」

  在他背在身後的左手，我看見他已捏起召喚新月的刀訣，伸手輕輕摸向腰間，白澤閃身站在藍清羽身邊，「這孩子一直生活在探幽村，粗魯無禮，哥，你真得好好教教她，我餓了，若太子殿下、鍾大人無他事，我們就告辭吧！」